雪一直下,一年到头皆是雪,在少年的记忆中从未停过;白茫茫的雪花一片一片的落下来,虽然微小却经不起积少成多;此时穿着一身单薄兽制衣服的少年身上早已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雪,他一动不动半蹲着,眼睛闪烁着与年龄及不相符的犀利眼神,双手握着弓箭瞄着不远处的“他”。
骆驼山属于九州两大山脉之一雪莲山脉极西北的一处山峰,因山峰一高一低相连好似骆驼故取名骆驼山,可笑的是在这到处雪地的骆驼山居民可能一辈子都不曾见过骆驼,更不可能知道骆驼是生活在沙漠上的;骆驼山有两峰,高的叫骆峰,低的自然取名驼峰;两峰相距不远,其连接处却有一片罕见的针叶林,林中清一色的针叶树,树如其名,树上的叶片犹如绣花针办细长,路人销有不慎就会被其刺伤。然而在这片树林里却有个少年从四五起就在里面跑进跑出、爬上跳下,在大些则开始砍树打猎,搭弓射箭,日复一日从未断过。
时间如流水一晃已十年,十五岁的少年如往昔一般肩挂长弓及弓箭,一手握枪来到这片朝夕相处十年的针叶林,在其准备对着百步开外的一片树叶搭弓射箭时,多年打猎的敏锐感觉让他感到一丝警惕,瞬间少年全身前倾一个翻滚转身半蹲起身,整个动作过程少年的拉弓动作始终未变动过,所以当他起身时已经对准离自己只有百步之遥的人。
少年的对面站着一个全身被一件黑袍掩盖的人,从身形上看应该是个男的,虽然穿黑袍的人只有一只手,但少年却感觉自己才面对对方不到一会儿已经度日如年。两人就这样一直对视着,少年的弓箭一直举着,一个时辰之后,少年的手已经开始不稳,这时穿黑袍的人向前走了一步,只是一步,在少年眼中他却是只走了一步,然而下一秒对方就出现在自己身前,那唯一的一只手已经拖着少年那已不稳下坠的手,沙哑的对自己说:未聚元气已如此,奇才。
少年呆立,脑海茫然,在少年十五年的生活中从未出现过如此的无力过,至于震撼则少,也许是想起那连姓名都未知的无名师傅曾在自己面前一掌破雪崩救下自己的一幕,那才震撼;应该算是师傅吧,少年如是想,毕竟这个无名师傅逼迫着才逃过一劫的自己,那时才五岁的自己就开始在这片树林里来回奔跑,一日未断直到奔跑中不在被外物割伤、刮擦,之后制作了这把弓箭教了自己一天如何使用便不曾在现过。
我是来找一个人的,孩子你的村庄在那,村庄里这十年来又出现个什么陌生人吗?那穿黑袍的人看着少年手中的弓箭淡淡的问着。
没、没、没见过。
每次都你一个人来着这打猎,看你这样弓箭应该不错,谁教你的?
看到其他人打猎有用到这,就自己看着学,在这种地方自己不去想办法是活不下去的。
穿黑袍的人从问话起就一直看着少年的眼睛,在没看出异样后,放开手,对少年说:走我有些饿了,去你家填个肚子可以吧?
少年楞了一下,把弓箭收好,就转身沉默的带路。
少年与黑袍走后不久,那片树林走出了三十多个同样穿着黑袍的人,他们同样是沉默的前行。
在那本就极西北的骆驼山更西北角的地方,有一个五六十户人家的村落,叫做骆驼村。
骆驼村本依山而建,但十年前山上突发雪崩,直接把那些留守村庄的老幼妇孺皆埋于雪下,只有一个小娃奇迹般的生还。
至那以后,整个骆驼村就迁到了现在离骆驼山有一个时辰路途的地方;骆驼村的偏僻出了名,连离最近的寒山村及雪峰镇都要有大半个月的路程,所以按理说本应是个肥差的村府掌政史及伍长夫结果也无人问津,而骆驼村经那次天灾后,本就人烟稀少的村落更加人丁凋零了,再加上老幼妇孺的死去让那些壮年汉子没了需要照顾养活的人后,就干脆结伙离开村落去外面闯荡。
荒凉的骆驼村,今日迎来了算是十年来的第一位客人,可惜没有那响彻荒野的鞭炮声、没有那香醇的进村酒、更没有妙龄少女的美人肩;只有那寒风如刀般撕吼着、割裂着。
少年在前,黑袍在后,一前一后缓缓走进骆驼村;一路上两人未曾说过一句话。
少年此时早已从先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神情平淡无奇的走进村庄,看着这个已近旁晚却无炊烟也无亮光的村落,毫无感觉;一路未问、未被理睬的黑袍来人,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满,近一个时辰的路,黑袍一直在后面看着这个少年,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一般不曾转移视线。
进入骆驼村后,看着这个村如此的荒凉、如此人烟罕至后,再看着前方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心中默想若此子予那人无关必收之为徒。倘若这想法让远在百里之外的那三十来人知道,其震撼程度丝毫不亚予其本人宣布归隐江湖带来的影响,而要是让千里之外的雲州州府知晓则肯定犹如天崩地裂般让人不敢相信。
想到那人,黑色大袍下那唯一的手握紧了拳头,双眼杀机暴涨,想不到,寻找多年居然躲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再看到这冷清的村庄,知道那人过去的人怎么可能相信那人居然能呆在这种地方。
本就不大的村庄,没走几步就到了少年的家,四面高低不齐的墙加一个看去没什么破洞的屋顶;直接推门而入,一个锅两个长凳外加一张床尽收眼底,简约更简单;少年也不说什么,自己直接坐在一把长凳上开始烧火;黑袍看了一下四周也坐了下来,看着少年。
“小子你爹娘在那”
“爹没见过,娘在十年前的雪崩中被埋了”少年讲的没有什么感情波动。
“那这几年你自己一个人怎么过的。”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觉,黑袍继续问。
“起先村里人打猎回来会送些吃的过来,后来跟着他们去打猎,最近几年村里的人越来越少了,我就自己去打猎了。”少年一边说一边把烧好的水自己摇一勺喝着,喝了几口发现那黑袍在看着自己,被看着怪别扭,就把喝了一半的热水递给了他。
黑袍也说什么接过就喝了起来,喝了热水暖了心窝的少年又开始去把前几天打猎剩下的肉拿出来准备烤着吃,本来按少年的习惯在还剩两天左右的食物时,他就会进山去打猎,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个一两天打不到猎而没有食物,但是今天打猎被这个黑袍生生打断不说还得把之前留着的肉拿出来分给他吃,啥道理。
随手拿起一支箭穿过一块并不大的肉块,然后架在火苗上烤着,没多久肉香已飘满这间屋子,少年望着烤肉,肚子不由自主的开始叫了起来;这一切黑袍都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少年的天真看不出有任何的做作,少年的冷漠也让人理解,但总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过于冷静或者说表现的太过完美让这个可谓在这万里九州无人不知,在雲州让人闻风丧胆的黑袍之人心中留有一丝的怀疑。
肉香扑鼻,少年拿起一把可谓简陋到称不上是把刀的小刀,用还算是锋利的一边把肉使劲的割下一块往嘴里一塞,顿时充满了幸福的感觉,那油腻腻,那滑兹兹的口感;少年回味半天的时候,黑袍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少年这才想起家里还有一位不速之客,不满意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割了一块比刚刚小的多的肉递给了那人,黑袍先是一楞,然后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接过肉往嘴里一塞,结果肉实在有些小,不小心就吞了下去,连回味都来不及,这就有些不那么如意了,少年这时刚好准备往嘴里再塞块肉,看到对方脸有不善,一种常年打猎养成的危机感让少年立马做出了今晚最正确的动作,把自己手里的肉递给了对方,黑袍也不客气直接就吃了起来。
“嗯,这才是吃肉的感觉。”最后一块肉下肚后,黑袍满怀欣慰的对少年说着。
少年懒的看他一眼,经过这一顿吃下来,两人也算是熟人了,不过少年还是对这位骆驼村十年来的第一位贵客并不理睬,自去把床铺好后准备洗洗睡了,看到黑袍又在看自己,少年很恼火,一边想着你什么都不做,想干嘛看一眼就行,你以为自己是九大府主吗,一边把床边的一堆用来烧火的柴堆铺平指了指意思明了今晚您就睡这了,然后也不管对方什么表情直接就躺床上去了。
看着这个躺在床上背对自己的少年,黑袍越来越喜欢,可越是这样越让他急需知道这少年是否知道那个人,与那个人是否有联系。然而从碰见到现在他没问他也没说,两人像是事先商量好般只是在问些家常话,如果说这个少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没说到那个人身上去这是很正常的,可黑袍为什么也不急于问呢?
那个人的消息对于黑袍来说是九州大地最重要的事情,也许没有之一;他哪能不急,只是对于这个少年的那越来越多的欣赏,让其有了一点恻隐之心,不过也并不会影响到什么,只见黑袍的手举起握拳,屋外人影一闪,之前早已埋伏在村庄周围那三十来个黑衣人开始对村庄进行搜索。然后黑袍走到刚刚少年铺好的柴堆处,坐下开始独自培元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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