蹿至门外,方子玉借着悬挂于走廊之上的灯笼之光四处查看,可空荡荡的二楼走廊之上除了他与孙南楚之外再无旁人。
“莫非只是路过客房之人?”孙南楚心中不由地划上一个问号。他方才分明听到了窗外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呼吸声,他确信自己不会听错的,可为何来人全然无踪影了呢?
方子玉悻悻然地往客房走去,孙南楚若有所思地紧随其后。
“南楚兄,快看,这是什么!”率先走到房内的方子玉惊喊出声,只见原本只放着茶盏的桌子之上此刻竟赫然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刀。方子玉快步上前拔下匕首刀,方见匕首刀下有一张小纸条,纸条上有七个清秀的隶体小字“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应是方才‘窃听’之人在提醒我们!可我们要防谁呢?这来人又为谁呢?”方子玉手拿纸条,不解地望着孙南楚说道。
孙南楚剑眉一立说道:“不晓得,不过想必是在提醒我们注意身处之境。”
“南楚兄,莫非他的意思是这家客栈危机重重?那我们岂不是才离了龙潭又入虎穴?万家庄之事我们还糊里糊涂的,而今又……”。方子玉欲言又止,因为他觉得此刻正有人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正在窃听他们的一言一语。
孙南楚微微一笑说道:“子玉,莫担心,来人只是好意提醒并无伤害我们之意,我们谨慎些就是了。”说完,他走至方子玉身旁,伸出手来轻轻拍了几下方子玉的肩头,对这位比自己年少的小弟他可是倍加关切的。
“南楚兄,我倒不是担心,只是离开云城之后越发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竟有人武功练至来无影去无踪的地步,这可是我望尘莫及的啊。”方子玉正色道。
“不错,来人武功绝对在你我之上。”孙南楚说道,扫视了一眼窗棂,压低声音接着说道:“子玉,如今我们的任务是……。”
“好的,就依南楚兄所言。”方子玉说道,脸上竟显出一摸兴奋之色,仿佛猎人看到了猎物一般,且边说边蹿了出去。
房外,方子玉飞身上房,四处张望,周围一片夜色,并无可疑之人。房内,孙南楚攀至房顶,自己查看。四处墙壁、客桌、床底、地板……,两人绝不放过一处,仔仔细细地查看着,可,最终发现一切正常。
“南楚兄,莫不是有人在耍笑我们?”方子玉有些颓废地说道。
“据我看不是……”孙南楚说道,猛地一转话锋接着说道:“这家客栈的床褥真是舒服,饭菜也相当可口……。”孙南楚一边不着边际地回着话,一边轻抬腿高落足地来至门前,紧接着猛地推开房门,飞身而出。
见孙南楚如此举动,方子玉不由地心中生疑,他腾地起身,向门外奔去。当他来到房外走廊之处时,只见寂静无声的走廊之上此刻正一前一后地站定两人,后面的人手持一把发出绚丽之光的宝剑,而那锋芒毕现的剑尖正抵在前者的脖颈之处。手持逐月剑的正是孙南楚,而前者却是一个陌生男子……
方子玉和孙南楚把陌生男子带进天子二号房,方子玉关好门窗,这才借着房内明亮的蜡烛之光仔细打量起此人来,只见此人大约二十余岁,一身蓝衣,瘦高的身形,白净的面皮,一双细长的眼睛,乍眼看去宛若白面书生,可仔细瞧看便会发现此人眼角眉梢带着一股英气,绝非软弱的书生之流。
“你是何人?缘何窃听我们谈话?居心何在?”方子玉向前一步,盯着此男子问道,由于两人离得太近,方子玉的鼻子几乎挨着了此男子的鼻子。
“想必两位公子定是误会在下了,在下姓柳名士奇,就住在你们右侧的天字一号房,方才不过是路径此地,不料却被两位突然‘请了进来’”。男子语气诙谐地说道,方才脸上的惊愕之色已瞬间即逝,如今已现出一副波澜不惊之色。
观其色,闻其言,孙南楚心中一惊,暗想此人绝非等闲之辈。“柳士奇,柳公子,依你所言倒是我们冒昧抓错了人,不过,在下有一事不明,柳公子不过是路径此地而已,那缘何方才放轻脚步、屏气凝神呢?莫非柳公子一向如此?”孙南楚收起逐月宝剑,开口问道。
“呵呵……”柳士奇笑了几声,而后开口说道:“请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虽然在下不认识公子,但敢肯定公子定是位了不起的江湖人物,在下的这些小技量是如何瞒不过公子的!”
“多谢柳公子瞧得起,在下不过是一个无名之辈而已,柳公子知不知晓都无所谓。柳公子还是莫要岔开话题,回答方才我们的问话吧,否则我们是不会轻易放你回房的。”孙南楚冷冷地说道。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隐瞒了,在下是囚城张季涛总捕头手下的一名捕快,方才在自己房内听到贵房内动静不对,疑心有人打斗,便走出房门想一探究竟,实无歹意,只是多年办案练出来的习性而已,还望两位公子见谅。”柳士奇语气诚恳地说道。
“你……是囚城赫赫有名的四大捕头之一的柳士奇?”方子玉面带惊愕地看着柳士奇问道。虽然他是生平第一次离开家乡北上,但一路之上,有关囚城及四大名捕之事,他的耳朵早已听得磨出了老茧。据说囚城总捕张季涛及其属下四大名捕李清扬、甄如烟、柳士奇、欧阳鹤,个个武功盖世,断案如神,盗贼草寇对他们皆望风而逃,也正因为有他们的存在,如今的囚城才呈现一片祥和之气。这五个人不仅在囚城妇孺皆知,在整个燕耆国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因此,面对着这个自称为四大捕头之一的年轻人,方子玉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景仰已久的四大名捕之一,他以为能有如此名气的至少应是年过而立之人。
“你说你是柳大捕头,有何凭证呢?”孙南楚重新审视了一眼柳士奇问道。其实他也不相信眼前之人会是囚城四大名捕之一的柳士奇,因为他亦早有耳闻——四大名捕武功一流,可方才通过与此人交手他发现此人的武功及其平常,甚至可以说是不会什么武功,自己方才几乎是毫不费力便制止住了他。
“不错,在下正是囚城四大捕头之一的柳士奇,两位公子是不是觉得在下并没有传说之中那般神奇,呵呵,在下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名捕什么的都是世人抬爱。”柳士奇自嘲地笑道,接着缓缓抽出暗藏于腰间的一件兵器——形如简,四面不内陷,上粗下细,正是捕快专用的铁尺兵器,而后又从怀中慢慢掏出一块金字腰牌递给孙南楚。
“真是幸会,竟在此地遇见柳大捕头,还望柳大捕头原谅我等方才的无礼。”方子玉和孙南楚抱拳当胸深施一礼说道。
“两位公子不必多礼,不知者不怪么,况且在下方才也有不对之处还望两位公子见谅。敢问两位公子尊姓大名?真是不打不相识,或许我们可以成为知己朋友呢。”柳士奇笑道,满脸友善之色。
三人重新施礼,方子玉和孙南楚热情地挽留柳士奇闲坐饮茶,柳士奇也满口应允。
“柳兄缘何孤身一人到了此处?莫非子虚城有大案发生不成?”方子玉开口问道。经过闲聊,三人很是投机,一见如故,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早以兄弟相称。
“唉……”柳士奇叹口气说道:“两位老弟有所不知,最近一段时间之内囚城所有的捕快都已出动,分往九州各处查找一名逃脱的女要犯,慕容王爷下令一定要抓回此要犯。我一向喜欢独来独往,所以便一个人南下查寻,出来已好几日了,可一点眉目也没找到,今日也是毫无目的地来至此地……。”
“女要犯……”方子玉喃喃道。他猛地想起了夜闯环山时逼问黑衣人关于洞内所关之人之事,于是他凑近柳士奇小声说道:“柳兄,那女要犯是不是姓慕容名静?不过据说她可是慕容王爷的亲生女儿啊,莫非她犯了什么重罪不成?”
柳士奇听闻此言先是一愣,而后面露惊诧之色。他并没有即时回答方子玉的问话,而是快速起身来到房门外四处查看,并重新查看了一遍门窗,这才开口说道:“方老弟你是如何知晓之事的?这消息可是封锁的严密的很,就连我们衙门,也只是总捕和我等捕头知晓而已,其余人一律不知内情。”
方子玉面露洋洋自得之色说道:“小弟不过是随便猜猜而已,没想到却一言中的。”
看出柳士奇心中的疑惑,方子玉和孙南楚便把万家庄闹鬼和夜闯环山之事详详细细地告知了他。最后,孙南楚语气诚恳的地说道:“柳兄,恕小弟直言,小弟以为大哥还是先给其他几大捕头传递消息,等他们来了之后再一起进山,因为那环山虽非龙潭虎穴,但也绝非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之地,黑衣人力量强大,切莫鲁莽行事。”
柳士奇满怀感激地看着孙南楚说道:“多谢孙老弟替我着想,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虽名为四大捕头之一,却是仵作出身,现今也只是专司查看现场,寻找作案人留下的蛛丝马迹以提供抓捕的线索,武功及其稀松。”突然,他话锋一转,面带严肃说道:“但此事事关重大,还望两位老弟可以守口如瓶。另外,虽然我武功及其稀松平常,但郡主之事不容再缓,我决定先去环山走上一遭。”
“柳兄请放心,我和南楚兄绝不会透露郡主之事。不过,我已搜查过关押慕容静郡主的石洞,慕容静郡主已不在洞内。”方子玉说道。
“如此说来,黑衣人有可能已将郡主关押他处,亦或许郡主已不在环山,不过既然郡主曾被关押环山石洞内,必定会留下一些线索,值得去探查一番。”
“那我们陪大哥走上一趟,上刀山下火海,至死不辞。”方子玉脱口而出,说完他看了看孙南楚。
孙南楚冲方子玉点点头,而后面朝柳士奇说道:“柳兄,我们如此投缘,况且我们也有几件事需要再进环山查明,我们可以一同前往,如此还有个照应。”
“多谢两位老弟鼎力相助,待事成之后,还至囚城定会禀报王爷,王爷必会重赏两位老弟的。”柳士奇说道。
“柳兄,我等不求什么奖赏,只求至囚城之后,待我们有事之时还望柳兄多多相助。”方子玉微微一笑说道。自从听黑衣人说起慕容静之事,他就一直在想借助慕容王爷之力查找三十五年前那场灾难的真相之事。
“方老弟放心,日后如有用到我柳士奇之处尽管开口,凡是我能办到的,一定竭力而为。”柳士奇拍着胸脯说道。
“呵呵,那我先谢过柳兄了。事不宜迟,此处离环山有一段距离,以小弟看,我等还是即刻动身才是。”方子玉霍地站起身说道。
“柳兄,子玉所言不错,想必那慕容静郡主不是被黑衣人转移到了别处,便是被旁人抢了去,我等还是早些赶去探个究竟比较适宜。”孙南楚起身望着窗外说道,窗外夜色茫茫,已过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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