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狐从王志民手中接过钥匙,打开铁锁,吴丽丽和苟萍走出来,坐在草地上晒着暖烘烘的太阳。见吴丽丽两人出去晒太阳了,03号的陈劲松也喊:“报告王干,我们也要晒太阳。”
“妈B,晒就晒嘛。每两间监室一组,轮流晒半个钟。”看守所除了女监外,还有10间监室关押有在押人员。03号和04号监室的在押人员出来,王志民叫他们坐在草地上,不许随意走动。
黑狐坐在03号在押人员与04号在押人员之间,以防他们交谈案情。王志民与杨清在聊天。
王志民说:“明天你就要出去参加劳动了,在这里我要对你说,出去参加劳动不能脱离队伍,哪怕上厕所也要向管教干部报告,收工后一起回来。我们都相信你不会做这样的糊涂事,所以安排你参加劳动,但我还是要坏话说在前面,你不要想到逃跑,这几个月你们都在学习《刑法》的有关规定,对于脱逃罪,我再给你讲解一下,根据刑法第三百六十一条规定,依法被关押的罪犯脱逃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所谓脱逃,就是以逃避改造为目的,逃离改造场所和脱离监管人员的控制,你记住了吗?”
“请干部放心,我会严格遵守监规的。”
王志民又说了一些看守所的规定,然后转移话题说:“调来看守所之前我在项江乡派出所工作,大约一年半的时间吧,我也到过黄坡村,那里的老百姓对你的评价很高。”
“我觉得当初我的工作没有做好,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个结果,但我不会埋怨任何人,我自己做的事,就要自己承担责任。”
“还是有点可惜了,我说的是当初你不该丢掉乡政府的工作,否则,凭你的能力,现在肯定是乡长了。”
从这之后,王志民总叫杨清乡长,整个看守所的人除了教导员李克森外,都叫杨清乡长。
第二天一早,杨清就和01号的5个罪犯一起外出劳动,带队的是看守所副所长刘欣,刘欣开着看守所的警车向劳动地点驶去。这里是县城新修的客运站,主体工程基本完成,现正在完善附属设施,今天的工作是在车站旁边的山头上取土,然后用竹筐挑到花坛里。
天气如昨天一样,阳光明朗,暖烘烘的。杨清抡起锄头挖土,装在竹筐里,再用扁担挑到几十米外车站前边的花坛里,挖土、挑土、挖土、挑土……一个早上过去了,看守所送来中饭,饭与监室里在押人员吃的饭一样,菜不一样,白菜里有几片肉,大家都饿了,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只是副所长刘欣和罪犯梅乔乔仍坐在椅子上聊天。
杨清觉得奇怪,问旁边的罪犯黄海:“梅乔乔怎么不吃饭,而且一个早上都没有干活呢?”
“人家是凤凰县街上的,而且家里有的是钱,我们干一天活只挣35块钱,他每天向看守所交40块钱就不用干活了,有钱人谁还吃牢饭啊。”黄海轻声说。
杨清仔细看了一下梅乔乔,身穿白衬衣,手里抱着一件皮夹克,翘着二郎腿,一双皮鞋乌亮,比身边的副所长刘欣穿得还体面。
杨清吃过饭后站起来,发现好多人站在远处朝这边看,指指点点说着什么,这边除了他们几个人就没有什么了,杨清觉得这些人奇怪,感到不解,他身边那个叫邓方红的罪犯说:“他们在看牢改犯,知道吗?”那些人见杨清等人发现了他们的偷看,忙转身走开了。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傍晚时分,杨清拖着疲惫的身子与大家一起回到了看守所。他本来不想吃晚饭,但邓方红说:“不吃饭?那可不行,你知道吗,在这里,不吃饭,就是抗拒改造,就是思想有问题,那就要向干部写思想汇报。”杨清听他这样一说,便勉强吃了些饭,进入内监区,想睡觉,但还不到睡觉时间,于是搬过来一根凳子,坐在上面。
黑狐走了过来,蹲在杨清面前,递过来一支烟,说:“抽不?”杨清说:“不抽。”
“我也是项江乡的。”黑狐说。
“我知道,你因犯敲诈勒索罪被判处有期徒刑2年,听说你是自首的。我在项江乡政府工作的时候就听说了你们的案子,你的同犯一个被判了3年,一个被判了5年,听说你一直在家里,但项江乡派出所的干警到你家去抓捕你好多次都没抓到,是怎么回事啊?”
黑狐嘿嘿一笑,似乎有些得意,说:“我家住在一个山脚下,那里就只有我们一家,单家独户的,四周都是树林,我家养有一只狗,那只狗特别精,陌生人还在很远的地方,它就汪汪地叫了起来,一听到狗叫,不管是不是警察,我就溜到山里去了。最难忘的是我结婚那天,我料到警察一定会去抓我,白天里,新娘进门了,我都一直躲在树林里,直到晚上才回家进洞房,心想,警察应该不来了,悬了一天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见到我,我老婆哭了,好不容易哄好,准备睡觉,狗突然汪汪汪地叫了起来,我什么也没想,拔腿就往山里跑,那一晚,我在树林里靠着一块大石头蹲了一夜。”
“这样提心吊胆的,好受吗?”
“那日子真的难过,所以后来我就带着老婆跑到广东去了。”
“在那里过得怎么样呢?”杨清对黑狐的故事来了兴趣。
“在那里我办了个假身份证,在一个工地上做工,可是心里还是不踏实,看到警察心里就发抖,我们工地上也养有一只狗,在那里住第一个晚上的时候,一听到狗叫,我就拼命的往外跑,工友们忙问我怎么了,我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广东啊。”
“那后来呢?”
“后来,我老婆怀孕了,生了个儿子,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我开始想,总不能这样在外躲一辈子,逃到天涯总是囚啊,于是不顾老婆的反对,我就回来自首了,得到了法律的从轻处罚。我现在的余刑不到一年了,出去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做人了。”
“那你老婆孩子现在哪里呢?”杨清问。
“孩子在老家,我父母帮忙照顾,老婆还在广东的山口镇打工。”
“山口镇?我老婆也在哪里啊。”
说到这里,副所长刘欣来到监区,黑狐忙迎了上去,刘欣说:“还是像往常一样,你们晚上轮流值班,人员由你来安排。”
“是。”黑狐大声说。
看守所晚上有一个民警在内监区值班,与其说是值班,确切地说,是在内监区睡觉,由01号监室的“自由犯”轮流对监室里关押的在押人员进行巡察,发现异常情况才向值班民警汇报。
黑狐对杨清说:“你刚搬出来,而且今天又劳动了一天,今晚你就不用值班了,好好休息一晚吧。”
杨清说了一声谢谢,走进01号房,躺在床上,其实严格说来不是床,因为看守所监室里是通铺,在押人员一个挨一个睡在一起。这时,黄海也走了进来,他的铺位与杨清靠在一起。
黄海因犯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余刑还有一年半。
“哇,杨乡长,你睡了?”黄海大声说。
“什么乡长,监规里说不许叫绰号的。”杨清说。
“是王干这样叫的,又不是我叫的。”
“随便你吧。”杨清懒得理他,因为劳累了一天,他现在觉得疲倦极了,只是想好好地睡一觉。
黄海盖上被子,把脸朝向杨清一边,说:“乡长,你刚出来参加劳动,好多事情你不懂,我告诉你,这里有几个人坏得好,特别是那个梅乔乔,他动不动就在干部面前说别人的坏话,还有那个黑狐,老是想占别人的便宜,你要小心啊。”
杨清本来不想理他的,但听到他的话也是一番好意,就说:“好,我会小心的。”
“有什么事,你给我说,我家是凤凰街上的,没人敢欺负我。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会,就会打架,那一次,三个人打我,我操起一把铁锹,就往他们的头上砸,所以就被抓进来了。黄海说得轻描淡写的,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嗯。”
黄海好像精力很好,继续说:“我家不差钱,有房子,有车,什么都有,我告诉你,要是别人,早就送到监狱去了,可是我留在了看守所服刑,你知道为什么吗?”
见杨清没答应,他便喊;“乡长,乡长。”
杨清还是没应声,他已经睡着了。
01号监室的其他几个在押人员陆续回来,几个人开始聊天,叽叽呱呱的,聊得越来越高兴,就把一个装有半瓶水的矿泉水瓶扔过来扔过去的,把本已入睡的杨清吵醒了,但他没有出声,假装睡着,他实在太困了,几个人吵得他好难受,觉得脑袋像要炸了一样嗡嗡的响,心烦意乱的,这时,不知是哪个人把那个水瓶狠狠地扔过来,正好砸在杨清的头上,他实在忍不住了,坐了起来,大声说:“聒不知耻!”众人哄笑。
一个低沉、严肃的声音从楼上巡视道的铁窗外传来:“吵什么?还不睡!”
不用看就知道此人是教导员李克森,只有他的脚步才那么轻,以至于走到你身后你还不知道,也只有他那听似低沉的声音才能穿透在押人员的耳膜,一瞬时,01号监室鸦雀无声,几个人急忙回到各自的铺位上,盖上被子,乖乖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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