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摊摆到大呜啷(马来话:仓库),
一见妈打就着惊;
满身上下都搜过。
番话问来不晓听!
陈正华又唱:
摆摊再摆到巴当(新加坡草地广场),
海风吹来透心凉;
几番妈打又来赶,
只好声声喊躲郎(马来话:关照)!
余小霞又唱:
手拿钓竿钓夷干(马来话:鱼),
钓到夷干送警厅;
遇到警长不在屋,
舍影(马来话:可惜)卡其(马来话:脚)并轧兰(马来话:行路)(可惜白白跑了一趟路)。
……
“好啊,你们在这里骂政府,想造反啦!”
骤然,一阵狼嗥般的吼声在人们背后炸响。大家猛回头,啊,二三十名穿着黄警服、端着卡宾枪的妈打,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们包围了。
“叭!叭!”妈打向天上开了两枪,喝道:“不准动,喊黄秋楼出来!”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黄秋楼“嗖”了拿起门边一条长板凳。他明白:妈打是为威廉斯报仇来的!他们要下毒手了!只有拚个你死我活,才能杀同一条血路来!但是,阿吉利亚一招手,赶虎队员“呼啦”一下手挽手,把黄秋楼围在了中间。人们立即像潮水般向妈打涌去。
妈打喊:“快闪开!”他们不敢乱开枪,只好用枪口威胁人们。
“为什么捉他?”
“他犯了哪家王法?”
人们愤怒地抗议。
“他打了段物虱,还抢段物虱的钱,无法无天!”妈打吼道。
“呸,放屁!”阿吉利亚冲到妈打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举在头上,喊道:“睁大眼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是段物虱和黄秋楼打擂台前签的君子协定,赏罚条件在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看,这下边还有段物虱的亲笔签名!白纸黑字,就是段物虱他也不敢讲‘反悔’两字!你们是什么人?狗咬老鼠,多管闲事!你们懂不懂打擂台规矩?不懂回去问段物虱去,问清楚了再来这里吼!”他大义凛然,有高屋建瓴,俯瞰一切之势。
“……”妈打们一个个目瞪口呆,成了哑巴。他们气极了,“呼啦”一声扑上去,伸手就抢阿吉利亚手中的纸。
“你们敢!”
人们咆哮起来,吓得妈打们往后退了一步。“咔哒”,妈打们拉开了枪栓。
一场流血事件眼看就要发生了!
一辆黑色的奥斯汀小轿车,火急火燎般地从街的尽头直冲而来,那两个刺眼的车灯,像剑似地划破了漆黑的夜空,也划破了咖啡店门口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咔——”轿车一声嗷叫,来了个急煞车,在妈打身边停住了。车门开处,跳出了一个红毛鬼!“你们想干什么?”不是别人,正是巴丁加里橡胶园的经理威廉斯。
“段物虱,他们在这里庆祝打赢你,太可气了!我们是来替你报仇的!”为首的妈打忙邀功似地道。
威廉斯横眼扫了扫两边的阵势,微微一笑,对妈打们挥了挥手,喝道:“把枪放下!”他胸一挺,俨然像个传教士,声音朗朗的:“你们都是上主的信徒!上主,至善的父,尽美的主!我们应当从上主身上领受一切,把一切信托给上主。上主的道理,很多是超乎常理的。常理是爱你的邻舍,恨你的敌人。上主却教我们爱你的敌人!常理是越老越枯萎,但,属灵的生命越老越发青,而且充满了桨汁!我们要以上主温柔敦厚、慈爱宽大之心,爱一切人!”他说着,走到群众这边,“诸位先生、女士们,大家听着,我们打功夫的人,讲的是义骨侠肠。打擂台一定有胜有负,胜者为师,败者为徒。今日,”他指了指黄秋楼,“密司特秋楼赢了我,我五体投地地佩服!”他立正,向黄秋楼躬了个九十度,异常诚恳地道:“我现在就拜你为老师!”
黄秋楼一时愣住了,不知所措。大家也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妈打们更愣住了,张开大嘴,半天没合拢。这位一贯趾高气扬、作威作福的威廉斯,今天怎么甘拜下风了?!
没等大家回过味来,威廉斯手一扬,郑重其事地宣布:“我保证遵守许诺,决不搞报复。”他又向黄秋楼鞠了个躬,说,“前日,我多有冒犯,请原谅!梁三嫂儿子的抚恤金照发,希望你继续当我的葛巴拉!”
;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