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刀击打在小松树上，咔嚓一声响，小松树的上半部分带着呜呜的风声飞了出去。
杜渐面露狂喜之色，看着自己的右手。
然后五官抽成一团。他右手的掌缘已经血肉模糊，这时痛感才传到他脑子里，疼的他眼前一黑，差点就晕过去，不过还好他心性坚韧，这才站稳了脚跟。
杜渐看着自己的手，苦笑着想：力量是提升了，可是肉体强度还是遵循这个世界的基本法则，这根本就没什么用。。。。。。咦？
杜渐的右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恢复着，血早已经不流了，伤口自行收拢，愈合，只留下一道伤疤。又过了一会，连伤疤也没了。
杜渐看着看着，又笑了起来。
“有些以前不能干的事，貌似现在可以干了啊。”杜渐笑着笑着，停了下来，他面无表情的拿出手机，打出一封简短的短信，发给了两个号码。
“周末联系我，我是杜渐。”
随后，杜渐就向海边的公交车站牌走去。
他有点饿，但也不是很饿，仿佛刚才那一番肌体恢复并没有消耗他体内的能量一样，杜渐捏捏自己身上，身上的脂肪并没有变少的迹象。自己原先受点小伤，食量都会大增，经常能自己把自己吃穷。而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却吃的很少，比之前没受伤时吃的少的多。
那么，让自己的身体快速恢复，所消耗的到底是什么呢？天地元气？
杜渐自嘲的笑了笑：哪有那种东西。
带着“恢复力和力量到底消耗了什么”这个疑问，杜渐踏上了返回自己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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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命。”大婶脱下围裙，倚在馄饨摊上，点起了一根烟。
“呼噜噜。。。呜，咳咳，咳。。。什么？”杜渐被馄饨呛了一口，他惊诧的抬起头，看着大婶。
又是深夜，这条仿佛永远都不会缺少人流的，繁华的小巷子，在此时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疲态，地上都是来往食客扔在地上尚未被扫走的垃圾，污水在小巷的马路两侧边沿悄无声息的流淌着，散发出微不可闻的臭味。
“代价就是寿命啊。不然你以为呢，就好像你等会得掏馄饨钱一样，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大婶眼神有点落寞，不再面对客人的她，也不再是那个和和气气仿佛刚从乡下来城里找营生的憨厚农家大婶，一转眼间眼中弥漫的是刺人的光，但很快消弭不见。
“我是九宫上极手第三十四代正宗传人，从八岁练武到现在，也有三十二年了。”大婶看着自己一双白白嫩嫩，却骨节粗大的手，脸上带着一丝自傲，一丝惋惜：“我天赋极好，二十二岁就开门，二十八岁就登堂入室，由伤门登顶，站在了入境的门槛。”
杜渐看着眼前其貌不扬的大婶，心中的惊讶一波胜过一波：这竟然真的是个高手！自己前几天只是因为对方转身时的步伐和手上的动作有点察觉，但并不知道对方竟然是已经站在了武学巅峰的人物。
毕竟现实不像武侠，练武之人身上没有内功，太阳穴也不会高高鼓起。如果对方可以改改走路的方式，和长久练习养成的一些小习惯，谁都能做到里所说的“返璞归真”“看上去和普通人一样”。比如现在，杜渐貌似已经是个“入了境”的人，但对面的大婶也没察觉。虽然杜渐也不知道“入境”以后，到底会有什么症状。
至少，不会是个个都变疯。。。吧。。。
“入境”。。。。。。只有在把八门登峰造极以后，才能入么？还有，寿命？杜渐心中暗想：自己根本就没达到“八门”巅峰，只是刚刚“开门”而已，怎么也入境了？
“但是身为武林世家的女儿，我当然知道‘入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大婶下意识的拿起自己煮馄饨用的铁勺子，在汤锅里搅了搅，拿起来擦干，放在手里紧紧攥着：“你听说过泰拳么？”
大婶回头看着杜渐，杜渐点点头，回答道：“在电视上看过他们打比赛，很厉害。”
“其实私底下他们更厉害。上了拳台，这些伤门高手发挥不出平时一半的实力，那些休门的人才能和他们打得不相上下。”大婶眼神飘向远处，手中使劲，铁质勺子在她手中慢慢弯曲：“但是世界上没有最强的功夫，只有最强的人。这三十二年里，不，从我出生开始，所见过的无数场切磋都告诉我这一点。”
“我见过有武功高手被街边的小流氓拿菜刀砍死，也见过多年的武学名宿被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一拳打晕，武术搏击不是武侠，太多变数了。。。。。。”大婶眼睛依然望着虚空中一点，铁勺的勺把已经完全不成样了。
“哎呀，跑题了。”大婶仿佛从回忆里回过神来，抱歉的看了一下杜渐，杜渐摆摆手示意没事，她才继续说道：“泰拳凶猛狠辣，但是它有一个广为人知的毛病，你知道是什么么？”
“会短命吧？我师傅也提起过泰拳，说泰拳是练歪了的功夫。”杜渐回忆着说道。
“嗯，嗯？你师傅？”大婶好奇的回头看向杜渐，把捏的歪歪扭扭的汤勺放在案板上。
“额。。。我师傅说我艺成之前不准报他的名号。。。。。。”杜渐为难的看了一眼大婶。大婶善解人意的笑了，也学着杜渐摇摇手，示意不说也没关系。
“武林里怪人太多了。”大婶毫不在意的说道，然后她顿了顿，眉头皱了起来：“泰拳啊，虽然刚猛无铸，无论是力量速度准确性，在那种非人的锻炼之下都可以以极快的速度，从入门就快速提升，很快就能达到人类极限。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练它的人，也会死的很快。基本上，到了四十岁以后，泰拳高手就差不多是废了，很少有泰拳手能熬过那个岁数。因为他们在之前的日子里透支了太多精力，把命活生生的缩短到了那么长。”大婶慢慢说。
“也就是说，如果入境了。。。。。。只能活到四十岁？”杜渐眉头皱起来，但是还不忘一勺一勺往嘴里送馄饨。
大婶做的馄饨确实不错，肉馅儿鲜美，面皮有嚼劲，汤底清亮味道醇厚，配上嫩绿洁白的小葱末和虾皮，紫菜，端的是小吃中的上品。杜渐没弄明白大婶为什么突然说起泰拳，所以才有此一问。
其实，杜渐在心底里觉得这笔买卖很值，只有像他这样已经接近人类体能极限的人，才知道能往前再迈一步，到底有多可贵，寿命变成只有十几年，那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从小身体虚弱，经常被人欺负，知道上了初中，认识了他师父，才改变了那种局面。可以说，如果不是他习了武，恐怕现在早就已经扭曲成不知什么样子了。小孩子的时候，最容易行差踏错，而武术练习虽然注重快，准，狠，但更看重的是心境的稳定。
而且杜渐心里有个疙瘩，他想解开这个疙瘩，而解开心结，需要他变得更强。
“你今年多大来着？”大婶笑了一下，问沉思中的杜渐。
“虚岁二十七。”杜渐回过神来，羞涩的回答道。他这个岁数开门，的确是有点晚了。
“哦，生日过了么？”大婶接着问道。
“额，快了，还有一个月吧，应该。”杜渐有点迷茫，大婶这是要问什么啊？
“小伙子，连自己什么时候过生日都给忘了？这可不行啊，年轻人就应该热热闹闹的，过生日是大事，怎么能忘呢！”大婶爽朗的笑了起来，看杜渐吃完了馄饨，于是从自己的围裙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描金烟盒，打开烟盒拿出两根烟来，伸手递一根给杜渐：“喏。”
“额，谢谢。”杜渐有点奇怪，为什么大婶明明是武林中人，还会抽烟，但还是恭敬的站起来接过了烟卷。
“你今年二十七，你要是现在入境，那还能再过。。。”大婶又掏出一个打火机，方形的打火机机体上，一个大大的花体英文“D”字。看着身边的杜渐，打量了一下他的精气神，她才回答道：“要是入境了，还能再过三个生日吧。”
“什么？”杜渐手中的烟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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