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声持续了很久,柳奚在这轰鸣般的声响下节节后退,穿透力极强的声波掀起了地上一层又一层雪,遮天蔽日的白色模糊了柳奚的眼睛,就在这一刹那,一丈长,足有玄铁般坚硬而锋利的爪子从某个角落豁然拍来,白茫茫一片,眼睛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依靠神识之力的柳奚浑身上下被紫濛濛的光芒所笼罩,瞬间往左边移了两步,躲过了这朝向她小腹的致命一击。柳奚大惊失色,这两头雪貂怎会如此凶狠,竟然向直接毁掉她的丹田。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另一爪子狠狠打向她的头顶。
风雪之中,柳奚艰难地躲避着四只爪子的连番攻击,只要稍稍失神,她就会被这足有千斤力量的爪子击中。模糊中柳奚终于寻到那点点鲜红,可是因为风雪的覆盖,稍小的雪貂身上的伤口逐渐被冰雪覆盖,眼看就要消失在柳奚的眼中,只听一声娇喝:“天心,落雁刺!”,那紫色的倩影携着暴涨的绿芒突破了风雪的围剿,刹那间刺向那一点血红,一声哀嚎响起,冰雪世界刹那间就削弱了好多,心头忽然放松的柳奚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右肩猛然被拍中,钻心的疼痛从肩膀瞬间扩散,身体不受控制地远远抛飞,一头栽倒在雪地中,那种难以言说的痛楚让她失声,连手中的天心剑都无法握住,收回右手的剑,柳奚苦涩地看了看自己的右臂,已经无法动弹,只能尽全力用左手的另一把剑支撑住自己那摇摇欲坠的身体,稍小的那一头已经倒地,鲜血染透了冰面,透明的冰面被鲜血染得层次分明,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支离破碎的感觉。
太阳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纯白的天空,如同一颗炽烈的光球,照得柳奚生疼,看着面前袅袅升起的白烟,柳奚觉得自己仿佛变得空灵,丝毫没有在意步步逼近的雪貂,“忽然有种想随着雾气飞向太阳的感觉呢。”此刻的她不知为何,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了,因为伤到了右臂的经脉,真气的运转已经不再流畅,咬紧牙关,只听轰然一声,完整的玄牝之门在她身后出现,前所未有的气势在她身上凝聚,高贵神秘的眼中满是决绝,在这一刻,她已经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了。
空灵之声再次从她口中传出:“天心,”还未说完,一道极速飞过的绿色身影把撞了她个满怀,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远离了那两只极地雪貂。
鼻尖处传来淡淡的幽香,这香气在冰冷刺骨的空气中更显得诱人。“可以放我下来了。”看清楚是天山的那名少女后,柳奚挣扎着想要起来。可少女唇中吐出的却是不含任何感情的字眼:“往后看看吧,如果你想死的话。”略微偏头,只见那头稍大的极地雪貂不知何时追了上来,仿佛在雪地中滑行一般,速度极快,它身后紧跟着一团团密密麻麻的雪球。
只见绿裙少女一边逃跑,一边在身后竖起一道又一道的冰墙,可在那暴怒爪子的撞击下,这些冰墙都纷纷碎裂,像是纸糊的,脆弱无比。少女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只见她嘴里不停念叨着咒语,速度越来越快,雪貂咆哮几声,也追了上来,就这样,两人一兽的拉锯战在辽阔的冰原上展开。
就在两人筋疲力尽之时,雪貂忽然不再追赶,掉头就走,嘴里不甘地呜咽了几声。于此同时,绿裙少女也停了下来。柳奚惊讶地看着一只只白色毛球尾随着那只雪貂褪去,如同潮水一般,蔚为壮观。绿裙少女缓缓让柳奚靠在冰原一块突起的石头上,见到柳奚有些疑惑的目光,绿裙少女干咳了两声,“我叫苏烟儿,你见过了,是天山的人。你怎么会来北疆?而且还惹怒了那两头凶兽。”柳奚有些警惕地着少女,并没有说话。之前在束风古城的那次经历已经让她对少女有了防备。苏烟儿看出柳奚的戒备,满不在乎地说:“是为了这东西来的,是吧?”苏烟儿从储物袋中掏出一片绿色的叶子,看似微小的叶子却散发着莹莹绿光,柳奚抬起指尖,那片叶子仿佛受到了某种吸引,径直飘向柳奚。
就在触碰柳奚指尖的那一刹那,叶子忽然化作了绿色的光点,纷纷涌向柳奚手臂上的伤口,几个呼吸间,这些伤口竟然奇迹般的痊愈了,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而那片绿色的叶片在两人眼中消失不见。柳奚只感觉到一阵舒爽,刚才的那股亲切而纯净的生命力给了她那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正欲追问的时候,她看见苏烟儿的脸色忽然间变得十分怪异,“你不会就是余姥姥说的那个人吧?”“我奉家父之命来见余烨前辈。”柳奚缓缓说到。
苏烟儿听完这话后右手不禁捏了捏裙角,背过身去,有些颤抖地说到:“你跟我来吧。”说完就欲向前走去,可是想起身后的女孩无法走路,便回身扶起了柳奚。柳奚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挣扎,苏烟儿紧绷的脸也并没有再看柳奚。两人就这么依偎着,在雪地中拖出四条长长的脚印。
风雪依旧在下,在北疆这块不毛之地终年呼啸着,卷起漫天白沙,又打落。
干燥的空气此刻已经变得有些湿润,柳奚抬起头,吃惊地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两根巨大的冰柱前,冰柱后,是一棵参天的大树。这棵树庞大得有些匪夷所思,数百丈宽的绿冠遮天蔽日,在这处处反射着强烈日光的日方投下一片阴影,貌似树脚下还有一湾水池。
“开门吧。”苏烟儿往前挪了挪,似乎早已预料到柳奚惊疑的目光,“开门的钥匙已经被你拿去疗伤了。”是那片叶子么?柳奚心里暗道,莫非,这棵树与北疆修士有什么关联?柳奚指尖透出一道绿色的真气,霎时射入两根冰柱之间,就在这时,一扇古老的门逐渐出现,柳奚一脸惊奇,苏烟儿则是一脸苦涩,如果不是余烨的命令,自己真的不愿把她带回天山。
望着那扇第一次完整出现的,枝叶密布高达百丈的木门,苏烟儿的表情更加苦涩了,甚至有那么一刹那的失神,柳奚捕捉到这个表情,有些疑惑,可面前开启的大门容不得她多想,随着门扉的打开,浓郁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宛如春风一般。更另她惊奇的是,肉眼可见的木灵气在不断滋润着她受伤的躯体。
门完整的打开了,一个衣着朴素,但有着出尘容貌气质的女子已经站在门口迎接两人了。柳奚打量着面前这位二八年华的女子,却不料苏烟儿唤出一声:“余姥姥。”连忙抱拳施礼,“小辈柳奚,受家父所托,特地来天山拜见余前辈,如若有什么不周全,望前辈开门见山。”听着胸膛杂乱的心跳声,柳奚有些紧张,不周全之事自然是指千仞谷火灵珠之行时凡宇的那一式“七判阎罗。”虽说没有给天山门人造成什么严重的伤势,可听父亲说,这余烨年轻时就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听说接管天山之后,这本性愈发暴露,只要她天山有理,无论正派邪道,都无法阻挡她的怒火。所以柳万林才万万叮嘱柳奚不可惹余烨生气,否则一切将付诸东流,严重的话甚至会被留在天山。
透过发隙,柳奚偷偷看着这位前辈。“被偷瞄了,孩子,直起身来吧,你那不成器的老爸和你说我的坏话了吧?”余烨打趣道,声音清脆悦耳,简直如同这北疆的冰块,那么纯净,不含杂质,称为天籁绝不为过。从未听过如此美妙嗓音的柳奚沉醉了,看到柳奚呆傻的可爱样子,余烨忍俊不禁,转身走了进去。苏烟儿嘴角微嘟,戳了戳柳奚柔软的腰肢,示意她跟上。
就在两人走进大门之后,虚幻的大门瞬间消失了,留给北疆的,是两根屹立数百年的冰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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