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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劫(1 / 1)

却说宝财在大婚之夜,被缺嘴媳妇吓得爬房梁掏窟窿逃跑。跑出去后,眼前一片漆黑。他在空旷的野地里毫无目标地一直往前奔,跑的远了,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由于年少无知,稚气十足,所以他只是怕缺嘴媳妇,而对外面的黑暗世界潜藏着什么危险,一个小孩单独乱闯会发生什么意外……毫无警惕,也不觉得怕。他也想过,这么跑出来,第二天早上家里人发现了,肯定会四处寻找,找到了,逮回去,还得跟缺嘴媳妇圆房。如果这样,那么今晚上费力八气折腾了半天,也就白费劲了。所以要跑就跑得越远越好——跑到家里人找不到的地方。

宝财打定主意,决心远行,便慌不择路,只顾梗着头往前跑,直到东方拂晓,天渐渐放亮,也不知跑出去几十里了。这时已经看得清楚周围的环境。他四下打量,周围全是高山密林,原来他走的这条路,已延伸到深山里了。这里虽然属于南方温热地带,但是入冬的气候,在深山里还是寒冷无比,早上太阳没照着之前,会把人冻得瑟瑟发抖。幸好他是穿了厚厚的冬季服装逃出来的,也仗着他年少,火气旺盛,对山林间的寒气还算抵抗得住,虽然冷得他缩手缩脚,但还不至于到瑟瑟发抖的地步。

寒冷眼目前对宝财来说,还不算啥,最要命的是肚子饿。他在家里是独根独苗,心肝宝贝,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服生活,从来没有冻过一日,饿过一顿。昨天当新郎,忙着应酬亲戚朋友,饭也没有吃好。晚上爬房梁揭瓦掏窟窿折腾了半天,逃出来,又瞎碰乱撞跑了一夜,挨到天明,已是肚子空空,筋疲力尽。

肚子饿得紧,宝财便想起以前的舒适生活。在家里,不管什么时候,肚子饿了,想吃什么只管要,鸡腿、鸭翅、蛋,饼干、水果、糖……好东西不愁吃。今儿个不同了,可以吃的东西一样没有,只有路边一些碎石块,土疙瘩,那些东西可不能吃的。路边小沟里有清清的溪水,他饿不住了,蹲到沟边上,双手作瓢,捧了水喝个饱。可是水比不得食物,上面喝进去,下面一泡尿冲出去,又白喝了。尽喝水不仅不能搪饿,而且越喝越寡,把肠子都涮干净了,倒转弄得下面淌尿,上面淌清口水,非常的不舒服。

尽喝水是不顶事的,得找一点干的食物来解决问题。宝财实在受不住了,便往四周的山坡上搜索观望,看看那些树枝上有没有可食的果子。可是这入冬时节,树枝哪里有可食的果子,早熟透掉干净了;有的树连叶子都在掉了。什么吃的也找不到,他这时才晓得出门在外的艰难,想到温暖的家,想到以前舒适的生活,不由得叹道:“唉!此时要是有一块鸡腿啃多好啊!没有鸡腿,就是有一个烧红薯也不错呀……”

这深山老林之中,凭脑筋想是想不出鸡腿、烧红薯的。除了水之外,找不到其他食物充饥,该咋办呢?只有继续往前赶路,找到有村寨、有人家的地方,才可以找到吃的食物,到时学学叫花子的本事,挨家挨户,爷爷奶奶、大伯大娘、叔叔婶婶……叫勤快点,能填饱肚子的冷饭剩菜肯定能讨到,比在这深山沟里干饿着强。他实在没辙了,冒出了当叫花子的念头,不顾疲劳,不顾肚子饿,强撑着往前赶路,去找有村寨人家的地方。

从天明往前赶了一程,大概是吃早饭的时候,放眼观看,也看不出那儿是尽头,那儿有村寨人家。宝财灰心丧气,正感到失望之时,终于见到了几个人影,不由一阵高兴,心想只要看到了人影,说明离村寨就不远了。或许跟着这几个人去,会找到饭吃?

那些人渐渐走近了,宝财才看清,这些人全是跟他年纪差不多一般的半大娃,悄悄地点了个数,一共五个。有一个带头的,年纪可能比他要大一点;有两个年纪跟他差不多;还有两个年纪稍微小一点。他把这五个人打量了一遍,只见他们穿得破破烂烂,一个个蓬头垢面,邋邋遢遢,跟叫花子差不多。

这几个小子来到宝财面前,把他全身上下,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然后几个人又溜到一边,叽叽咕咕说了一阵悄悄话,那个年纪大的、看似带头的小子才走过来问话:“喂!你是哪里的人?怎么到这里来啦?”

面对问话,宝财一时还不知如何回答。要照实说自己是在大婚之日被缺嘴媳妇吓跑出来的,又怕被这几个同龄人取笑,于是扯谎道:“我家住在坝子里。我是偷了爸妈的钱,被爸妈打撵出来,不敢回家,已经饿了三天,实在受不了,想找到人家住户,讨一口剩饭搪饿……”

那个带头的小子听到宝财说到这,便插话拦住了,道:“嗬哟!不简单嘛——原来是个家贼噢!你肚子饿,要讨剩饭吃,那就跟我们走吧,包你有好吃的……”宝财见这个“老大”说话还怪讲义气的,似乎有解囊相助的派头,便不假思索,跟上这几个人去了。

顺路转出去几道弯,这里山更高,树更密,草更深,周围更不像有人居住。宝财左顾右盼,疑心重重,冷不防这五个人一拥而上,把他扑倒在地,按手的按手,按脚的按脚;扒衣服的扒衣服,脱裤子的脱裤子……鞋子、袜子、**一样不留,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剐了个精光。看这般光景,他遇上劫道的强盗了。

有人可能会有疑问:这事说得夸张了吧?都是十几岁的小孩,怎么会成了拦路抢劫的强盗了?其实,要是几十岁的大人,倒真不会干这种扒衣服裤子,抢鞋子袜子的勾当,起码也不会把被抢的人剥得精光。而恰恰是未成年人,由于享乐的现实主义的支配,又没有自制能力,又容易走极端,又不计后果,更没有衡量标准,所做之事又往往带有浓重的儿戏色彩。所以才会做出这种把人的衣服裤子剥个精光的傻事。

大概这几个孩子,是附近穷苦家庭的娃,早上出来闲逛,看到宝财穿着崭新厚实的衣服,他们穿的则是破衣烂衫,单薄陈旧,于是心理上不平衡,产生了把宝财的好穿戴窃为己有的坏想法。当他们问了宝财的来路出处,“知道”他是坝子里的人,偷了爸妈的钱,是被爸妈赶出家门的“偷家贼”,漂泊在外的浪荡子,“流窜”到这深山老林,已是离家很远了,他们便不害怕,肆无忌惮的,把他骗到更加背静的地方,扑翻了抢个精光——无知少年做事就是如此,冲动盲从,不计后果,往往会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蠢事来。拿现在的一些无知少年的所作所为作比较,有的糊涂少年为了几元进电子游戏室玩游戏的钱,便不计后果,胆大妄为,持刀抢人;有的甚至不惜杀人害命,犯下重罪……

却说宝财,“初出茅庐”,涉世不深,不知江湖险恶。当这几个小子说要领他去找饭吃,也不留心观察,便跟着去了。一路上,那个“领头大哥”手握一根茶杯粗细的木棍当拐杖使用,他还以为那是路不好走,“大哥”用来帮助探路的呢。后来他被这伙人按住,要强行扒他的衣服裤子时,才发觉大事不妙,极力挣扎,拼命反抗。

本来他十二三岁在学校读书那会,也是个打架的王子,惹事的祖宗,五六个同龄人跟他斗,他也不惧,敢跟人家硬拼。可是这回不比以前,逃难在外,人生地不熟,心里本来就发虚,被人家扯住,强行扒他的衣服裤子时,他也挣扎反抗过。不想,却被带头大哥从后面照后脑勺打了一闷棍,当时就把他打得昏昏颠颠,站立不住,摔倒在地。他只觉得眼前金星乱舞,浑身匮乏,已失去了抵抗能力,睡在地上,任由那几个小强盗把他身上的穿戴扒光抢尽。此时就算有反抗能力,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了,那带头大哥正手握木棍站在面前监视着,要是反抗,万一被他照脑门再添上一棒——这回是实打实地睡在地上,没有一点让势,要是把脑瓜盖打碎了,把一条小命丢在这深山老林,以后就再也见不着爸妈了——宝财迷迷糊糊中看到带头大哥手中的木棍在他眼前晃动,他不敢再有所动作,老老实实地睡在地上,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那五个小强盗,把宝财打劫得一干二尽,连二指大的一条布块也不留下,然后呼哨一声,一起逃往密林深处,瞬时跑得无影无踪。

小强盗跑了。宝财这下可被整惨了——没遇上这几个小短命鬼时,他想去找人家住户讨点残汤剩饭充饥,就是再下贱,穿着衣服裤子也不会觉得害羞。这下好了!十六岁的小帅哥,衣服裤子全被扒光,赤身裸体,黄瓜一大条,全见了天日,别说去讨饭了,就是被人看见了,也是羞愧难当,无地自容;特别是让女人们看见了,那才是尴尬至极,找一条地缝钻都没个找处。这种窘境,肚子再饿,也不敢去找人家住户讨饭吃了——宝财被困在了原地。

宝财被抢得一丝不挂,赤身裸体,别说去找一家住户了,现在是怕人撞见,躲都来不及。现在的首要问题已不是肚子饿,不是得找食物充饥,而是要赶紧找到遮羞裹体的穿戴,把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下的光身裸体“包装”起来,免得碰到行人难堪。可是在这深山老林,偏僻野外,哪里有遮羞裹体的东西呢?他四下查看,除了山和树,路旁的茅草,哪里有可以遮挡身体的东西?他又想不让人看见,又想找遮体的东西,只好躲躲藏藏,左顾右盼,倒像自己做了贼似的,到处寻找起来。他沿途寻找,转过几个山弯,后来在一处山凹里,看到一株被人砍倒不久的野芭蕉树。那芭蕉叶宽一尺多,长六七尺,就像长柄的大蒲扇,要说遮体么,只有它最合适了。

宝财被逼无奈,慌不择物,就看上了芭蕉叶。他找了一片“石刀”,选中一张比较大、比较完整的叶子,连打击,带“拉锯”,把叶子“锯”成合适的两片,又在路旁找到一根行人丢弃的细麻绳,把两片芭蕉叶连结起来,做成了一件马甲不成,长衫不像的“衣服”,往身上套了,再用剩余的一截麻绳当裤腰带,往腰上勒起来。这下有个看样了:除了侧面留有缝隙,前后果真遮挡得严严的。可是经过这么“包装”,那“人”样就全没有了——芭蕉叶穿在身上,上面露着一颗头,下面露着一双腿,简直就像原始部落的野人;要是找点锅烟子把小白脸抹抹黑,就更逼真了——让那几个扒他衣服裤子的小强盗再看见,保不准就把尿吓出来。

宝财穿上了野人的“服装”,害羞处遮挡严实,也就没有先前尴尬了。不过,首要问题解决了,“次要”问题又占据了首要地位——到现在几乎一天了,粒米未进,肠子都贴在肋巴骨上了。虽然喝了不少溪水,但却搪不住饿,清口水不住往外涌,又不断往肚子里咽。实在饿得受不了,自言自语地道:“唉!有只鸡腿啃啃就好了……”没有鸡腿啃,便“降格”了:“唉!有一包烧包谷啃啃也不错……”烧包谷没指望,又往下调:“没有烧包谷,有两个生红薯啃啃也抵事……”

宝财胡思乱想,时间慢慢地过去了。这时,饿,已经不是首要问题,它又要让位给更使人害怕,使人心惊胆战的黑夜了。

宝财昨晚跑出来,一直想着逃命,一直在跑路,便把害怕忘记在脑后了。现在不同了,随着天渐渐黑了下来,他的心也跟着一阵一阵收紧。白天,他找来芭蕉叶,做了一套原始部落服装穿上,就赶紧顺路去找人家住户。只要找到,就会讨到填肚子的食物了;兴许,遇上好心人家,还能施舍一套破旧衣服裤子给他,替换下那套“野人服饰”;要是天实在晚了,人家还不忍心赶他走,冲他那可怜凄惨的遭遇,慷慨大方地留他住一宿,第二天给他备上干粮淡水,顺顺当当送他上路也未定……可惜的是,这小子脑筋没有完全开窍,没有正确的预知能力。只是想着自己穿的这身行头,实在是不雅!找到人家住户,要是人家屋里有媳妇、姑娘这些女流之辈,还不把人家吓着了,以为他是神经病,东西讨不着吃,说不定会被人家用棒子追打出门……

他傻想一阵,行动起来便磨磨蹭蹭,犹豫不决,混着混着,把最宝贵的逃生机会错过了。等天渐渐暗下来,心里害怕了,才不顾一切地去寻找人家住户,可是人生地不熟,到处是密林,到处是山头,该往那方去呢?这时,他是叫爹爹不应,叫妈妈无声,真正感到陷入了绝境,孤立无助,不知如何对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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