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保言而有信,第二天便开始教宝财的射箭技术。而这次是在马帮打尖歇脚的场地进行——有人会说:前头不是讲过,马帮打尖歇脚的时间有限,不适合练习的吗?这话问得不错,但要看练习的是什么。如果是练习基本功,一开始进行,讲究的就是几个时辰。而这么长的时间,马帮早已歇息够了,要起驮子开拔,你还忙得赢练习个蛋!而练习射箭——以宝财的话说,端起弓弩,拉上弦,对准目标,扣动扳机,“嘣”地一下就射出去了,完成一次发射,也就是分分秒秒之间的事情。所以,在马帮打尖歇脚的时候,练习基本功不行,练习射箭技术没问题。
在打尖歇脚的场地,马保找了一处射箭时威胁不到人和牲口的地方,在合适的位置放好靶标——靶标是用套在骡马头上喂料的那**料袋。骡马头上套了马料袋,嘴在里面拱料吃时,口袋底接触地面,发生磨蹭,把底磨蹭破了,包谷、蚕豆这些精料就会漏出来,造成损失。口袋底磨破了,一时忙不赢补,丢了又舍不得,只好别在鞍子上,遇上“压疮”的情况(骡马换新鞍子、还是鞍子松动移位,某个部位会与牲口皮毛发生摩擦,使皮肉破损出血,叫做“压疮”),便可以把破口袋剪一块下来做垫子。马保把这样的破口袋翻出一条来,叫徒弟割来一些乱草,填实了做箭靶子,别说,这种土办法还特别适用。
射箭要技术,还真是不假——像一般的枪械,它总是有一个准星,一个标尺,加上人的眼睛,形成三点一线,供练习瞄准。而弓弩却没有准星、标尺这些装置,除了弩身上装的弓和扳机外,几乎就是一根“光杆杆”,发射的人只能凭经验,顺着装在弩槽中的箭杆去瞄准目标,进行击发。
马保把弓弩交给徒弟,指导他如何拉弦,如何装箭,如何瞄准,如何击发,把各种要领详细教过一遍,然后很“大方”地从自己的箭袋里取了一支标准的无毒箭来,装上弓弩,让他试射一次。
你道马保为什么会舍得把自己的好箭取出来让徒弟试射?如果试射时用的是徒弟捡来修理过的废品,射不中靶子,徒弟会有借口,说是修理过的箭,质量不好,便射偏了。而用标准的好箭给你射,你要射不中靶子,只能证明你技术不行,怨不得谁!马保之所以如此,就是免得徒弟射不中靶子,“雀歪偏怪尿罐漏”,自己不好跟他辩解。
实际情况也正是如此。宝财第一次端着上了弦的弓弩,踌躇满志,心想着要好好表现一番,稳稳准准地甩上一箭,露点本事给师傅瞧瞧。他端好弓弩,正要发射,看到靶子那样,又停下了。原来他看到一个大口袋搁在那儿,上面什么标记也没有——一般的靶子上都有10、9、8等数字作为证明成绩的标识。一只大口袋搁在那儿,上面什么标识都没有,咋个衡量成绩?
他要好好表现一回给师傅瞧瞧,又怕自己射中“十环”没个标记证明,于是到那篝火堆里找来一根火柴头,在“靶子”上涂上一个茶杯大的黑巴,又在黑巴外面划上一个黑圈。作好标记,才回到原位,端起弓弩,照师傅教的基本功,采取半跪姿势,左手托住弓弩,右手扣住扳机,稍作瞄准,扣动扳机,“嘣”地把箭发射出去。
从发射弓箭的位置到放置靶子的地方,不过二十米远,他想,这么点距离,射不中黑巴,起码也要射中外面的圈。可是射出箭后,跑拢去查看,不仅没有射到标记内,甚至连大口袋的边都没有沾上,而是偏离靶子两米多,箭杆扎在硬泥层上,已严重变形。他自己画的标记,却没有射中,这下可把脸丢大了。他不知就里,问马保道:“师傅!您给瞧瞧,怎么会跑偏这么多?是不是您没把要领教到位,我没有很好领会,所以才射偏了……”
他这话才出口,马保就听出徒弟果真是“雀歪偏怪尿罐漏”了。心想自己还是有先见之明——要是让你用你的箭来试射,你一定会说是箭的质量不好,所以箭杆跑偏了。而你用的是我的好箭,量你也没个推脱处!可你龟儿子却“牛屁股咬不动咬马屁股”,怎么怪是我没把要领教到位……
不过,师傅始终是师傅,怎么会跟徒弟一般见识呢。他知道徒弟说这话,是因为没有射好箭,出了丑,丢了面子,要找一个台阶下。于是适时开导:“徒弟你刚才的话,说对了一半,说错了一半。师傅我倒是把要领教到位了,是你小子功夫还没练到家——你可能没有忘记昨天傍晚练习打飞蝗石时,甩出的飞石没有击向靶子,而是大大地跑偏,差点把周老叔的脑门打破——把石头打偏,把箭射偏,犯的都是同样的毛病——没有练好基本功!你基本功不扎实,桩子就不稳,虽然射箭的姿势倒是好看了,但是当你使力扣动扳机时,弓弩前端就会随着你扣动扳机的瞬间,无意识地往一边偏移——有一句话对射击方面极其有启发: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你扣动扳机形成的非常微小的偏移,都会形成极大的误差(跑偏),所以扣动扳机时,要能够保持弓弩前端(枪口)纹丝不动,才可能获得百发百中的效果。这样的‘要领’要用心才领会得到。所以,技术要领重要,用心才能领会的‘要领’也重要。另外,有一点也要记牢,瞄准射击,扣动扳机的同时,千万不能眨眼,就是蚊子飞到眼里,沙子吹进眼里,也不能眨眼。如果此时眨眼,就是请一个神仙来射击,也会失去准确性,大大地跑偏——师傅我把该教的都会毫无保留地教给你;你领会不透的,只要提出来,我也会详细地作解释。你要不怕劳累,勤学苦练,持之以恒,将来才会成为技艺超群,功夫了得的顶尖高手。你以后要咋练习,师傅我看着你呢!伙计们看着你呢……”
师傅的教诲,对宝财启发大了。他暗忖:“我这个师傅不简单嘛!能掐会算,是个诸葛亮——我基本功差,这是明摆着的事。可是我射箭时,瞄准了,扣动扳机的同时,不只是眨眼,而是把眼睛都闭上了。拿师傅的话说,请一个神仙来也射不准——难怪我出了这么大的偏差!看来路要一步、一步地走,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都没学会走就想跑——摔死;一口就想吃成个胖子——噎死!还是性急不得。
马保在那儿谆谆告诫徒弟,赶雀在一旁看着,心理上很不平衡,十分的嫉妒。马保只给徒弟试射了一次,便收了家伙,叫上他来到篝火堆旁,和大伙一起吃干粮。赶雀趁机会,便发起了牢骚:“我说宝财!你想学射箭,就拜了马叔为师——你跟我学赶鸟,你也得拜我为师才合嘛!”
宝财听出赶雀那话,他也想当师傅,有点愕然,便跟他对上了话:“我说表哥(以老把作这层亲戚关系,该喊赶雀表哥)!赶鸟都要拜师傅啊?”赶雀道:“吃屎都要拜师的!要不然,你抢屎吃都会被狗把你闯跌倒——赶鸟也是一门学问,拜个师傅有什么奇怪的!”
听说赶鸟也算学问,宝财被逗乐了,哈哈笑出声来,道:“表哥你蒙人啊!赶鸟会有啥学问?不就是拿一根棍子,遍山坡地去驱赶吗?怎么一根棍子就把‘学问’给赶出来了——我拜马叔为师,人家有绝招,有过硬的功夫,还有精湛的技术。我拿一根棍子,跟着你遍山坡去驱赶雀鸟,好像看不出有啥绝招,也不须什么功夫、技术啊?”赶雀道:“那当然!没有三板斧,岂敢上瓦岗——赶鸟要是没有绝招,没有功夫,没有技术,表哥我敢收徒弟当师傅吗?”他见赶雀把式郎当,愣要充大,便道:“既然如此,‘大师傅’你就把赶鸟的绝招、功夫、技术也介绍介绍,让大伙长长见识、长长‘学问’如何?”
以前,宝财还没有入伙马帮,他去赶鸟,都是自己一个人的事,默默无闻地进行,马帮中也没有谁问起过他,赶鸟要有什么绝招、功夫、技术。现在谈论到拜师傅的话题。牵扯到了这事,他正好在大伙面前显显能,露露脸,于是打开了话闸:“要说赶鸟得有什么绝招、功夫、技术,先得说说赶鸟的基本功……”
一听说赶鸟也有基本功,宝财就有点发怵,心想,师傅教的基本功,是让我吊水碗,举石头,练习平衡。表哥说赶鸟也有基本功——赶鸟用的是棍子,莫非是让我也举着棍子,纹丝不动地站几个时辰?可是赶鸟是扛了棍子遍山坡去乱赶、乱吓,不需要什么平衡啊?赶鸟的基本功到底是什么新花样?他存有这个疑问,打断赶雀的话,提了出来。
赶雀道:“赶鸟的基本功,就是要熟悉鸟的叫声,不见鸟,只听到声音,就知道是什么鸟。比如,野鸡的叫声是‘戳戳祸’,‘戳戳祸’;箐鸡的叫声是‘空空嚓’,‘空空嚓’;斑鸠的叫声是‘谷堵堵’,‘谷堵堵’……不单听鸟的叫声就能分出是什么鸟,还要听鸟的叫声分出公的还是母的……”
听鸟的叫声还能分出公和母,还真是有点神奇了!宝财忙不迭地又打岔发问。赶雀道:“当然能分出公母了——你家不是也养得有鸡的嘛!叫‘哥哥哥’的是公鸡;叫‘蛋蛋蛋’的是母鸡——听到树枝上发出‘谷堵堵’的叫声的是公斑鸠;听到树枝上发出‘姑嘟噜’的叫声的是母斑鸠……”
赶雀说出这样的道理来,宝财也悟出点道道了,他赞许道:“对啊!别的鸟,公的怎么叫,母的怎么叫,咱分辨不出来。可是公鸡怎么叫,母鸡怎么叫,确实听到声音就能分辨出来——公鸡绝叫不出‘蛋蛋蛋’;母鸡绝叫不出‘哥哥哥’——赶鸟里面果真藏有学问啊?”
宝财夸赞赶鸟里面有学问,他听了很舒服,心里乐滋滋的,更来了精神,继续卖弄道:“不单从鸟的叫声分出公母来,还要从鸟的体型及颜色上分出公母来——一般公鸟的羽毛颜色要深重一点,大多以彩色为标记,身体长一点,尾巴也长一点,个头要大一点;而母鸟的羽毛颜色要浅一些,土一些,身体团一点,尾巴短一点,个头小一点……”
从鸟的体型及羽毛的颜色来分公母,的确有道理,宝财也听懂了。他自己家里养的鸡,不就是从体型及颜色上来分出公母的嘛!有一个谜语叫做“红公鸡,绿尾巴,一头栽在地底下……”——指的是胡萝卜,这是拿大公鸡的羽毛颜色来打比喻。
赶雀一套、一套地讲了一通赶鸟的“基本功”,末了,还兴致不减,为了显示自己有学问,还转移了话题,扯到别的方面去了:“我说,能够知鸟、识鸟还不算,对别的动物的叫声也要有所了解。比如,老虎是咋个叫,豹子是咋个叫,狼是咋个叫……从叫声也要能分辨出是什么动物……”
他转移话题,说要了解别的动物的叫声,这下提起了宝财的兴趣,脱口发问:“狗咋个叫?”“狗……”他不假思索,忙着抢答,脱口而出:“汪……”刚叫出一声来,马上觉得不妥,忍住口,变口道:“噫!表弟——你存心下套子,整我的难瞧啊!狗怎么叫你难道没有听见过吗?你知道还来问我,这不是存心让我学狗叫吗?你问问别的动物咋个叫行不行!”
在人们的潜意识中,学狗叫是很下贱的事情;如果一个人被迫学狗叫,等于是受到了侮辱、戏弄。宝财问,狗咋个叫,他刚叫了一声,便有了受到侮辱和戏弄的感觉,转而责怪起来。其实,是宝财还没有把话说完,他就忙着抢答,造成了一点小误会——他前面说了如何根据声音辨别公母、根据颜色辨别公母的“常识”。宝财就以这个“常识”提问,如何听狗的叫声分辨公母;如何看狗的毛皮和颜色分辨公母……他没有听全,便责怪起来,造成了小误会。
从狗的叫声和毛皮颜色分辨公母这个问题,别说里面还真藏有学问。这个问题,赶雀也回答不上来。狗与鸟大有不同,不管公狗母狗,都是汪汪叫;不管是白狗、黑狗、黄狗、花狗,毛皮颜色深或是浅的狗,是公狗或是母狗的可能性都有。不管谁,凭眼力望,是分辨不出公母来的。除非把狗弄翻了,掰开大胯检验,或是看狗撒尿时是“抬腿尿”,还是“蹲蹲尿”——抬起一只腿,偏往一边尿的肯定是公狗;像女人一样蹲下去尿的肯定是母狗,这是不会认错的。他受到宝财“诱导”,学了一声狗叫,感到受了戏弄;又怕追问下去问题更复杂,自己答不上来要吃亏,所以赶紧岔开话题,叫宝财问问别的动物咋个叫行不行……
问别的动物咋个叫,这当然行啦!请问:“大蛇咋个叫?”宝财又提出了这么个问题来。“这个大蛇……大蛇——唉!蛇的嘴巴,是大开口的嘴巴,它的舌头是分岔的,要开口叫啊,就会跑气,叫不出声来。所以,它只能靠呼吸的作用来发声。比如,一般的蛇,发出的是‘咝咝’声;比较大的蛇,发出的是‘呼’、‘呼’的声音;要是大蟒啊,那声音就完全是由咽喉深处爆发出来的,叫将起来‘咯’、‘咯’……就像大风吹得两棵紧靠的大树相互摩擦发出的那种声音……”
原来蛇还会叫出这几种声音来,真是新鲜事一桩!宝财可长了见识了。他想了想,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兔子咋个叫?”“兔子咋个叫——这个、这个……”
这个问题还真把赶雀难住了。他从生出来到现在,还真没有听见过兔子咋个叫。别说他,包括老把作这个老江湖和所有的马帮伙计,谁都从来没有听见过兔子咋个叫——不只老把作这个老江湖及所有的马帮伙计没有听见过兔子咋个叫,就是全世界的书本记载里,也翻不出兔子咋个叫这一篇来。
宝财的这个问题还真是独到了,把老把作都逗得嘿嘿笑出声来,他暗忖:“你这个臭小子还真是刮毒的嘛,哪壶不开你提哪壶!你这哪里是在听师傅教‘基本功’,分明是在出难题考师傅嘛——赶雀你这个龟儿子!嘴巴都不红,就想学鹦哥叫;才吃了三堆屎,就想当狗王——得!现在‘徒弟’把难题拿出来考你,看你这个‘师傅’咋个回答?”
包括老把作在内的所有人员,都认为他肯定回答不出这个难题,要等着看他的笑话了。谁知这个龟儿子聪明,脑筋转得快当,“这个、这个……”的憋了几下,还是憋出了这样一个答案:“兔子是哑巴养的,它不会叫!不过,它会用别的方法来发出声音——它弹腿(蹬地)会发出啪、啪的响声。在野外,要是听到啪、啪的响声,就是兔子在给同伴发出‘有情况’的信号;要是听到啪啪、啪啪的连续两下的响声,就是兔子给同伴发出的危险临近的信号;要是听到啪啪啪、啪啪啪的连续三下的响声,那就是兔子给同伴发出的特急信号——同伴听到这种信号,该钻洞躲藏的钻洞躲藏,该撒腿开溜的撒腿开溜,若是跑慢了些儿,就会被猎人打去吃烧烤了……”
连“哑巴养的、不会叫”的兔子的行为,他都了解的这么透彻,可见他的“基本功”着实不薄!宝财这会佩服了,相信“吃屎都要投师”这句话是有道理的。老把作这会也把自己的侄儿高看了一眼,暗忖:“赶雀你这个背时儿子!平时不见你有多大的能耐,赶鸟还赶成精了——兔子咋个叫,老倌我倒是没有听见过,可是兔子弹腿发出啪啪的响声,那可就听见得多了。不过没有往深处去想。如果说兔子是‘哑巴养的,不会叫’,那么把它弹腿的啪啪声看成它的‘叫声’又何尝不可呢!”
熟知鸟的叫声,熟知各种动物的叫声,这只是“基本功”方面的事情。还有一个技术问题,才是实质性的事情啊。比如,你熟知老虎的叫声,这属于“基本功”的事情。而打老虎该咋个打,这就涉及到技术的事情了——当然,赶鸟是马帮中的一种副业行为,赶雀也不是专职的打猎人,几乎没有和老虎、豹子等猛兽相遇和搏斗的机会,所以该如何打老虎、豹子等猛兽的技术问题,也就不重要了。而赶鸟又大多是针对野鸡的,所以如何打野鸡、如何赶野鸡、如何抓野鸡这种技术,就非常重要了。
宝财跟着赶雀驱赶过几天的野鸡,以他的体会,以为就是扛一根棍子遍山坡去驱赶这么回事,还要什么更特别的技术?那么驱赶野鸡要不要技术呢?赶雀是这样分析的:“由于野鸡一般很不善于飞,所以体型比较肥胖;它起飞非常吃力,只能往坡下飞,不能往坡上飞。居于它的这个特点,所以要与马叔配合捕捉。马叔到下坡方向埋伏,咱在山坡上把野鸡驱赶飞起来,飞往下坡马叔埋伏的方向,他就用弓箭射;若飞往别的方向,马叔射不成,咱就得辛苦一点,顺屁股去追。它逃跑时非常笨拙,降落时往往刹不住‘车’,摔得昏头昏脑,钻到草丛中,顾头不顾尾,一动不动。此时追到跟前,最好捉拿——野鸡尾巴比较长,麻碌碌的,跟周围杂草大不相同,很好分辨,只要赶到跟前,把野鸡尾巴死死抓住,它便插翅难逃了……”
赶雀滔滔不绝地讲说他的赶鸟技术,老把作却等得不耐烦了,叫道:“得,得!打住,打住!你龟儿子赶鸟的技术绝招,就留着以后慢慢讲吧——咱们现在还要急着赶路呢。就因为赶雀“讲课”耽搁了赶路的时间,马帮起驮子晚了一点,差点摸了黑,紧赶慢赶到达住宿地,已是鸡鸭进圈,白鸟归巢的时候了。
赶雀嚷嚷着要宝财拜他为师,还费心劳神地讲了一大通赶鸟的“基本功”和技术要领。可是后来老把作不同意。老倌说出了这样的理由:“赶雀你是我的亲侄儿,宝财又是我的干儿子,从辈分上讲,你两个该是老表弟兄,同属一辈。如果他拜了你为师——按照江湖规矩,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就‘高升’一级,辈分就升到跟老倌我平起平坐了!你想做大,你年纪比他大,当他的表哥也就够意思了,何必非要争一个师傅当——乱了你我之间的辈分呢?
老把作的话占着道理:侄儿子绝不可以跟老叔称兄道弟的。他再糊涂,也懂得这个道理,不敢任性胡来。心理上不平衡,只好自己安慰自己:“师傅做不成也就算了!当大表哥也不错,名正言顺,理所当然——常言道:长兄为父……由此说下来,我这个大表哥的名头,也跟那个狗屁师傅的名头差不到那里去……”他找了这么一个歪理来安慰自己,也就心态平和,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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