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二柱他们三人,一踏上自己家乡的土地,高兴的心情溢于言表。他们走出乡村小店,要去市里打探敌情,选准打击鬼子的目标。在经过海洲河畔的柳树林时,有一位大嫂带着一个小女孩,正在河岸上烧纸钱,青烟缭绕纸灰飞旋,隐隐的哭声令人同情。那大嫂哭泣着对女孩说:“孩子,快给你爹磕个头吧,前年此时他被鬼子杀害在这里,死后连尸体都不让收,拉到狗圈喂了狼狗……”三人听了这话,不禁潸然泪下,想起了各自失去的亲人,每个人的心情充满苦涩。二柱说,这片热土埋着我们的遇害亲人,我们回来啦,应当先祭奠一下长眠在地下的亲人,我听李牛说,他的爹妈就被鬼子活埋在这片柳林里。我们买点纸钱吧,来祭奠一下死去的亲人。富贵和刘长海都很赞同,于是他们就去买纸钱。可是还没等走进杂货店,大街上就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街面上的行人赶紧躲进店铺内。紧接着一辆军用卡车开过来,驾驶蓬上驾着两挺机枪,机枪后站着站着四个头戴钢盔的鬼子,凶恶地盯着前方道路。车厢里站着一圈伪警察,他们面向车厢外,每人手里押解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人们悄声议论,这是去枪毙暴动的“特殊矿工”,所谓特殊矿工,都是从前线抓来的抗日份子,强迫他们在井下采煤,在劳动中稍有不轨,就被鬼子处以刑罚。卡车后面跟着一辆敞篷吉普车,车里坐着警察署长张红鼻子,吉普车的后面,是两台并行的三轮摩托,摩托挎斗里驾着机关枪。一溜车队呼啸着,向城北郊的刑场开去。富贵看着吉普车里的张红鼻子,各种仇恨油然而起,他清楚记得,就是他用各种酷刑折磨王老品爷爷,又把王爷爷当人质,引诱大青山游击队前来营救,从而把营救的人一网打尽。他还野蛮地对待他们那帮小乞丐,让手下的人追打他们。富贵想到这些,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愤恨,对二柱和刘长海说,张红鼻子好事一件不做,坏事全都做绝,我们应当把它除掉。二柱和刘长海听后说道:我们何尝不想把他除掉,可是警察署戒备森严,我们轻易进不去。二人脸上现出惋惜神情。富贵神秘的说道:“二位哥哥,我看到张红鼻子坐在车里,忽然想到,眼前有个绝好的机会,可以把这汉奸除掉,你们敢不敢干?”二柱回道:“富贵兄弟,你还不了解哥哥我吗?只要能把汉奸除掉,我连命都可以豁出来!你快说吧,机会在哪里?”刘长海说:“我刘长海都死过一回了,更什么也不怕了,兄弟快说怎么个干法?”富贵说:“警察署戒备森严,我们轻易进不去,可是这狗汉奸的家我们是进得去的。我们潜入他的家里,等他杀人回来进家时,我们出其不意把他除掉,这不是好机会吗?”二柱和长海说,这真是个绝好的机会,走,咱先不买纸钱了,先踅摸他家的住处去。富贵说,二位哥哥,不用踅摸了,兄弟我讨饭时就知道他家住哪里,眼下,咱只要前去看看,他搬没搬家就行了。二柱、长海赞道:还是富贵兄弟精明,走,我们赶紧行动!二柱三人来到张红鼻子家的住处,从不远处街角一看,那是一座四合大院。黑漆大门半开着,门口有个持枪站岗的警察。富贵低声说,看来还是住着警察署的人,可是我们还得打探一下,里面住的还是不是张红鼻子家。三人正欲设法打探,突然一辆四轮马车停在那大门口,一个身穿红色团花旗袍,脚穿高跟儿皮鞋,烫着满头卷发,挎着手袋的时髦女人走下马车。富贵低声叹道,不用打探了,我认得她,没错,她就是张红鼻子的老婆,看来他家还住这里!二柱说,走我们到后面看看,先弄清周围的环境,然后再选择进去的路径。二柱三人来到四合大院后身儿,一看那后墙足有六尺多高,大墙外是一条胡同,胡同的街道很窄,道边的民宅都关着大门,胡同里比较僻静。大院是连脊的房子,从两侧进不了大院,只有从张家高墙跳进后院,才是进入前宅的唯一路径。三人察看了周围环境以后,认为不能在这里久留,要到安全处合计进院办法。天还没黑,家家正在吃晚饭的时候,二柱三人又来到张红鼻子住处的街角,看到还有一个警察在那里站岗,他们悄悄离开街角,到附近一家小饭铺里,每人吃了半斤切糕一碗豆腐脑,又在哪里逗留了一会,天就渐渐黑了。天黑到对面不见人的时候,二柱三人来到张红鼻子家后墙外,看看四外无人,刘长海迅速蹲下来,二柱轻轻登上他的肩头他挺身把二柱送上墙顶,二柱看看后院里无人,随手把一根粗绳递给长海,长海拽着粗绳也进入后院,随后墙上垂下一根粗绳,富贵伸手抓绳,握着他的铁管上墙进了后院。后院本来是不太大的菜园,张红鼻子家住入后,把菜园改造成花园,一簇簇的灌木花卉排成两行,三人隐藏在花丛后观察动静。片刻后,二柱猫腰走到房屋后门处,上前推推后门,后门紧关没法进去。他转回身向后招招手,富贵、长海站起身起身,跟着他从西房山的夹道进入前院。富贵手举铁管对着大门,准备随时对付大门外的警察。二柱和长海迅速来到房门口,用手一推,虚掩着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二人倏然进入堂屋里。房门被推开的轻微响声,还是惊动了屋里的人,一个懒洋洋,嗲声嗲气的女人声传出来:“死鬼,先不要进屋,我烦你身上杀人的那股腥味,快到后刹浴室里洗干净再进屋!”二柱长海一听张红鼻子没在家,猛然冲进屋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摁倒了那女人,牢牢堵住了她的嘴巴,捆住了她的手脚,嘴里塞入一条毛巾,用被子把她盖上。大门外的警察似乎听到上屋里的动静,推开大门向房门走来。哪料他刚一走进房门,脑袋就挨了沉闷的一击,来不及吭声就倒在地上。富贵拎着击打警察的铁管,急忙走出房门把大门插好。富贵回头关好房门走进屋里,对二柱说,哥,站岗的被我击昏了,躺在在堂屋地下。二柱听后,三人來到堂屋,把警察拖进屋里。长海迅速解下他的子弹袋,脱掉他的外衣,那警察和长海个头相仿,长海急忙穿上他的外衣系好子弹带,俨然是个伪警察。三人这才长出一口气,得意地相视一笑。二柱说,长海哥负责警戒,富贵和我迅速搜查,把能拿走的值钱东西,全装进袋子拿走!时间不大,把两只袋子装满,二柱说,不要再装了,得留出一人不背袋子负责警戒。二柱说,我们看看那个女人憋不憋气,她的罪恶不够死刑,还有那个警察,我们暂不能要他们的命,命大他就活着。检查完女人和警察,他们就把屋里的灯关了,外面的门灯亮着,把院子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三人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大门口,手里握着各自的兵器,等待着张红鼻子的归来。过了半个时辰,墙上的挂钟敲了九下,大门“吱呀”响了一下!三人立即站起身,透过玻璃窗户一看,张红鼻子出现在大门庭里,外面停着一辆吉普车。张红鼻子转身对外面的司机说:我没喝多,不用进来了,回去吧!门外的汽车响了一声喇叭,悠地一声开走了。张红鼻子关上大门,口里骂道:小王,你这王八崽子,不在门口站岗,跑屋里去干什么?屋里没人搭话,他径直顺着甬道向上屋走来。张红鼻子推开房门走进堂屋,屋内漆黑一片,他伸出手臂去开电灯,一根绳索套住他的脖子,手拿绳索的人用力一收,翻身把它背起来。他在那人背上登了几下大腿,身子一软就不蹬了。二柱在黑暗里说:再勒一会,免得他缓过气儿来。背绳那人是刘长海,他说,这根绳子就送给他吧,随手把张红鼻子撂在地下,用那根麻绳在他脖子上缠了两圈打个死结,说道:快去托生好人吧!三人也没开灯,二柱从衣袋里拿出一张写着“飞鹰游击队”的纸片,放在张红鼻子的胸前,他和富贵每人背起一个袋子走在前面,刘长海穿着警服手持长枪走在后面,扮成警察押着小偷,迅速走出张家院子,倏然消失在漆黑的夜幕里……他们来到乡村小店的村外,隐蔽在一片树丛里,休息片刻后,二柱说,我们不能进村了,富贵,你去店里向鹰崽哥汇报情况,告诉他我们必须马上离开阜新。富贵回到小店,正好鹰崽和李牛在院子里摆弄毛驴车。原来他二人刚把埋在矸石里的箱子取回来,眼下箱子还在车里放着。富贵急忙上前,悄声对鹰崽传达了二柱的话。鹰崽点点头,沉稳地回到屋里,把他们的东西拿出来放到车上,然后他去找账房掌柜,说家里捎来口信,一个兄弟的老爹病了,大伙都得回去帮忙,请把今夜的店钱也算在内,给我们结账,我们马上回家。掌柜一听能多收一夜的钱,自然立马给他们结账。鹰崽赶着毛驴车,李牛和富贵坐在车上,出了小店到村外去找二柱和长海。见到二柱、长海以后,哥五个的高兴心情溢于言表,大伙赶紧把口袋装上车,顺着大道往家奔。鹰崽赶着毛驴车,车厢里坐着二柱、富贵和李牛。刘长海坐在外車沿,穿着黄皮,怀抱长枪,俨然是押车的警察。他们乘着漆黑的夜幕,急速地往家乡的方向走。天快亮的时候,毛驴车已经快走出阜新地界,哥五个一夜没睡觉,人也困了,毛驴也乏了,鹰崽说,我们找个安全地方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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