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姐姐,我们胜利啦!（1 / 1）

五十三、姐姐，我们胜利啦！富贵和李牛离开垃圾场，在市区里踅摸了三天，也没有寻到郑天楠被关押在哪里的消息。第四天，他们听到街头有人悄悄说，被抓来的抗日份子和罢工的矿工，黑夜里一车一车被鬼子拉到南山去杀害，杀死后不许中国人收尸掩埋，就地扔进狗圈去喂狼狗。富贵说，李牛兄弟，小鬼子把南山当成杀人场，我们乘着夜黑天到那里看看，兴许从那里能寻到一点线索。李牛回道，哥，以前，我们讨饭时，就在那里看到过枪毙抗日份子，咱到那里探寻一下，说不定那里还暗设了鬼子的监狱呢！富贵说，对呀，鬼子害怕游击队劫狱，兴许把监狱密密地设在山沟里，与世隔绝，外面的人很难知道。走，我们马上去南山！于是他二人就来到了南山。那南山并不十分高大，满山灌木蒿草，荒芜寂静，勾勾叉叉野草丛生。他们登上山顶，向四周观看。发现山坡上、沟叉里，有两处灰色的洋房院落。外围圈着铁丝网，门口有站岗的大兵，院子里有来回走动的狼狗。因为光天化日，二人不敢接近洋房，只能站在山顶高处观看，想确定哪个院落可能是监狱，等待天黑以后到近前探查。他们看着看着，突然，不远处的山下沟膛进入他们的视野。那里有一老一小赶着几头猪正在放牧。富贵说，那里有人敢放猪，说明没有鬼子，我们到那里去问问。二人很快来到沟膛里，那二人只顾放猪，对他们的到来没有在意。二人来到老者近前，先向老人问好。然后，赵富贵说道：“老爷爷您在放猪啊，我是放羊的，昨个跑丢一头羊，我这小兄弟帮我找，要不东家扣我工钱赔羊。您看到没看到有个小公羊从这里经过？”老人说：“孩子啊，我今天是头一天到这里放猪啊，没看到你跑丢的小公羊。孩子啊，我们都是穷人，我爷俩也是给人家放猪。因为孩子他爹，我那儿子給日本人当劳工，遇到塌方就埋在这片土地下。孩他妈想念丈夫病死了，我祖孙俩只好靠给人家放猪糊口。来到这地场放猪，可以和我那冤死的儿子阴魂说说话，唉，人老了说话啰嗦，来，坐下来我们聊聊，难得有人说个话。”老人坐下来，那孩子说，爷爷您歇一会吧，开心地打打唠儿，放心吧，我看着猪，一头也跑不丢。老人夸声乖孙子，就和富贵二人聊起来。老人说，以前这地方不让中国人进，是个杀人和埋人的万人坑。草长一人高也不许进来放牲口。眼下有十来天了，巡逻的鬼子不到这里来了。我们看到没人管了，就到这里放放猪，和我那埋在地下的儿子说说话，唉，小日本儿可把我们中国人坑苦了！富贵问道：“老爷爷，为什么最近这里可以进中国人呢？难道鬼子放弃了这里？”老人摇摇头，说道：“鬼子不会放弃这里，这里新修了一所监狱，听说要从别处押解来一批新囚犯，他们怕暴露目标，都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孩子啊，这里危险，我们走吧，一会鬼子发现我们就麻烦了。”老人说完这些话，站起身来就和孙子赶猪离开了这里。富贵望着祖孙俩的背影，长叹一声说：“唉，多可怜的祖孙俩啊，不赶走日本鬼子，中国人都得这样受苦遭难！”李牛却说：“哥，老头说这里新修个监狱，郑姐姐会不会押在这里呢？我们应该详细探一探。”富贵说道：“你说得对，我们既然进了这山，就得把那两所洋房探清楚，就是关着别的好人，我们也得把他们解救出来！”富贵和李牛又回到山顶上，因为在山顶上对那两所房子看得最清楚。山顶上又长着一人来高的蒿草，富贵二人隐藏在蒿草里，可以向外面山下看，山下却一点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他们看到东边的那所房子像监狱，外面有高墙圈着，大门和四个墙角有岗楼院子里有狼狗漫游走动。一溜房子只有几扇小窗户。李牛说，哥，要有鹰崽哥的望远镜就好了，我们可以把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的。“哎呀，远水解不了近渴，要是离家近我们就回去借，可眼下要想回去就得两三天，嗨，多咱打鬼子有机会，咱俩也缴获一个望远镜，一替一天挂在胸前，神气吧？”赵富贵两眼往前看，嘴里不停地说。李牛笑着捅了一下他的腰眼，富贵禁不住也笑了：“兄弟，别闹，我在观察敌情。”李牛说：“我想对你说，你是哥应该让着兄弟点儿。将来咱俩缴获望远镜，先让我挂三天，然后再轮流挂。行吗？”“行，行，先让你挂四天，哪让我是哥呢！”富贵认真地说。李牛听了乐得拍起手掌。富贵叫道：“别拍，别拍，你看西边那所院子里有好几个人在走动。”二人仔细一看，可不是咋的，院子里的人都穿着黄色军装，是鬼子是伪军看不清楚。富贵说，不管是鬼子不是鬼子，说明这两座房子里有一座是监狱。监狱里关着的都是我们中国的好人。李牛说，哥，你说得对，就是郑姐姐不在这里，我们也要救这里的好人。富贵摇摇头说道：“兄弟，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呐，咱俩就靠我这根铁管能劫监狱？打瞎一两个鬼子眼睛能办得到，要对付荷枪实弹的许多鬼子那办不到。我们还是探清道路回去找鹰崽哥商量吧！”“哥，谁说没武器？你看这是啥！”李牛往背着的破讨饭袋子里一伸手，倏然抓出一个手榴弹！富贵一见惊喜得差点喊出声来！李牛说，哥，还有一个呢，临来时鹰崽哥发给我的，让我在被困时解救自己用，今夜我们用它来劫监狱！富贵说，对，就这么办，我们先把路探好，今晚正好没月亮，咱们就来他一家伙！俗话说，冬走十里不亮，夏走十里不黑。富贵、李牛越是盼望黑夜到来，黑夜越是迟迟不来。正值夏日时节，太阳已经落山多时，西天边的鱼肚白色就是不变暗，甚至太阳的余晖还淡淡地抹在天际上。富贵和李牛趴在一人来深的蒿草棵里，像盼望过年一样盼望黑夜的到来。草棵里的蚊子打成团嗡嗡叫着扑向二人的耳际腮边，叮得刺痒难耐。用手一摸，粘糊糊的血液粘的可脸可手。富贵低声说，薅把牛毛蒿把脸遮上，蚊子讨厌牛毛蒿味儿。李牛照办，蚊子真的不往下扑了。但是它们仍旧在头顶上唱歌，和草丛里的各种鸣虫组成了大合唱，唱得人心烦意乱。李牛低声说，将来赶走了鬼子，我们的敌人就是这些捣乱的蚊虫，全把它们消灭光，让它永远唱不成！远处池塘里的青蛙欢快地叫着，李牛低声说，这蛙叫声还不错，让人听着心里敞亮。富贵听了李牛的话，发出啼啼的笑声……黑夜终于来了！李牛二人站起身来，按照白天选定的路线，每人手里握着一颗手榴弹，在高草的掩护下，悄悄地向东边的那所房子走去……走着走着，山坡上亮起了探照灯，银白色的光柱足有脸盆粗！斜射天空扫遍四野，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昼。富贵急忙对李牛说：“就地卧倒，不要动！”二人就地卧倒在草颗里，幸亏头上戴着一丛防蚊的牛毛蒿，把他们掩盖在草棵里浑然一体，一点也看不出来有人。光柱从他们身旁经过，定位在附近不移不动。富贵李牛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探照灯的光柱终于移开了，慢慢地扫向别处。富贵、李牛心里“崩崩”跳着，富贵小声说：“兄弟，先不要动，兴是鬼子使的毒招，咱一动，他马上回来照咱。”灯光慢慢扫向远处，富贵、李牛站起来继续前进。来到那所院子百十米的地方，高草棵被铲除了，只剩光秃秃的开阔地。富贵说，我们不能贸然前进了，卧在草棵里等着，等他的探照灯扫向远处，一时半会转不回来的时机，我们迅速通过开阔地接近院墙。富贵李牛终于等来了时机，二人猫着腰像狐狸那样悄无声息地通过了开阔地，来到那所房子的院墙下，卧倒在墙根下的死角里。这墙足有六尺多高，墙头上立着铁柱铁柱上挂着好几层铁蒺藜刺线，刺线嗡嗡有声，富贵低声说，这是电网，我们不能爬墙，咱们按照白天合计的办法行事，把手榴弹投进院里正房门前，集中炸开牢房的大门，门被炸开后，里面关着的人就会蜂拥着往外跑，我们在外面接应指路。李牛听了点头赞成，他说，哥，这里投弹看不准目标，弹着点不准确，我们得另选投弹地点，一定对准监狱房门。富贵点头：对，对咱们遛墙根往东走，那里地势较高。探照灯的灯光又扫过来了，但富贵二人却在墙下的死角里，他们悄悄地绕过墙角岗楼，来到东墙外，这里果然地势较高，他们又向东后退了十多米，这里可以看到院里的部分情景，距离三十米开外就是监狱牢房的房门。富贵趴在黑暗里问：“兄弟，你能把手榴弹扔出三十米吗？”李牛点点头：能！富贵低声说：再一轮探照灯扫过去我们立即动手！探照灯的光柱又从半空中扫射过来，富贵二人赶紧把脸扣向地面。膝盖深的茅草把他们遮护得形影皆无，他们纹丝不动地等待着。顷刻间光柱扫过去，二人赶紧站起身，听听四周没有异样声音，富贵低声说：马上行动，屏住气，稳住心，使足力！富贵、李牛好似两只大狸猫，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房门口的灯光，上身后倾用力扯断导火引线，一股蓝焰闪出，富贵咬牙说道：扔！两颗手榴弹同时飞向那盏门灯，几乎同时落在地面，紧跟着发出两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顿时院子里一片漆黑，片刻后只听黑暗中有人高喊：“大家冲锋啊，快捡石头砖头，鬼子上来往死里打，报仇的机会到啦！”还有人喊：“墙上有电网，不要上墙！来，推到这面墙，往北边沟里逃……”紧跟着听到“呼隆”一声响，墙被推倒啦，人们潮水般往外涌……院墙四角岗楼里的机枪响啦，西边哪所院子里口哨声响个不停，鬼子兵头目声嘶力竭地叫喊：集合，紧急集合！因为时间正是半夜，鬼子们都在梦中酣睡，所以集合起来一片混乱，吵吵嚷嚷动作迟缓。突然，夜幕里响起一声清脆的枪声，东北角岗楼的机关枪顿时哑了，一个人高声喊道：“不要混乱，不要打团，要夺枪跟鬼子拼！”随后，三声枪响，岗楼里的机枪全哑啦！一个尖利的女人声喊道：“不要慌，跟我来，每人先捡两块砖头，鬼子上来狠狠地打！”富贵和李牛终于听出来，这声音是郑天楠姐姐的声音！二人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喊道：“姐姐，我们胜利啦，我和李牛在这里！”郑天楠也吃力的走过来，低声说道：“这里很危险，你们俩咋进来的？走，快跟我走，一会还要有激烈的战斗！”姐弟三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人人热泪盈眶。富贵告诉郑姐牢门就是他们俩炸开的，郑天楠既吃惊又敬佩，因为她以为牢门是游击队炸开的呢。郑姐姐告诉富贵和李牛，游击队的康队长和李政委他们也来啦，他们带领精干的同志，武装营救关押在此的一批同志。四角炮楼的机枪就是他们打哑巴的。这里关押着郑天楠在内的八位同志和五十位罢工工人。其他七位同志是因为组织工人罢工被叛徒出卖，被捕后鬼子把他们秘密关押在这里，准备和罢工的工人首领一起秘密杀害。大青山游击队得到地下党送去的机密信息，决定武装营救这批同志。康队长和李政委带领十名精干战士，两天前就来到这里的农村，进行化妆侦查。已经摸清了这里的情况，准备今天半夜进行劫狱。康队长一行刚到监狱一百米外，就听到了两声剧烈的爆炸，他们以为发生了意外，就快速冲到现场，一看牢门已被炸开，狱友们已经冲出牢房，就分头组织撤退。郑天楠、赵富贵和李牛三人正在低声说话，突然墙角炮楼的机枪又猛烈地射击起来！郑天楠迅速推开富贵李牛，命令道：“就地卧倒，不许动！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意外！”另一所院子里，鬼子的看守队伍已经集合完毕，百十多人全副武装，从大门里涌出来，迅速地向监狱这边跑歩冲来。天空升起三颗照明弹，转瞬间把大地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监狱炮楼里的机枪猛烈的扫射着，鬼子像秋风扫落叶一般被扫倒。原来游击队的同志登上炮楼制服了鬼子，架起机枪向冲过来的鬼子扫射，正在跑步的鬼子被机枪火力压得不能前进，只好就地卧倒举枪还击。郑天楠看到这种情况，转回身来继续组织狱友撤退，不料正好与一个人撞个满怀，举目一看，原来是游击队政委李建！二人相见百感交集，时间就是生命顾不得多说一句话，李建简洁地对她说:“你带领咱们的同志到山下大路边，那里有飞鹰游击队的大车负责接应。我得赶紧组织疏散逃出来的工人，再见！”李建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