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洁,陆本善可以透过身下的江面,可以看到那随波不定的身影,那起伏不定的身影居然让他有种纤细而雄壮的感觉。陆本善正诧异自己为何有这种想法时,那温和的声音又响在了耳边;‘我是钱塘江水神,看在你刚才通过了那个小小的游戏,白天又救了我女儿的份上,你有二份可以选择的奖励。第一份奖励,十颗千年蚌珠,想来你炼化之后,数千年的修行你是有的。第二份奖励是十颗千年蚌珠,外加一朵血兰花,你选哪个呀,人妖?’
陆本善这才知道自己此番际遇的由来,想到白天所救的娃娃,现在自己的狼狈模样,顿时没有了推辞的意思。陆本善用手撑着水面,起身问道;‘血兰花是干什么的?’
那温和的声音轻笑道;‘血兰花为龙族秘宝,有纯化龙族血脉的作用,不过服用此物风险甚大,轻则散功而亡,重则魂飞魄散,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试试!’
陆本善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也不想白白的错失机缘,不由继续问道;‘那纯化龙族血脉有什么好处?’
那人见陆本善追问,声音并不见烦躁,解释道;‘好处自然是有的,血兰花功效霸道,一旦功成,不异于一步登天,血脉纯化成四爪真龙,五爪神龙,都是有的,而一旦成为真龙,修行自然是容易了许多,仙位可期。’
听到这里,陆本善骨子里的妖性驱使他一口应下了第二份奖励。水神听到陆本善的答案,心中却并不诧异,仿佛是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一般。接着,陆本善就见其从袖中取出来了一方托盘,托盘上面是十颗淡金色的比他拳头要小一些的珠子,想来就是这水神方才所说的千年蚌珠了,那珠子的颜色虽然有浅有深,但都颗颗饱满,泛着莹莹冷光,煞是喜人。那托盘上面除了十颗蚌珠外,还有两物,其中之一是一个寸许大的小瓶。
那水神见陆本善看向小瓶,不由笑道;‘这瓶里是一滴天一真水,有恢复心神,洗涤心神的效用,就算是刚才那个游戏的奖励吧。’陆本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托盘上的最后一物,那是一朵猩红如血的兰花,有成人巴掌大小,在看着这朵兰花的同时,陆本善便嗅到了一种奇妙的香味,那香味如兰似麝,沁入心脾,仿佛是一位久困沙漠之人,遇见绿洲时的感动和惊喜,又仿佛是一个饥饿之人,对于食物的迫切和渴望。
这朵血兰,竟像是有一种伟大的魔力般,让陆本善觉得,拥有了它,就拥有了整个世界。陆本善不由自主的伸手将托盘里的血兰拿起,小心翼翼的放在鼻下,轻嗅着这若有若无的芳香,与此同时,陆本善的心中莫名的涌起了某种声音,那身音在呢喃,在低语,在呼喊,‘吃掉它,吃掉它,吃掉它。’直到这声音响彻心扉,震撼天地,陆本善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这来自心底最深处的欲望,这来自血脉的欲望,一口将其手里的血兰给吞食掉了,于是,整个世界清净了,一种无法言语的满足感,荡漾在陆本善的心头,那感觉如梦如睡,如痴如醉!
直到一句凛冽的声音,把陆本善从梦幻似的感觉中惊醒。‘快把天一真水和蚌珠都服下吧!’陆本善不敢怠慢,连忙把托盘上的蚌珠和天一真水,按照水神的吩咐,尽数给吞服了下去。那天一真水还好说,只有一滴,陆本善连看都没看,便直接吞服了;而那十颗千年虎蚌珠,更是奇异,个头不小的虎蚌珠入口即化,随即便散入他的四肢百骸中了。
一时间,天地俱寂,风止浪停,唯有他那强有力的心跳声,仿佛在印证着什么,在述说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一个世纪,又或者是只有那么一瞬,陆本善感觉,他的血液,像是要沸腾了一番,他的骨肉,仿佛要分离了一般,痛、痛、痛,一种痛彻心扉的痛,深入灵魂的疼,让陆本善再也无法保持站立的姿势,不由自主的滑到在地,他的身体好似在油锅火炉中熬练一般,像是在萃取着什么。只是在这种深入灵魂之痛的同时,他的身体里的无名之所,仿佛有一道清泉,不停地在滋润着他的心神,让他不至于死在这骤然而来的剧痛之下,然而,这也让他更清晰地感受到了这种生不如死的疼痛。
这疼痛随着时间的流逝并没有消弱,反而是像烧火添柴般愈演愈烈,但慢慢的,陆本善已经坚持不住了这般猛烈的熬练,他感觉自己的血肉、脉络、骨骼都在消融,灵魂正在破碎,他正在离他自己而去,再慢慢的他感觉不到了疼痛,他渐渐的消融了意识,他渐渐沉寂了下来,他正要死去。
敖胜看着脚下陆本善的原形,一条尺许长龙首蛇身白中带赤的杂色蛟龙,看着这条在血兰和十颗千年蚌珠作用下正在进化的蛟龙,那白中带赤的杂色鳞片正在脱落,身躯在慢慢拉长,腹下也不再是空无一物,慢慢生出爪掌,是四爪,熬胜见此不由闪过欣慰之色,如此一来,陆本善已经成功的进化成四爪真龙,服用血兰花最大的危险已经渡过了。他担任钱塘江水神之职也没多久,囊中也并不富裕,这十颗千年蚌珠还好说,关键是在于那朵血兰花,若是这次他选的人服用血兰,进化失败了,以后便再也没机会得到此花了。他也是今日见到陆本善之后,察觉到陆本善虽然龙息虽然不纯,但是龙气很旺。龙息不纯代表陆本善血脉杂乱,龙气旺盛代表他资质却不错;龙息、龙气这二者得其一也不是易事,所以才心血来潮,有奖励血兰花这件事。如今见陆本善在他的帮助下蜕变成龙,他得此一大助力,怎么能让他不高兴呢!
看着脚下不停围绕着陆本善身边游走的红花小蛇,熬胜不由笑道;‘你不用担心,你家主人不会死的。’仿佛是听懂了熬胜的话语,赤练秋不由安静了下来。熬胜见此,又笑道;‘易形化胎你也成功了,这也算是你的缘法,我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就赏你一颗千年蚌珠吧,以后要好好侍奉他知道吗?’说着,又从袖里取出一颗淡金色的蚌珠,随手丢给了赤练秋,赤练秋虽然小模小样的,但是蛇口一张,竟然就将那孩童拳头大小的千年蚌珠给一口吞下了。赤练秋吞下了千年蚌珠,蛇身不停地向熬胜点着头,像是谢礼一般。
熬胜见了此景,也不免心情更佳,开怀大笑起来。又过了盏茶时间,熬胜察觉到陆本善的龙息越发的微弱了,渐渐的,陆本善身旁竟然浮现出了三只小狗般大小的豹子,熬胜见此不由一惊,俄而喜道;‘暗影豹,还是三只。’身为钱塘江水神的熬胜当然知道暗影豹的珍贵之处了,只是如今和陆本善签订契约的暗影豹,现连身形都隐匿不住了的话,可见陆本善确实是危在旦夕了。
熬胜眉头紧皱,如此情况,实不在他预料之中,过了一会,他见陆本善气息越发微弱了,遂不在犹豫,心中暗道;‘如今也只有死马当做活马医了。’说着不由轻叹一声,连忙掐指念咒,俄而左手合于胸前,右手做剑指,斜指苍天,顿喝一声;‘雷来!’倏忽间一道小指粗细的雷光从天而降,化作一条尺许长的雷龙,然后被熬胜指向陆本善。
陆本善正感觉自己在不停的向下坠,向下坠,像是落下了无底深渊一般。正在这时,他的识海突然闪过一道雷光,恍若晴天霹雳般,唤醒了他身体中最后一点灵觉,往事如烟云般浮现在他眼前,父母的音容笑貌;婆婆佝偻的背影;小葵姨母的向日葵花原形;从陂足道人那里获得的青色莲花般的修行法门;以膻中穴为中枢,自行吸纳天地元气运转炼化龙元而成的轨迹;母亲传授的【先天五序经】修行法门;父亲传授的【真灵道经】修行法门。莫名其妙的,陆本善想起了【真灵道经】中有言,构造先天钟真灵道胎,正是需要这种杳杳渺渺,混混沌沌的灵思境界,想及此处,陆本善不由自嘲一笑;‘【真灵道经】的修行以构建先天钟真灵道胎为起始,往日里我多有顾虑,怕自己构建的先天钟真灵道胎不好,耽搁了日后的修行成就,所以宁缺毋滥,不想,我今日即将死去,还没体会到这先天钟真灵道胎的妙用,心有不甘啊。也罢,就让我现在来试试这先天钟真灵道胎的妙用吧’说着,陆本善不在理会自己下坠的感觉,就在这无底深渊中,慢慢的勾画起先天钟真灵道胎来。
陆本善的灵识,仿佛像是开天辟地一般,划开了原本寂静黑暗的空间,陆本善的灵识,随着他的心而动,随着他的意识而行,从而演化出一道道玄奥的轨迹,那轨迹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在这无底深渊中,慢慢构成了一个三寸大小的小钟,随着那小钟渐成,那小钟之上竟然隐现出了日、月、星、辰;花、草、树、木;虫、鱼、鸟、兽等,等等事物,仿佛这枚小小的先天钟真灵道胎,包含天地之道,蕴藏鸿蒙之理般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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