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听说过，在你们中原，专门拐卖小孩和妇女的人贩子特别多······”阿史那咥力的言外之意也就是，像你这样一个这么小的小姑娘就不怕人贩子将你给拐去卖了吗？
“别说得好像你们不是中原人的人就有多么多么的厉害，人贩子可不管你是不是中原人呢。”李静宛捂着嘴巴偷笑，“只要是被遇上了，那么就照样抓！所以，我们中原人从来不会有事没事离家出走的，除非是那些活得不耐烦了的人才会做这样的傻事。”
阿史那咥力沉默许久，或许是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许久才得出一个结论：“你还小，别想不开了！”
李静宛差点被阿史那咥力气得背过气了：“你才还小呢，我现在都八岁了，一点儿都不小！”
阿史那咥力赞同似的点点头：“嗯，是啊，在你们中原人看来八岁的确已经不小了。听说你们中原的小姑娘六岁就可以成亲了，而且还是十分正常，是不是真的？我们部落可没有这么奇怪，娶的小姑娘最小也都十岁。”
李静宛涨红了脸，怎么这个叫阿史那什么的突厥男孩这么奇葩？
其实这也只是几十年前中原乱战时期才积下来的陈规旧俗。那还是南北朝末年，因为中原战乱四起，也因为时局动荡政治不安，大户人家的孩子几乎都是六七岁就要成亲了。是成亲，而不是订那所谓的娃娃亲，他们一般都是认为订娃娃亲下保险，必须要成亲了才真正保险。祖母窦氏在世的时候，静宛记得祖母是说起过有关于她的亲外祖母王老夫人还有郑观音的母亲郑老夫人的故事。
据说，王老夫人与郑老夫人其实是一对出生在鲜卑贵族的亲姐妹。她们据说是那时政治联姻的产物，所以她们的父母成亲的时候几乎就是半大的娃娃，幸亏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没有因政治而有所损伤。可惜这对姐妹很年幼的时候，北齐代魏，而她们家族也遭到了屠杀，这对姐妹因她们母亲的拼命保护才幸存下来，却也不得不背井离乡前往西边避难，后来她们姐妹能嫁入汉族世家亦与李渊的母亲，也就是后来被追封为元贞皇后的独孤氏有关。
不过，童婚也主要是在乱世时期才会盛行。隋朝开皇至大业前期中原都是繁荣昌盛，童婚也逐渐减少，可却没想到如阿史那咥力一个突厥人却知道得这么清楚······
“那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那你知道晋阳怎么走吗？”李静宛仰首望天，漫天的星星如一只只美丽的萤火虫在眨着眼睛。
阿史那咥力不理她，在芦苇丛中翻了很久好像才终于找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又仔仔细细地看了许久才道：“我们现在应该是在这个地方，晋阳，晋阳要向这里走，要一连走很久很久才能到晋阳。可是我听说晋阳那边现在十分混乱哎，你是不是又有点想不开啊？”
“你才想不开呢，我才不会想不开！”李静宛嘀咕着，不过还是凑过去，原来那是一幅地图，其间还密密麻麻写着许多什么东西，像是文字又像是图画，“咦，你真的是离家出走的吗？离家出走怎么还带这东西？”
“因为我聪明！”阿史那咥力毫不犹豫地自夸；直白，一直都是突厥人最大的优点同样也是最大的缺点，“你们中原人是不是都很笨啊？”
李静宛翻个白眼：“少胡说了。嗯，不过还是谢谢你告诉我。”
“你还没有公平交易呢。”见李静宛满眼迷茫便耐心解释道，“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却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你们中原人不是最在意公平交易的吗？”
“我，我叫静宛，李静宛。”李静宛有些吱吱唔唔地回答。
“小姑娘，我记住你的名字！”阿史那咥力咯咯地笑着，好像很高兴，“你的名字可真好听！”
“宛娘，宛娘。”一条犬科生物从芦苇丛中扑出来，定眼一看正是李至臻，“宛娘，我怕！”
阿史那咥力目瞪口呆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小姑娘，或许是在惊讶着中原的狗真多，人怎么都是直接用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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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没见，没想到我还是认得你。”相比两年前之时，而李静宛已经变了很多，看起来完全不像两年前那只可爱的小猫咪，反而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我也没有想到，我也还会认得你。”静宛站起来对比一下身高，两年的时间阿史那咥力突飞猛进，好像又长高了许多，不似一个才十四岁的男孩子，“阿史那咥力，你真以为我是好骗吗？你以为你说是离家出走我就会随便相信了你是离家出走，我又不是大笨蛋！”
阿史那咥力气得直跺脚：“你这丫头我救了你你还凶我，真是好心没好报。早知道我就干脆见死不救，就让你在那个老鼠洞里面被老鼠吃了才好！”
“老鼠洞？”静宛一时之间还没弄清楚阿史那咥力所说的老鼠洞是什么东西，许久才慢慢地反应过来，“哦，你是说梵音寺里面的那个奇怪的无底洞啊？难道，难道那天你也在梵音寺。你不是离家出走的吗？怎么你出走来中原就是为了去佛寺的？”
“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跟你解释好了。”阿史那咥力拉开竹帘，外面是一个五六十岁、身披斗笠的人在举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在来回划着。
“阿史那咥力，这里到底是什么奇怪地方？”李静宛大惊探头望去，这里是······船上？十岁多的女孩生起气来也十分可爱，嘟起嘴来就像，就像一只什么可爱的小动物。
阿史那咥力指指外面：“放心，我又不会将你给拐去卖了，你怕什么？就算拐了，也是将你拐回我们部落当小媳妇。”
李静宛瘪瘪嘴，呼之而来的眼泪马上滚滚落下：“呜——呜，你这个大骗子！我不要去你们的什么部落我要回来！”
阿史那咥力深叹一口气：“你别哭了你别哭了，我不骗你就是了。好吧，我就告诉你吧，我其实也不是离家出走的，我是有目的的。”
一听到阿史那咥力说到有目的的，李静宛马上止住了眼泪：“有目的，那是什么目的啊？”
阿史那咥力摇摇头：“我不能告诉你啊，那是秘密，告诉你了那么就不是秘密了。不过倒是别的一件事，有一个名字叫年馨的姑娘说要跟我做一笔交易，只要将大唐的郡主抓了交给她，然后她就会给我一笔钱。你似乎好像就是大唐唯一的郡主（注释1）唉，我没有打听错吧？”
“那么你就答应了？”李静宛沮丧了，如果阿史那咥力真的答应了的话，那么现在阿史那咥力是不是要将她卖给那个名字叫什么年馨的女人了？不过，幸好阿史那咥力摇头了：“说实话吧，我真的不喜欢拐卖孩子这种游戏；本来我是想要等到你长大一些再卖给她的，可是她说夜长梦多偏偏就要现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于是我就没有答应了。”
“等等，你刚才是说那个女人名字叫年馨？”李静宛继续追问；杨年馨？不知道为什么听见阿史那咥力提起年馨二字，李静宛的脑海中就会弹跳出杨年馨这个名字。可是杨年馨到底有是什么人呢？还有阿史那咥力所提到的那个名字叫年馨的小姑娘，她似乎没有得罪过这么一位女人吧？
“她的确是叫年馨。你是大唐的郡主，你听见这个名字想必也觉得很耳熟吧，我也听说过这个名字，隋朝似乎有一位身份高贵的皇室之女名字就叫杨年馨。”阿史那咥力好像早就料到李静宛会想到什么了；但是他一个十四岁的半大的孩子有的时候总好像有些本事超群了，这其中肯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静宛望了一眼外面，无奈：“那么你到底想要带我去什么地方？这里似乎还是中原吧？”
阿史那咥力略一沉吟：“我曾经告诉过你，我绝对不是你想的什么人贩子之类的人。听说，最近长安可是闹翻天了，平阳公主数日未归，躲在梵音寺不走了。其实我觉得，你还是回家去好一点······”
李静宛顿然欣喜：“你真的不拐我去卖了？”
阿史那咥力笑眯眯道：“我还怕卖你不成反而将我自己给卖了呢，这种蠢事我可不做。而且，或许我们很快就会再见了，到时候可别说不认识我，否则别怪我再将你卖了。”
李静宛也并未曾察觉到阿史那咥力的弦外之音，天真地就答应了：“嗯，阿史那什么的，你其实也还是一个好人。”
阿史那咥力顿时觉得满头黑线，阿史那什么的那是什么东西？“静宛姑娘，我叫阿史那咥力，不叫阿史那什么的。”
“难听！”李静宛瘪嘴，毫不犹豫地贬低他的名字，“真的难听，一点都不好听呢。”
“但是我觉得你的名字挺好听的。”阿史那咥力觉得男子汉也不应该跟小女子斤斤计较，于是就以德报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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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隋唐时期，太子之女为郡主，诸王之女为县主，不论嫡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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