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特勤。”一身缟素的女子站在树梢上,迎风而立;即使是布衣缟素也难掩其丽质之姿。明明是双九年华,身上却无形罩着一层怨念之气。
阿史那咥力吓了一跳,仰头正好望见了年馨:“你······你怎么突然冒出来的?你想干什么?”
年馨面无表情,纵身便从上面跳跃下来,伸出手:“特勤,人呢?”
阿史那咥力明白年馨说的是李熙宛,却故意装作不懂她在说什么:“人?什么人?你是人我也是人,你要找什么人啊?”
“你!李家那丫头呢?你最好别忘了我们的交易,对你们而言那是只有利而无害的交易。”年馨讲得一本正经,好像她就是一个一心为别人着想的好心人一样。
“那什么交易我又没有答应你,什么人我都没有。”阿史那咥力回答得理所当然,“人家小姑娘有没有惹到你了,你说你这么大的一个人干嘛非要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何必?”
“我就知道突厥人都是靠不住的!”年馨在心里恨恨地道;当然这种话她是不敢当着阿史那咥力的面说出来的。对她而言,突厥已是她最后还面前可以利用的一根稻草了。
年馨脸上浮起一丝恨意:“听说统叶护可汗是遣使来中原请求和亲的,特勤作为使者对于这一点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可是,特勤知道中原这边的情况吗?”见阿史那咥力微愣,年馨才继续说下去,“李渊,哦,不,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位唐皇吧。他的女儿一个个都嫁得十分仓促,十四五岁便迫不及待地出阁,十一二岁便早已经有婚约在身。你觉得,再年幼一些的女孩儿,是准备要嫁给你的父汗,还是嫁给特勤你?”
阿史那咥力若有所思地望了年馨一会儿,才摇摇头徐然道:“静宛说中原早已经不流行童婚了。”
“李静宛?”年馨冷笑,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呵呵,难道她就没有告诉过你吗?她早在两年前便已经被李渊作主许过一次婚了;虽然是无果而终,可也不能够当作从来不存在吧?”
“什么?”阿史那咥力不可置信,眼中闪烁着复杂而暗沉的光,“我没有打听到······”
年馨冷哼一声:“忌讳的话题那可不是人人都能够知道的,皇室的辛秘若是人尽皆知了那还算是什么秘密?知道了是侥幸,不知道是活该,被卖了却还心甘情愿地去替别人数钱那就叫笨蛋。看特勤对李家那丫头这么感兴趣,可别是不知道我们中原有一句话叫红颜祸水吧?还有一句话叫女人心,海底针,别被她的外表给欺骗了,宫廷当中是绝对不会有真正的孩童。”
阿史那咥力沉默了,似乎有些纠结,也有些不知所措。女人心,海底针;如果真有这么可怕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岂不是人与人之间早就不存在信任与真诚。
“如果你不相信也罢,还是非要亲耳听到传言才相信?”
“多管闲事!真不知道人家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阿史那咥力干脆不听年馨的絮絮叨叨了,反正从年馨开始找到他要谈那桩什么奇怪的交易时这个女人就经常是神经兮兮的,根本不像是一个正常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一个正常人也不会做这么不正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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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静宛回来后,郑观音当机立断请了一个女师过来。李静宛的年岁,也的确到了开始正式学习女子应该学的东西的时候了。
这个从扬州请来的女师名字叫秦时月,看起来也就是二十七八岁;虽然年岁不大,但据说学识渊博,在扬州一带很有名气。
秦时月是一个鲜卑女子,她经常身披白色大衣,将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就连她自己的脸都被遮住了一大半。第一次看见秦时月时,李静宛就有些担心这个奇怪的女师会不会在走路的时候因为看不见路而一不小心摔倒了。不过根据李静宛近三个多月的仔细观察,秦时月暂时还未曾因为这个原因而摔倒。
李静宛觉得,其实秦时月也并不算是一个多么称职的女师,至少就是没有郑观音所说的那么好。
古人言,女子无才便是德;但秦时月一上来便马上给她举出一大堆例子,比如说西汉的班婕妤、东汉的班昭、晋朝的谢道韫这些大名鼎鼎的古代才女出来做楷模,最后才得出一个结论:女子也是有本事、有能力、学问好、知识渊博的女孩子好一些。
“女师,你是鲜卑人吗?”有一天李静宛目光灼灼地望着秦时月的眼睛,忍不住好奇地问她。
秦时月正在讲述诗经,听见李静宛的询问也没有放下手中的书:“是!小郡主,专心点!”
李静宛一脸怨念:“我不是鲜卑人,为什么我的眼睛也跟你的眼睛长得一模一样?”
“小郡主,太子妃娘娘不是让我来跟你谈论眼睛的。”秦时月并不愿跟李熙宛纠结于这个问题,毕竟这关于遗传方面的问题就算她讲得再详细再清楚那也不是李静宛一个十岁多的小女孩能够轻易弄清楚的。
“母亲也不曾要求我一定要当什么才女!”李静宛愤然;才女这个名声是好听,可是却不是你说想当就一定能够当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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