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蔡府,远远传来缕缕琴声,悠悠扬扬,一种情韵却令人回肠荡气。靡靡之音,绕梁三日,似珠落玉盘,似出谷黄莺。静心聆听,正是周朝古曲《鹿鸣》。一曲作罢,弹琴之人哀伤叹气,说不出的感伤堆满面颊。
“爹爹,琰儿来给您请安了。”推门而入的是一妙龄少女,只见她微微福身,又婉婉落座,随后轻声发问:“爹爹,不知有何烦忧之处?”
弹琴之人正是蔡邕,看着贴心女儿,心情略有好转,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琰儿可识得此曲?”
蔡琰点了点头,起身走到蔡邕身边,稍微俯身,修长而优雅的双手轻轻抚过琴弦,嫣然一笑。“鹿鸣操者,周大臣之所作也。王道衰,君志倾,留心声色,内顾妃后,设旨酒嘉肴,不能厚养贤者,尽礼极欢,形见于色。大臣昭然独见,必知贤士隐幽,小人在为,周道凌迟,必是自始。故弹琴以讽谏,歌以感之,庶几可复。歌曰‘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此言禽兽得美甘之食,尚知相呼,伤时在位之人不能,乃援琴而刺之,故曰‘鹿鸣’也。”
蔡邕抚须而笑,却并未应声,依旧直直的望着眼前的女儿。
“听琴音,知曲意。想必令爹爹心烦之事,定与朝政相关。”蔡琰犹豫了一会,还是鼓起胆子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唉,”蔡邕长长地叹了口气,微露倦容,起身关上房门,斥退下人,接着说道:“为君者,不能勤勉政事,纵情声色而罔顾天下黎民,宠信阉宦之流胡作非为,是为不君;为臣者,不能直言进谏,反在朝堂之上拉帮结派,是为不臣。而今朝堂之上清者去,浊者留,为父心寒哪!”
“可是今日早朝又未见到皇上吗?”
“君不临朝,已是常事,令为父可悲可愤的是今日的一道诏书。眼下君已不君,臣也不臣,朝政之上急需救国之才,可此诏一出,大汉危矣。国若不国,民将焉附?”蔡邕说完已是气的火冒三丈,怒吼几声却又捶胸顿足,连声叹息。
不通政事的蔡琰眉头紧皱,只能简单分清好坏,却是听不明白父亲所言。善解人意的她静静地站在一边,听父亲发完牢骚后才善解人意的递上手中热茶。
蔡邕接过喝了几口,心烦意乱地在房内走来走去,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哪怕血溅朝堂,定要面圣直谏。
“可惜琰儿非男儿之身,不然定能替爹爹分忧。若是……”眼见父亲愈加苦恼,心急的蔡琰不免自怨自艾,心中所想还是没能说得出口——若是他,或许能解父亲之忧吧。
“琰儿切勿如此,为父与你一般年纪时,若论音律诗词,远不如你。朝堂之事,为父只是束手无策罢了,琰儿也无需为此费神。好了,许久未听琰儿弹奏了,且让为父听听如今琴艺如何。”蔡邕话音刚落,已是重新落座,闭目冥思,而蔡琰听话地坐了下来,轻轻抚摸着琴身,把琴放平,深吸了一口气,灵巧的手指开始在炫上波动,十分流畅,婉转欢快之音缓缓流出。
世间之事,有人欢喜有人忧。杨府书房内,一大早得到早朝消息的杨毅在书房中不停走动,内心的喜悦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可将此事原原本本说出后,眼前之人脸上的一方平淡,却是让其好生不解。“天儿,此令一出,必会动摇汉室根基,倘若有朝一日天下大乱,吾项氏一门定可趁机崛起。如此喜事,天儿你……?”
杨毅所言喜事正是朝廷早朝后颁布了买卖官职的诏书,诏书之上,上至三公,下至县官,官位价格明码标注,甚至升官也需缴纳海量银两。项天心知肚明,正是无经世之能的灵帝刘宏太过“败家”,为了聚敛财富以充国库,听信十常侍之言,买卖官爵,直接加快了大汉的灭亡。原本担心自己到来后历史会有偏差的他听到此事,仿佛吃了颗定心丸。可转念又是想到,此诏也是党派之争走上明面的导火索,而自己新拜的师傅也将会是第一个受害者,遂暗自思索起解救之策,却是完全没听到父亲的疑问。
“咳,天儿,你为何如此平静?”杨毅再次发问。
如梦初醒的项天急忙找了个半真半假的理由遮掩了过去。“回父亲,孩儿只是觉得,此事仅为开始,喜之过早,现在天儿只想一心练好家族武学。且恩师乃朝堂之人,天儿也有所担忧。”
“想不到天儿竟如此懂事,是为父有些心急了,此事还是得从长计议。”杨毅啧啧称奇,转而说道:“以蔡兄的性格,如今朝堂形势日益混乱,天儿的担心确实并非空穴来风,看来得好好劝劝蔡兄了。”
“那就有劳父亲了。其实,孩儿方才已思得一法,只是不知父亲能否同意。”项天起身作揖行礼。
“父子之间,何必客气。天儿,有话直说就是。”
听得父亲如此说,项天不再犹豫,说出了苦思冥想解救蔡师的方法。
杨毅听后哈哈大笑,“好办法,为父稍后定会准备妥当。不过天儿方才既然说起家族武学,为父今日便让你大开眼界。”说完起身拉着项天大步朝外走去。
正在热火朝天训练着的甘宁与蓝衣,见杨毅一脸严肃地走来,上前行礼后与项天扮了鬼脸,齐齐退到一边。杨毅在兵器架中挑了一把双月戟,走到场中心,高呼一声:“天儿,可要看仔细了!”说完暗运内力,为项天演练了一遍家传戟法。
项天敛容屏气,双目瞪圆,生怕错漏一处细节,眼花缭乱的一招一式,初次得见,只觉无比出神入化。时而大开大阖,时而腾挪精细,形似龙虎,势若风雷,惊得场外之人一片鸦雀无声。
杨毅把手中之戟扔给项天,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补了一句:“寻常之戟,寻常之人,只得其形,未得其神也。”
“老爷过谦了,其实以老爷的资质能有如此境界已实属不易。”本来在看甘宁与蓝衣训练的红衣,在杨毅到来行礼后,却是悄悄挪步到了项天身后,边看场内老爷舞戟,边想着晨间少爷送自己的纸飞机,一时间欣喜过了头,却在此刻唐突地张口点评了一番。
随后,演武场内又恢复针落可闻的寂静。项天与甘宁脸上略显夸张的惊容,蓝衣的小声提醒,红衣才恍然不悟,原来自己一不小心惹了祸,赶忙跪地磕头,可怜兮兮地求饶:“奴婢多嘴,奴婢知错,望老爷宽恕。”
可是,杨毅脸上却并无半分怒容,更无半丝惊色,示意项天扶起红衣后,威严地说道:“既然知错,那就给天儿说说此套戟法吧。”
红衣欠身一礼,“是,奴婢遵命。啊?这……”
看到杨毅又点了点头,红衣忐忑的说道:“少爷,这个这个戟法,得名与项羽,故而又名霸王戟法。威力无比,马步通用,源创于战场之上,故而招招要害,式式夺命。武学谚语有云‘戟是一条龙,头、足、尾俱全’。以戟比龙,要仿龙的形象,现龙的威风,展龙的风采。戟尖为龙头,戟尖与月牙之间为龙口,月牙为龙爪,戟柄为龙身,戟錾为龙尾,表现为技法是:龙头能扎,多配合龙口使用;龙口能叼;龙爪能抓;龙身能摇;龙尾能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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