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新野提了长枪,随着廖化乘舟顺江而下。子龙和陈到正在带着新野百姓开垦荒野,我怕打草惊蛇,便只让林掌柜通知尚在新野的大哥刘备带五百名军士从陆路顺江接应。而我自己则为了赶路和廖化选择了几乎日行千里的水路顺江而下。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行了三十里路,总算看到不远处停泊着一条高数丈的锦帆大船。船体周身包裹着色彩斑斓的布条,船尾和船舱周边立着几面青色锦帆。甲板上有约五十名水手皆有虎狼之姿,装扮怪异。远远地,铜铃之声大作,廖化告诉我,那便是那江贼的大船。这一阵铜铃之声更加让我确信,那便是林掌柜所讲的锦帆江贼无疑。
我和廖化两人驾船径直向着大船驶去。大船上的人远远看我们靠近,纷纷跳将起来。
“兀那船下羔羊!是从北边来的肥肉吧?不知道这儿的规矩?就只怨你们自己作死了!”一个小喽啰手握大刀激动的冲我们喊道。船上的水手们一齐涌上甲板,人人兴奋不已,尖声嚎叫着,如同群狼一般。这场面,让我联想到水上的陷阵营。
“我是来找甘宁的!”我冲锦帆大船上的水手们大声吼道,声音盖过他们所有人。声音震得江面之上,泛起一道道水波。
锦帆大船上顿时静悄悄的。水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震惊于在这大江之上,居然还有人胆敢直呼这个名字。
“大爷我盯着你好久了。”一个尖利而霸气的声音从高空传来。我连忙抬起头来,只见高高的桅杆之上那华丽的一团竟然不是饰品,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见他将全身舒展开来,赤裸上身,身上涂着红绿色的燃料,图案怪异无比。他全身肌肉发达线条清晰,一眼看上去能让人感受到那无限的生机与活力,像一头炼狱出来的猛鬼一般。他从桅杆之上一跃而下,跳到甲板之上,船身被震得周身一颤,水波从船身荡开翻起一道道浪花。船上的江贼中响起一阵阵排山倒海的欢呼嚎叫之声。
“甘宁。。。”我不由说道。能在陆地上堂堂正正打败我二哥关羽的男人。此人的从头到脚都会给人以无形之中的压力。面对甘宁,就连我都感觉到了恐惧。
“是你?”甘宁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身边的廖化说道,廖化情不自禁倒退两步。用什么最能够形容甘宁的那一双眼睛?是桀骜,是放肆,是威严还是戏谑?咄咄逼人的傲慢背后,是毋庸置疑的自信,这是一个永远不会被打倒的男人,他的坚韧和执念可以征服天下人。
就和我一模一样。想到此处,我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笑容。
甘宁将目光移到我的身上,“这么说,你就是他们说起的那个人咯。”甘宁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传说中能一枪刺死我的人?”
甲板上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一众水手如同阎罗殿的小鬼们一般爆发出近乎疯狂的笑容。他们互相跳着,叫着,嚎叫着,一副嚣张无比的样子。甘宁本人也随着一众喽啰一起放声大笑。
“能又如何?”我不由冲着甘宁露出笑容。
船上的笑声渐渐止住。笑意渐渐在甘宁的脸上消失。
“我二哥在什么地方。”我仰起头面无表情地问道。
甘宁轻笑一声,说:“那个大块头是吗?他和那几只羔羊在船舱里发霉呢。你不一会儿就能和他团聚了。”
我闻言不由大笑:“团聚不团聚还要看尊驾究竟有几分手段。”
甘宁闻言一顿,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几下。“十年来,”他用残酷的声音冷冷地说道:“敢于主动找我挑战的人,你是头一个。”
“也会是最后一个。”我冲甘宁露出一丝微笑,每当我看向死人的时候,我都会露出这样的微笑。
甘宁发出一阵铜铃般的大笑之声。他赤脚提着长刀从大船上跃到岸边。
“小的们!把那个胖头胖耳的羊羔牵出来!让他亲眼瞧着!等大爷我得胜,先把那只乳猪剁成肉酱,再把船舱里的羔羊们宰了一同扔下船去喂鱼!”甘宁冲着锦帆船上的喽啰们高声笑道。
不一会儿,糜竺面无血色地被一众喽啰们推推搡搡地架着到了甲板之上,不一会儿就被脱得赤条条的五花大绑像一头猪一样扔在甲板上等着宰杀。水手们叫着,笑着,不时抚摸着自己手里明晃晃的大刀,好像迫不及待要把糜竺剁成肉酱一般。
我缓缓地将小船驶向江边,从船上走了下去,用手握了握追随我征战多年的铁枪。
甘宁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他见我没有抢先进攻的意思,便手握长刀快如闪电一般朝我劈来。我连忙举枪招架。“铮”的一声,我的手腕被震得连连发麻,整个人一连向后倒退数步。甘宁的攻势如虹,长刀由如一道道飘散在空中的彩带一般连绵不绝地飘向我全身各处。我举枪招架,哪知甘宁劈来的刀法时刚时柔,或实或虚,令人防不胜防。才仅仅片刻过去,我的双臂和全身被对方划出一道道伤痕。我拼命将长枪舞起,严密地护住全身要害,想要等到甘宁气力用尽攻势变弱之时给他以致命一击。哪知甘宁觉察到自己攻势渐渐变弱依然不能将我击败,便在气力耗尽的最后关头拼尽全力纵身而且,长刀带着风声如同山巅的巨石一般呼啸着朝我劈来。我慌忙举枪格挡,这是没有技巧的,纯粹力量的较量。我感到枪身上一股巨力传来,我的两只手臂像是要被震得断裂了一般。甘宁拼尽全力的一击之后稳稳地落在原地,而我则被弹力撞得几乎站立不稳,倒退数步,和甘宁拉开了距离,长枪也几乎脱手,全然没能抓住反攻的机会。甘宁落在原地只是稍稍喘息了几下,便又再次生龙活虎。
“好手段。”我看了看自己周身的伤痕,冲着甘宁露出了笑容。说罢,我身子向前一斜,全身像箭一样朝甘宁冲去。我自信这一枪必然将其刺死,自从枪法化为水形之后,我自信从无一合之敌。哪里知道,我一枪之中于瞬间连续变换五次进攻的力道好方向,那甘宁也在一瞬之间连续变化五次格挡的力道和方向,将我的攻势严严实实地挡了个干净。一连进攻数个回合,不仅丝毫不曾伤到甘宁,反倒被他抓住空隙反攻数次,在我的身上有增添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我感到攻势稍弱,便一个箭步跳出圈外,稳稳地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甘宁,鲜血一滴一滴地留下,顺着江边的泥土流进江内。而甘宁却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
大船之上传来山呼海啸一般的喝彩声。我的眼前开始发黑,面前甘宁的人影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我微微地转过头,看着满船的江贼们冲着我高声尖啸的样子,看到糜竺那面如死灰的身情。
“他们是在为你欢呼。”甘宁手中握着长刀对说道,从他的声音里,我似乎听到了些许赞许的意味:“全天下在我手上能支撑这么久的,你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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