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驳曾瑞龙的《经略幽燕》(1 / 2)

前言:二月,我为了安抚网友,就把还在秘密写作的《兵家论史之宋之衰亡》发了几章,并同发“上班族”等论坛。新科动漫的“经略幽燕我童贯”说我发的是水贴,要移到灌水区。后来,我又看到在另一个帖子里,他笑一网友智商、看不懂曾瑞龙的《经略幽燕》。我想,那是个什么玩意?于是找来一看,不禁笑掉大牙:这种说书先生的口水,也能叫研究?于是,写下此文,并为本兵家剑客的《古代中国步骑对抗模型》系列做一个总结。

你要歼灭战,我就给你歼灭战。

一、研究事物,特别是对庞大的、多要素系统的研究,必须从基础开始,由微观到宏观,掌握清晰的资料,然后才能从宏观到微观。不能从一开始就从宏观入手,甚至搬一些自己都不懂的名词概念来装点门面。

对军事技战术乃至军事系统科学掌握的粗疏,必然导致对军事斗争的客观规律茫然无知,直接导致了曾瑞龙对军国大事(以军事斗争为基础之一)理解的轻浮。也就是说,他的理论是空中楼阁,没有专业基础,只是扯淡。

比如,他在一个论点“崇尚野战取向反映在在兵器的选择上”时,就概略介绍战例,然后总结说:一、宋人的强弩似乎是对付辽军骑兵的有效武器。二、另外一些情况下,也可以看出五代和宋初的军队对近身肉搏的战技也是非常重视的。

表面上看,这种总结无大错误,但是,它非常粗疏,是破碎的、非系统的、没有深入研究军事斗争核心规律的看法,没有实用价值,一堆废话而已。本兵家剑客早已在“古代中国步骑对抗模型一、二、三、四(上)”中系统总结过,这就是古代兵家和知兵者在进行敌我基本军备特点比较后,发展出来的“火力齐射”和“短促反冲锋”战术,其中涉及战场空间、距离、时间、有效射程、杀伤力、对战机的把握、战术配合、冲锋的有效性、对敌战斗组织系统的着重打击、合适的追击距离诸要素。对以上战术配合使用得精妙的情况,用现代军事术语来说就是“有效射程内、火力齐射饱和攻击、继而迅猛反冲锋”。

正因为曾瑞龙根本就是军事外行,他才反复说“五代和宋初军队有崇尚野战的取向”。其实,归根究底,不是那个时代的军队崇尚什么的问题,而是军事斗争的客观要求决定了五代和宋初良将们的选择(后来大名鼎鼎的岳飞也是如此)——这是从几十年实战的血的教训中得出的经验,也与自古兵家的理论和实践相契合,不是曾瑞龙这种“说书先生”式的二道贩子可比。

更可笑的是,曾瑞龙硬生生编出了“内政导向和野战取向的战略文化的关系”这一命题,把立足于客观实际的军事科学、军国大事,说成了“战略文化”这种包装着文艺范的屁话。

二、以“火力齐射”和“短促反冲锋”战术为核心的防守反击,是中原军队摆脱单纯守城、打击北亚骑兵有生力量的正确方法,是在遵循军事客观规律下积极主动的战术组合,可以将北亚骑兵对中原地区的破坏降低(相对单纯守城而言),避免落入越战越贫困的境地。这种战法,属于有限使用武力的军事策略,即《孙子兵法》所谓“势险节短,势如扩弩,节如发机”。常人只注意到“节短”和“兵贵神速”,以为是单纯的速战法,没注意到《孙子兵法》是推崇“全胜”的,“节短”之前还有“扩弩”这个长期蓄力的过程。

(一)、对中原军队与北亚骑兵的长短比较。(之所以用北亚而不用草原这个词,因为北方不止草原,故而北方骑兵集团的来源有游牧和渔猎两大类)

1、北亚骑兵的基本长处:(古代资料参见注解1)

(1)北亚集团的马匹在自然条件的锤炼中长大,其体格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强。

(2)北亚骑兵骑射功夫强,且适应复杂地形。

(3)北亚骑兵常年经历风餐露宿,比中原人忍饥耐渴。

2、中原军队的基本长处:(古代资料参见注解1)

(1)在平原上,中原的轻车兵和突骑兵,对骑射骑兵进行果断的冲锋,则可以冲乱其组织。(即反冲锋战术)

(2)在长戟兵保护下的强弩兵,无论射击的命中率和射程,都超过北亚骑兵的弓射。(火力齐射)

(3)坚固的盔甲、犀利的兵器、兵种的配合、机动弩兵的威力、战斗团队的组织,都不是北亚骑兵能比的。(提到弩)

(4)精锐强力步兵的弩射,既准又狠,北亚骑兵的皮甲木盾不能抵挡。(提到强弩)

(5)如果北亚骑兵下马进行步战,则短兵相接、近身肉搏,都不是中原军队的对手。(步战武技)

3、北宋初幽州人宋琪也上书分析过,说明当时契丹(辽)军仍是游牧游击习气严重。(详情参见注解1)

4、即使宋粉强调重骑兵,但甲骑具装的重骑兵南北朝时就兴盛过,刘裕等人的北伐就不止一次击败过。而且从军事资源的角度讲,游牧民族加强重骑兵,是把战争资源的比拼,从马匹向金属冶炼能力、肉搏能力、伤亡承受力倾斜,这是在向中原民族的优势比拼。所以南宋吴玠、吴璘兄弟就讨论说,其实在重甲、弓矢方面,我们比金军强。

(二)中原军队应以有利地形为依托,以城池为基地,采取防守反击来打击北亚骑兵的有生力量,努力把战争损失降低。

1、为什么要依托有利地形?

军事斗争是在客观世界里进行的,诸兵种、诸战争要素也受客观世界限制,在立体作战不发达的古代,尤其依赖有利地形。不仅如此,为军事斗争提供战争资源的各种活动,也是依靠地利完成的,无良田则粮食恐不足,道路崎岖则后勤运输困难,等等。(古代资料参见注解2)

2、依山傍水是对中原军队有利的地形。

前面(一)里面已经提到,中原军队有五个基本长处,其中,步兵的远程火力打击、近战集团有组织肉搏,都是长处。从兵源上说,中原步兵资源最丰富,车骑居次,所以对步兵有利的地形是首要考虑。而步兵利于山地、丘陵、水网地带,即地形不利于骑兵、车兵活动的地区。(古代资料参见注解3)

所以,先秦兵书《六韬·犬韬》说:“步兵与车骑战者,必依丘陵险阻,长兵强弩居前,短兵弱弩居后,更发更止。敌之车骑虽众而至,坚阵疾战,材士强弩以备我后。”(强火力轮射,坚固步兵阵迅猛肉搏)

依山傍水地形的另一个有利之处是,它限制了骑兵集团的机动,可以保护以步兵为主的中原军队的侧翼和后方(背靠城墙也能保护后方),使中原军队能集中力量应对敌人骑兵。《孙子兵法·虚实篇》说:“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我专而敌分”,正是这个意思。

(1)因此,就中国燕山以南、黄河以北的地形来说,以西面太行山脉为依托、以发源于高原的诸多水系为畔的北京、保定、望都、定州、新乐、石家庄、邢台、邯郸、安阳、鹤壁一线,是防守反击条件最优的地区。(有军事地图的用,没有的,用google地图查看)

在失去幽州(以北京为核心)的情况下,易州、保定——石家庄一线,就显得尤为重要。因为,一、这是从北京小平原进入河北大平原的口子,宽度最小;二、保定正东面尽头就是天津东面的渤海湾,其南面就是黄河入海口(北宋时北流口),入海口南面就是沧州,属于不利骑兵的海边盐碱泽区;三、保定——石家庄一线西面的太行山脉向西内缩,有曲阳、行唐、灵寿等县可以聚兵、练兵、屯粮;四、太行山西面的山西太原等地,可以给该地提供后方支援。

保定——石家庄一线,在唐、五代和北宋被称为“镇、定”,“定”就是定州为核心,“镇”是以石家庄北的正定为核心。所以,当时这两个军镇是抗击北亚骑兵集团的重中之重,能力强的王朝,在此解决问题;能力不强的,要在黄河边重兵堵击北亚骑兵集团;能力最差的,就会被敌方打过黄河、入侵到河南。

这种军事战略的表现,就是中原军队以有利地形为依托,以城池为基地,采取防守反击来打击北亚骑兵的有生力量,努力把战争损失降低。而由于河北平原中部一线地势平坦、很利于骑兵,所以黄河北岸的澶州一线,是中原军队防御北亚骑兵集团从中路侵入河南的最后防线。这也是后晋出帝石重贵到宋真宗时期一贯的军事战略部署。这种部署,在东汉对乌桓鲜卑时和南北朝时期就出现过雏形。

故而,五代到北宋时,这一线是一些著名战役发生的地方,这是由军事战略地理和中原军队能采取的正确战术所决定的,是客观的,其它的,都不是重点。曾瑞龙在“前沿防御”、“弹性防御”、“纵深防御”上扯了半天,都是废话。其“五代末至宋初,防御形式改变”的观点,也是错误的,因为中原军队的核心战法一直都没变。也许,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他借用的这三个名词——来源于美国人爱德华·勒特韦克写的《罗马帝国的大战略》一书。

3、在有利地形上进行的防守反击,是打击北亚骑兵集团的有效手段

(1)为什么要防守反击?为什么不完全死守城池和堡垒?

利用步兵在坚固的城池和堡垒中进行防守,用强弩等武器打击不能冲上城墙的骑兵,固然是自保的手段。但是,这等于是把战场、乃至整个地区的控制权交给了敌方。

这样一来,北亚骑兵集团可以肆意蹂躏城池周围的乡村,掠夺物资和人口、破坏生产,掏空防守方的战争资源。这与“农村包围城市”异曲同工。

所以,如果中原军队不进行有力的防守反击,会落入坐以待毙的境地。

(2)火力齐射和短促反冲锋,是防守反击的核心战术。

前面提到过,中原军队的步兵集团有远射优势、近战肉搏优势,中原轻车、突骑兵在平原上对游击骑兵有冲锋肉搏优势。那么,一个自然的想法产生了:能不能把以上两种优势综合起来?

答案是肯定的。本剑客早在《古代中国步骑对抗模型》系列中系统阐述了这种战术组合,并在《古代中国步骑对抗模型之四(上)》里列举了历史战例和古代兵家理论。(详情参见注解4.)

这种战术组合,做得好的情况就是“有效射程内、火力齐射饱和攻击、继而迅猛反冲锋”。《孙子兵法》说:

“是故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势如扩弩,节如发机。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奇正相生,如循环之无端,孰能穷之?”

有人怀疑步兵短促反冲锋是否能捕捉到敌方骑兵,其实从战场动态发展就可以看到:首先,敌方骑兵朝向我方步兵冲锋;二、我方弓弩兵利用射程优势打击敌方骑兵,如果敌骑就此败退,自然用不着反冲锋了;三,敌骑不退,继续朝我方推进,开始骑射,我方继续用弓弩猛烈还击,如果这时敌骑败退,也用不着反冲锋;四、敌骑继续朝我方运动,距离拉近到50米甚至30米内时,我方步兵迅速发动反冲锋,长矛大戟如墙而进,这是一个“相向运动”,双方运动速度叠加,只需5秒甚至更短时间就会相遇;五、敌骑停马并想回跑,想要脱离接触,但马也需要时间停速转向,这个过程不是1、2秒就可以完成的;六、敌骑在先前遭受我方弓弩杀伤,队型会被破坏、战斗组织有损伤、人马有伤亡,这都是制约其下一步动作的因素;七、所以只要步兵在充分准备下,勇敢地在近距离发动猛烈反冲锋,就可以打垮敌方骑兵的攻势,并咬住敌骑。

至于骑兵反冲锋,就更容易。

(3)中原军队也可以根据具体情况,利用己方熟知地形、拥有民心的优势,通过设伏、截击等手段打击北亚骑兵集团。使用的兵种,既可以是骑兵,也可以步兵,也可以步骑结合。总之,要以具体情况而定,选择良将精兵,并给予良将发挥主观能动性的权力。

《孙子兵法·始计篇》说:“兵者,诡道也。”

4、防守反击的出击距离,下限是有利的后方屏蔽(比如城墙)外五十米,上限是骑兵一次突击能达到的极限。这是短促反冲锋,是一种有限使用武力的战术。

防守反击既然要做到“势险节短”,出击距离一定要控制,以避免己方的攻势变成“强弩之末”。

另一方面,从敌方来分析,北亚骑兵有机动优势,在地利和战场情况允许的情况下,可以绕行到中原军队突出部的侧翼和背后进行打击。

所以,中原军队的反击,必须时刻考虑背后和侧翼的安全。在战斗的开始,由于背靠城墙或大山等屏障,背后无忧;侧翼有山有水,也安全;当反击开始以后,突出部的侧翼和后方逐渐暴露,且越来越大,有被敌方利用的可能。所以,出击距离必然有客观限制。

(1)一般情况下,步兵反冲锋距离的限制是五十米。

五十米这个距离,是历代兵家总结的经验,对这个数字的论证,涉及到步兵的速度、阵法的排布和应变手段、后方弓弩兵的火力支援诸要素。本剑客在《古代中国步骑对抗模型之三》里,从对二线部队和预备队布置的分析入手,在阵法排布和应变上,论证了这个数字的有效性,参考的军队和阵法来自于明朝戚继光的《练兵实纪》,使用兵力为三千人,数据为“三十步”。

实际上,早在唐朝的李靖也提出了这个数字“三十步”(详情参见注解5)。中国古代度量衡,单跨为跬,双跨为步;唐朝一步相当于今天的1.5米略少,明朝一步相当于1.6米略强;所以,两朝的“三十步”都在五十米左右。

(2)防守反击的最大出击距离,由骑兵的突击能力决定。

中原军队虽然常常骑兵比例小,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骑兵,而骑兵的战场速度通常超过步兵。所以,在适当的战场、适当的时机,发动骑兵突击,是比步兵反冲锋更为有力的反击手段。

中原骑兵的突袭能力,汉唐大规模远征,数千里的不少见,但这属于长时间进攻,不适用防守反击这种短时间出击的情况。考虑到马匹的耐力和恢复的需要,短促突击的时间通常应以一昼夜为上限。东汉末年,曹操追击刘备,一昼夜奔袭三百里(汉朝一里为415.8米);唐初柏壁之战,李世民追击宋金刚,一昼夜两百余里(唐朝一里540米略少);明朝将领出塞“捣巢”,多是两三百里;明朝戚继光在《练兵实纪·车、步、骑营阵解》里说,蒙古骑兵骑肥壮马,一天一百五十余里。所以考虑回来的路程,对半分,防守反击中骑兵的突击距离以30公里为一般值,60公里接近极限。大于这个数字,属于特例,需要将领认真考虑,如果敌军组织、指挥系统被彻底打垮,就可以继续追击。

5、由以上数据综合推导,中原军队建立有利城池的位置,应在离山区水畔30公里上下,具体数值要根据具体地形和后勤供应状况来确定。如按正方形计算,其有效控制范围为(X+Δx)^2;X为正方形城池边长;Δx为出击距离,是根据实际情况变化的变量。如果按圆形等图形算,根据几何学类推。

三、中原军队在西靠太行山脉、东向华北平原的北京——鹤壁一线的城池上进行防守反击,是稳定华北地区的必然选择。这是由军事战略地理、中原军队的优势、中原军队所能采取的正确的战术所决定的。它是一种立足于依托山水地理、城池和有效控制领土的积极防御战,是服从于客观条件下的主观积极的选择。它的特点,军事客观规律是第一位的,人的主观意识是第二位的,首要目标是保护以城池为中心的人口和资源,策略是有限使用武力的短促出击,不能归于平原野战,更谈不上崇尚野战取向。

关于以上一点,本剑客已经在“依山傍水是对中原军队有利的地形”一节中做了详细说明。曾瑞龙在《经略幽燕·绪论》中开口就乱说,在说宋军的野战取向、力争平原时,竟然紧接着举了“满城之战”的例子。

打开地图就可以看到,满城位于今保定市西北,其西边紧邻太行山脉,最近的山丘离满城不到2公里。在这种地方打仗,也能叫“力争平原”?在保定——石家庄一线进行传统的、符合军事客观规律的依托城池和有利地形的防守反击,并非野外随意机动,也能延伸出“野战取向”问题?曾瑞龙只有一点说对了,是宋军“积极”。但这种积极,是立足于军事客观规律的。

(一)、由于是防守反击,中原军队的战役组织其实有很大的空间和时间上的限制,这是也是由军事客观要求决定的。这种战役的组织,本身不存在所谓的“高组织风险”,更不能以此为宋朝猜疑压制武将的政策做辩护。

在前面,本剑客已经就防守反击的空间和时间的数值进行了论述。出击的距离为Δx,通常情况下,50米<Δx<60公里。骑兵突击的时间以一昼夜内为通常值,大于此数,则将领要谨慎认真考虑。

曾瑞龙对这种防守反击原则,将它和其他军事突袭行动一概归为“急促的战役法”,根本就是不懂装懂。曾瑞龙还将此作为五代至北宋军队的经验习惯来理解,曲解到“文化”概念,使人不禁大笑。中国兵家思想、理论、实践,都是立足于客观世界、服从军事斗争客观规律的,以军政合力为最高原则,统摄军事、政治、经济诸要素,是严格遵守物质第一、意识第二的学科,不是一枕黄粱的文人文化。

(二)、曾瑞龙在论述宋军的“高组织风险”上,举例就很多错误。比如:

1、君子馆中李继隆的脱逃,从部队分派上来说,刘廷让只是把李继隆定为后军(即预备队)、没有让他乱动,如果这种安排在客观上也能有“高组织风险”的话,那有哪种军事部署没有“高组织风险”?其实问题的核心就是宋太宗在军权问题上的猜忌,导致前线宋军指挥权的难于统一,从而违反军事斗争“斗众如斗寡,我专敌分”的客观要求。而李继隆又是皇亲国戚身份,自恃有点军事韬略,才会战前不和刘廷让认真讨论,战时一见不妙拔腿就溜。

其实,李继隆在军事素养上,是一个中规中距的将领,对中原军队的防守反击原则掌握得很好,这从他前后的战史可以看出(如满城、唐河等典型的依托有利地形的防守反击)。但是,这不能掩盖他自恃皇亲、独断专行、“死道友不死贫道”的作风。

2、陈家谷口之战,王侁、潘美等人不按照与杨业的约定,致使杨业回撤时孤立无援,是典型将领间不和猜忌造成的失败。这种战斗组织,根本就谈不上复杂,甚至谈不上战役,兵力分为两部分,杨业率领一部分兵力与敌周旋,潘美、王侁设伏等候;时间跨度也仅是从一个白昼;这种战斗都组织不好的话,宋军根本就不用战斗了,直接等辽军把城池周围抢光了事,然后举国投降。

3、曾瑞龙还举了曹彬的例子,这就更反映出他无具体分析、为观点找论据的毛病。同样是曹彬这个人,同样是十万大军,在赵匡胤赐剑给予专杀军权的保证下,曹彬顺利平灭南唐;到了赵光义命将北伐时,曹彬就压不住诸将的议论,进退失据,最后在岐沟关大败。要么,两个战例都有“高组织风险”,征南唐只是侥幸胜利。要么,问题核心根本就不是什么战役组织的高风险。

其实,曹彬此人,军事素养不高于郭进、王全斌、潘美、田重进等人。宋太祖赵匡胤用他,是看他行事谨小慎微、不犯上的特性,符合自己防范大将兵变的需要。宋太祖平南唐,计划完备、军事准备充足,只要曹彬能率领诸将按计划行事,就能征服虚弱的南唐。所以,宋太祖赐剑给曹彬,给他专杀的权力,建立军事威信。

宋太宗就不然,他本身也是不明不白上位,猜忌更重,在设置监军上就可以看出:名将郭进死得蹊跷,监军田钦祚敢于欺凌他就是一件怪事。陈家谷口之战,监军王侁起的破坏作用也很明显。曹彬北伐,其本人才略并不出众,宋太宗也没有给他统驭十万大军的专断之权,更在后方千里之外不断发命令指挥前方军队,造成曹彬的军事决策受到多方干扰,陷入混乱。而这,不是战役组织风险问题,是选将和军事指挥系统的问题。

《孙子兵法》说:“斗众如斗寡”。

《通典·李靖兵法》说:“凡将,须使兵士简静,处分有序,将百万之众,如领一人。”

宋太宗在选将、军事指挥体系和战略决策上的责任,是脱不掉的。

(三)、后周至宋,争取夺回幽云十六州的行为,是遵从中原军队防守反击原则(既是战术、也是战略)下的理性选择。不如此,中原王朝就无法和北亚集团保持军事均衡,就始终处于不利的军事战略地理状况。这是由军事斗争的客观规律决定的。空谈什么战略文化、外交、强权政治思维等等,都是离题万里。

前文已经论述过,中原军队在西靠太行山脉、东向俯瞰华北平原的北京——鹤壁一线城池上进行防守反击,是稳定华北地区的必然选择。这是由军事战略地理、中原军队的优势、中原军队所能采取的正确的战术所决定的。

所以,立足于客观实际,后周和北宋就必须收复幽州在内的以燕山、太行山为依托的众多战略要点,以此首先在军事斗争的基础上,立于不败之地。

《孙子兵法》说:“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孙子兵法》高度提炼的这些原则,小到战技、战术,大到战略、国策,都是适用的。脱离这种立足客观实际的思考,妄想和辽之类的北方集团保持长期和平,不是变成幻想狂,就是精神病。

难道要把中原几千万甚至上亿的人民的生命、财产、尊严、幸福,寄托在毫无军事基础的和议上?寄托于北亚集团的人性?那女真从受辽压迫、到反抗辽、再到侵略宋的过程中,辽的人性、女真的人性,又是什么样?

四、曾瑞龙的“战略文化”提法错误百出。

(一)从个人战斗到军队组织,再到战役组织,最后到国家战略,是立足于各自客观层面的行为,受到不同的客观要求。个人要勇敢善斗,是战场斗争第一线的要求;组织要纪律严明,指挥要如臂使指、兵贵神速,是军事组织和指挥的要求;国家战略要慎重选择,是力求国家长盛不衰的要求。

曾瑞龙在《内政导向与野战取向·结论》中列了一个表,按战役层次和武力强度为两个坐标轴,从大战略说到个人战斗,提出层次越低、武力强度越高(好勇斗狠),是一种“战略文化落差”,怀疑是不是“说一套,做一套”。

其实,这都是军事斗争乃至国家间竞争的客观需要。明朝名将戚继光是一位从团级军官成长为十几万大军主帅的将领,他的履历完整,其兵书著述丰富,可以为世人提供军事斗争从小到大的客观规律。

戚继光在最早的《纪效新书·十八卷本》里说过:“按照我这个职位,本是一参将等级,所以我所思考的,不超出训练指挥三千兵马的兵法范围;宁肯言语粗鄙不完美,也要求得实在的效果;不敢粉饰语言写繁琐的文章,做些表面的虚文。”

1、戚继光在首先选兵时,就提到:“义乌人的本性介于机诈和勇锐之间,尤其有血气之勇。虽然冲锋时比处州人胆小一些,但能够连续作战,同一场战斗中还能奋勇反扑。(故而戚继光选择了招募义务人练兵)绍兴人就难训练,心思伶俐,见敌就走,敌人撤退就追,敌人返回又退,反正就是不短兵肉搏,只愿意干守城、扎营的劳动活。俗话说,艺高人胆大。但是,武艺高只能给本身就有胆气的人增加胆量,不是说懦弱胆小的人只要练好一种武艺就能立刻胆大起来。只有平素就有胆气的人,加上力气大、高大壮、伶俐,再加以练习武艺,这是锦上添花,不可多得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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