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明白了当日苏久夜在绸缎庄和她抢那匹缎子,只是为了不让那掌柜的生意难做。轻轻巧巧的几句话,又卖了人家一个大人情,她倒真是会做人。
当日听到“姐姐”这个词的时候,她没能觉出半分的亲切,心里那妒忌感也没有一丝的减弱,反而强烈地像要吞噬了她自己。
讨厌她。
未曾谋面就讨厌,见了面更是烦不胜烦。
可为什么她还会活着?
那个人明明告诉自己,给苏久夜下了那份毒她就会死了。
可她完好无缺地回来了。
即使如今她凌花重拥有的已经非常微薄。她喜欢的世子表哥对苏久夜的关照远胜于自己,她引以为傲的凌家小姐的身份,上面还有一个大小姐苏久夜。她敬重的爷爷眼里,也只有苏久夜。
可凌花重知道,只要苏久夜一句话,她连现在拥有的这些也会尽数失去。她的命门被苏久夜轻轻地握在手里,只要苏久夜想,就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她。
“小心手。”苏久夜蹲下来握住了凌花重的手,语气里一副大家小姐的做派,“让他们扫一下就好了,这种事情何必自己做。”
苏久夜说着拿起了一篇碎瓷,“哟,这是湖田窑的影青瓷吧,老凌你可真是越来越有品位了啊。不过,也是可惜了。”她说着把瓷片扔进了凌花重手上的木案子,花重的手抖了抖,整个人也跟着轻微的颤抖起来。
苏久夜俯下身子,靠在她耳边道:“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她的语气里没有调笑,反倒一副无所谓、懒得理睬的样子。
“大小姐,椰子盏来了。”下人端着盘子,笑着走进了懿德堂。
凌花重也站了起来,端着木案从一侧退下了。
没有得到爷爷的一眼回顾。
永远都是这样。
她这个庶女永远也得不到重视和宠爱,就连他的亲哥哥、凌家的独孙,都已经过了弱冠之年了,爷爷一点没有把生意交给他的意思。
爷爷宁可重用外姓的掌柜经理,也不愿信任庶出的父亲。可他正房嫡出的女儿凌琅,早已经嫁到了他的对头南宫家。
听说当年凌琅执意要嫁南宫耀,凌老爷还放出话来说要跟她断绝关系,让她一辈子不要再进凌家的门。可如今,三五日不见,就要差人去接凌琅回来陪他说话。
宠爱和疏离,为何这么分明。
刚开始还有人猜测爷爷会不会把他的外孙定为继承人,可后来这位表哥去世,爷爷依旧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
“老爷,晚饭怎么安排?”
凌花重正在出神,忽听得懿德堂里,管家问了一句。
“你爱吃什么,自己去交待。”凌老爷对苏久夜道,另外,又嘱咐管家把儿时与苏久夜一同玩耍的小丫鬟,和常去南榆谷给她送东西的几个小厮喊来一起入席。
“其他人就让他们在各自房里吃就是了,不必来堂里聚了,我们小夜最烦这些规矩了。”
“都是叔伯,我不去请安成吗,待会外头传起来说凌家没规矩,这责任我可担不起啊。”
“没关系,老凌给你撑腰。”
听到这里,凌花重实在听不下去,转身离开了。却没发现苏久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轻轻地笑了起来。
苏久夜好几年没回凌家了,凌老爷备了酒,与她对饮了几巡,突然道:“房间给你打扫干净了,你就住着,等南宫家那个小子亲自来接你。”
他说的小子不是别人,是她爹南宫耀。
苏久夜笑了笑,“那小子来了,非杀了我不可啊。”
“没关系,老凌给你撑腰。”
凌老爷的话音刚落,门房那边就喊了起来,“姑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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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风云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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