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冕从大殓仪式上一回到乾和殿,就命陈同章去叫司天监的监事林兆真来。
“陛下,这好端端的,去叫司天监来作甚?”陈同章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看看这是什么?”刘冕将掩在袍袖中的蜡雀一把扔到陈同章脚下,“当朕瞎了眼看不见吗?!有人要害朕,要害朕啊!”
陈同章赶忙头一缩,便小步跑出乾和殿了。
不一会,林兆真就跟着陈同章诚惶诚恐的跑来了。这么多年,南汉一直风调雨顺,司天监就是一个远离中枢的清水衙门。上一次内廷召见,还是多年前皇太后在世时,以巫蛊之乱为名,治罪徐婕妤的那次。
林兆真一进门就叩拜了下来,连带着那瀑布一样挂在脸下的白髯都铺在了地上。已近耄耋之年的他,颤颤悠悠,迷迷瞪瞪的念叨着:“微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
“万什么岁!朕都快要被奸人所害了!”刘冕没头苍蝇一样的在殿内来回走动着,嘴里还神神道道的絮叨着,不知在嘀咕着什么。
“你快给朕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邪物?又是做什么用的?”
刘冕抬起六合靴,就把地上那枚蜡雀踢到了林兆真的面前。
林兆真撩起半像道袍半像官服的衣袍来,跪着往前蹭了蹭,捡起了蜡雀细细端看了起来。
“这……嗯……嗯?”他喃喃着,声音听上去一会惊讶不已,一会意味深长,一会又迷惑不堪。
刘冕看着他半天连屁也不放一个,眯着眼睛在那冥思苦想的快要睡着的样子,就不耐烦的问道:“你究竟看出什么名堂来了没有?快说啊!”
林兆真像是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了,赶忙连磕了三个响头,支支吾吾道:“请陛下恕罪,微臣……微臣也不敢肯定……”
“不敢肯定朕肯定你出门就可以去媚川都采珠去了!”
林兆真闻之,红润的脸色一变,话锋顿时拐了个弯:“……不敢肯定但是有两个地方还是非常肯定的。”
“那就快说啊!”
“回禀陛下,微臣观此物这形态式样,应是由大理国流传进来的,而且是墓葬之物。”
刘冕终于停住了走来走去的脚步,恶声恶气的啐了一口道:“吃里扒外的家伙,居然胆敢里通外国来害朕!”
“也不一定是……是害陛下的巫蛊之物。还得看,是在哪……在哪找到此物的。”
林兆真看着似是有些癫狂不稳的刘冕,说着说着,竟然一下子歪倒在地了。他赶忙又跪直了身子,撑着眼睛试图保持清醒。
刘冕见他这副从来都是迷糊的样子,凑上前去,嗅了嗅,问道:“老东西,你又喝多了吧?”
“呃……陛下恕罪,微臣就是……就是小酌了两口。”
林兆真讪笑道,可是一个酒嗝却喷的刘冕一脸腥臭酒气,惹的后者直扇袖子。
“嘿嘿,陛下,微臣酿了点养生的好酒,能去这湿气,等下给您送来。微臣是用这蕲蛇、乌稍蛇、白芷、茯苓……”
陈同章却在一旁打断了林兆真:“林大人,先不说这个了吧。陛下是在林皇后的敛布下面找到这蜡雀的。林大人若是知道什么,不妨直说。”
林兆真半响无言,哆嗦着的嘴唇翕合了两下,口中一下干涩的连点吐沫星子都没有了。他松垮的身子往下一凳,有些六神无主的看着殿内不知什么地方。那一袭白髯也颓散的耷拉着,盖在膝头上。
“啪嚓”一声,一个广窑梅瓶砸到了他的正前方。碎瓷片蹦了一地,碎渣子都溅到了他的衣袍上。林兆真双手紧挡着脸,嘴里不停的说着“陛下息怒”,又是磕了好几个响头,最后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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