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成鸳鸯羡双飞,双飞入苇永不归。因你时蹇无去处,故我舍身誓相随。”
“那啥?谁谁谁?……唉,老是说了半截留半截的,这哑谜打起来真让人难受!”话儿嫂心中无奈,瞧瞧自己十月怀怡诞下的宝贝女儿,又看看手中依着这个宝贝女儿的心意织的“鸳鸯戏水图”,那句单行诗原来还有下文的,只是从女儿口中念出让人听得心慌,似是有种别样的哀情愁绪,哪怕不识几个字的他,也能隐隐感受到诗句之外的决意。再思及早上孟冲那傻小子一番没头没脑的话,话儿嫂心中猛地一震:“莫不是真的是他?!”
随之又自嘲一笑,怎么会是他?吓都能吓死人!虽说女儿生来性情与众不同,也颇有些胆色,但终归是个女儿家,女儿家再能胡闹折腾,究竟脱不出常情之中!那时候两家确是有通家之谊,小儿小女的也整天腻在一块,这不也是小孩子撒尿捏泥巴玩过家家的事么?现如今都长成这么大的人了,男女之防多少各自都有点的不是?再说了,自家女儿向来喜爱古时英烈女子风采,自然也学到了几分,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拐走她的!
说到拐走,话儿嫂便笑了,只听过骗子人贩子拐人的,哪听过傻得整天只知道咧笑傻笑的人能拐到小媳妇的,而且还是自家女儿这种性情刚烈的人?
刹那间千万个念头闪过,话儿嫂总能找到千万个理由说服自己安慰自已。但是不知为什么,却总是有之外的一个念头令他心绪不宁、隐隐之中有种不预之感。
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讪讪道:“话儿,无论你想着啥,娘……都依着你了。”
“胡闹!”门外赵归狠狠一跺脚,却是拿这娘俩没有更好的办法,干巴巴瞪眼道:“慈母多败儿!早说不该送去孟秋老头那里念书听课!现在倒好,好好的闺女被什么劳子的‘贞烈女侠’害成这样!我这就找他理论去!”蹭蹭行出两步,回头又道,“夜里风大,记好拴紧门!最近不大太平,没事别出来。炕里多加火,别让烟冒出来薰人!今晚我就在老秋那里应对一夜,你娘俩自个睡好——别胡说八道胡思乱想的!”跨出门槛,合紧大门,双手扣住羊毛大氅裹好身子,赵归转身走出。
话儿赶忙起身,喊道:“爹,不准你去骂秋老师!”
门外传来一声重重的鼻音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不一会便被呼啸风声淹没。
话儿嫂轻轻抚过女儿秀发,笑道:“你爹就是嘴上说说而已,真要碰见你的秋老师,他连句大气话都不敢讲哩!这么晚了跑出去找老秋,还不是为了赵宗长家那事。你爹今早叫娘去找你射叔,约好了去老秋那,估摸是要商量着怎么彻底除去这害人的东西!”
“什么东西?!”话儿不明所以,好奇地问。
话儿嫂抬头瞟了一下前头,好像面前有人在偷听她说话似的,又神秘兮兮地附身过去,窃窃在女儿耳边低语了几句。
“四爪抓痕!”
话儿芳心剧震,面前闪过那张令她心碎的面孔,双眸顿时泛红,雾气烟罩一片。
右手四指关节一屈,指尖回勾,微不可察地发出一阵“咔咔”骨节交击声,话儿一拳捶向床面,嘣然一声把话儿嫂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死丫头!”
话儿气呼呼地翻身过去,拉过棉被蒙住头面,道:“没事,娘。累了想睡了。”
话儿嫂摇头苦笑,放下手中活计,刚要熄灯躺下,话儿突地揭被起身,夺过桌几上叠放的“鸳鸯戏水”枕巾,铺好平放双膝上面,提起点描,轻轻几笔在那只已绣好的雌性鸳鸯身上描上四个小字。
话儿嫂刚要欺身过去观瞧,却听到女儿一声娇叱:“不准偷看!”
话儿嫂怔怔地看着自己这个古怪女儿小心翼翼地重新叠好枕巾,那爱惜模样比自己刚才叠的还要认真几分,又轻轻柔柔地贴身藏好,好似女儿家最心爱的东西不愿给一人之外的其它人知晓一般,重新盖被蒙头大睡,这才结束了一系列的“异常”举动。
话儿嫂心中暗暗叫苦,第一次开始怀疑起自己当初的想法。
自己这个宝贝闺女,或许只要自己和他老爹当成一件宝贝疙瘩来看,其它人家的正常儿郎只怕难以接住他的怪招!这招赘之事,怕要好事多磨了!
或许,只要那些同样“非常人”的人才能和自己这个怪女儿般配!
非常人?!
话儿嫂心中刹那间闪过的是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面孔,这让她几近崩溃!
;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