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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场劫难(1 / 1)

杨溯、陶菲儿、朱文奎三人又捉了几十只知了猴,看看天色快到晌午了,陶菲儿用手帕把知了猴包好,让朱文奎拿着,然后和杨溯各自背起一捆柴火回三峰寺。

寂静的山林不时传来几声鸟鸣,夏日的清风吹过,令人心旷神怡。后山离三峰寺不太远,尽管他们一路走走停停,也不过只用半个时辰就到了庙门前。

奇怪,以前离老远都能听到寺里僧人的诵经声和罄磐敲击之声,怎么今天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我怎么觉得不大对劲,”杨溯道,“现在正是做午饭的时间,怎么没看见炊烟,也没闻见炊烟的味道?”

陶菲儿道:“还真的呢。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只不过想不起来哪儿不对劲。”

杨溯加快了脚步,沿着台阶拾级而上,陶菲儿和朱文奎紧紧跟在后面。

走进大门,几人不约而同地大声尖叫起来。只见净海仰面躺在大门内,胸前的衣服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地上一片血迹,还没有凝固。再看院内,十几名僧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到处都是一片一片的鲜血。

杨溯和陶菲儿扔下背着的柴火,杨素伸手在净海的鼻子前试了试,一点儿气息也没有了。杨溯又试了试其他人,一个活的也没有。

“爹,我爹在哪儿?”朱文奎哭着问。

几人赶紧进去寻找建文和廖平等人。里面一样惨绝无比,从大雄宝殿到僧寮,到处都是被杀的僧人。终于,他们在天王殿发现了斜靠在墙角的叶希贤。叶希贤一身都是血迹,他低垂着头,双目紧闭。杨溯伸手试了试,叶希贤还有一丝气息。

“叶伯伯,叶伯伯!”杨溯、陶菲儿、朱文奎蹲在叶希贤的身边,摇着叶希贤的胳膊。

叶希贤缓缓睁开双眼,“杨溯、陶菲儿,”叶希贤每说出一个字都要费很大的力气,而且声音非常低,几乎听不见,“你们答应我,照顾好春生……春生原来的名字叫朱文奎,”叶希贤的眼光转向朱文奎,“你爹应文和尚,就是建文皇帝朱允炆,被朱棣篡了位,只好四处逃亡,今天就是朝廷派的锦衣卫干的……”

他停顿了一下,闭上眼睛歇了歇,又吃力地睁开眼睛,“春生,把我怀里的东西掏出来。”

朱文奎从他的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叶希贤对朱文奎道:“装好它,听杨溯哥哥和陶菲儿姐姐的话,你们……赶紧走吧!”他挣扎着说完,眼睛忽然变得明亮起来,又很快地黯淡了,随即闭上了眼睛,头歪向了一边。

“叶伯伯,叶伯伯!”三个孩子摇着他的胳膊大哭起来,可是他再也没有醒来。

杨溯停止了哭泣,脑海中飞快地闪过电视剧的片断,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常言道,人死后入土为安,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把叶伯伯安葬了吧。”

陶菲儿默默点了点头。

杨溯道:“庙后面菜地旁有一个干枯的大水坑,就把叶伯伯葬在那儿吧。”

他们把叶希贤的尸体拖到庙后面,那个大坑里堆满了石块、树枝,他们把石块和树枝清理干净,杨溯又回到庙里找来一把铁锹,挖了一个长方形的坑,就一起把尸体拖进坑里,然后挖土填埋。杨溯累得满头大汗,陶菲儿要替换着挖土让他歇一会儿,杨溯不愿意,执意自己干。差不多有一个时辰,杨溯终于用土堆成了一个小土丘。

三个孩子又歇了一会儿,杨溯道:“咱们走吧。”说着,对着新坟鞠了一躬。

陶菲儿和朱文奎见状,也去鞠了躬。朱文奎蹲在地上,把包着知了猴的手帕解开,知了猴缓缓地爬向四周。

日头已经偏西,他们三人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山下走去。朱文奎走在后面,他想起叶希贤临终前给他的布包,就从怀里取出来看。包在外面的布,是一块漂白的、质地精良的绢纺,上面沾上了斑斑的血迹。解开活扣,里面有一锭银子和一个用软牛皮精心缝制的、巴掌大的正方形小包,包口两侧系着褐色的丝带,解开丝带,从里面掏出一块近二尺见方的、赭黄锦缎,上面用朱砂画着一幅地图,还写着字,他不大认识,最上面画着二龙戏珠的图案,他倒十分熟悉。

“杨溯哥哥、陶菲儿姐姐,你们来看看这上面画的是什么?”朱文奎跑到前面对杨溯和陶菲儿喊道。

杨溯和陶菲儿停下了脚步。他们把那幅图铺在地上仔细看。只见图的右侧写着“御制藏宝秘图洪武三十年”的字样,最上面是二龙戏珠的图案,下面画着陆地、海洋和岛屿,标着“爪哇、苏门答腊、暹罗”等奇怪的名称。

杨溯道:“这定是洪武皇帝留给建文皇帝的藏宝图,赶快收拾起来,要是被人知道,麻烦可就大了。”

陶菲儿将藏宝图叠好,放在牛皮小包里,依旧系上扣,和银子一起包好,仍旧交给朱文奎收着。

“我们到哪儿去呢?”朱文奎问道。

“是呀,我们能到哪儿去呢?”陶菲儿自言自语,心中充满了惆怅,孤苦伶仃的感觉特别强烈,强忍着才使眼泪没有掉下来。

“这一路廖伯伯带着我们一直向南方走,我们就继续向南走吧。”杨溯道。

“那好吧。”陶菲儿答道。

三个孩子下了山,沿着古道向东南而行,一路上青山碧水,石桥飞瀑,景色甚佳。他们却无心欣赏风光,只觉得饥肠辘辘、口渴难耐。

杨溯道:“我们走得匆忙,要是走之前找些干粮带着就好了。”

陶菲儿道:“走了半天,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找点儿水喝都没有。”

眼看夕阳西下,暮色四起,三人依然走在古道上,再也看不见其他人影。忽然,远远地看见一处房子,掩映在路旁的树丛中。

“终于看到人家了,”杨溯十分兴奋地大声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走到跟前,三人不禁大失所望,原来那房子是座破败的土地庙,但见院墙倾斜,大门破烂不堪。走到里面,主殿内供奉着土地公公和土地奶奶的神像,香炉内香已燃尽,供桌上两个盘子,各盛了三个馒头和桃子,仔细一看,也还算新鲜。

杨溯嘴里念念有词,道:“土地公公、土地奶奶,我们三个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先问您借点儿吃的,以后定当重重报答。”说着,便拿了馒头和桃子递给陶菲尔和朱文奎。

陶菲儿咽了咽口水,问:“能吃吗?”

杨溯道:“吃吧,我都祷告过了。”

三个人饿了一天,一会儿就把馒头和桃子吃完了。天色渐渐暗了,杨溯在院内找了两块木板拼在一起打地铺,又用供桌把门顶住,天也就黑了。

杨溯、陶菲儿、朱文奎躺在木板上,毫无睡意。

杨溯道:“还算不错,有吃的还有地方睡觉,不用露宿荒郊野外,是吧,陶菲尔?”

陶菲儿没有回答,叹了一口气,道:“哎,叶伯伯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

杨溯没说话。朱文奎道:“杨溯哥哥、陶菲儿姐姐,我想我爹。”

陶菲儿道:“睡吧,以后会见着你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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