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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元宵(1 / 1)

月色清冷,山色苍茫,在这北邙群峰的极幽深之地,丝毫不见生命的气机,只有凛冽的寒风在不停的发出怒吼,肆无忌惮的充斥着这片荒芜僻静的苦寒世界。

蓦地,就在一片山腹之中,传出一声低叫,因它是那样的短促无力,仿佛来自于无边的地底幽冥,很快就被北风的怒号湮没不闻,似乎从没有在这世上出现过一般。

有的只是黑暗。洞道隐秘的镶嵌在山腹之中,既不见来路,更不见去路,方向感早已不复存在,置身其中会顿时生出混沌未分、陷入永恒黑暗的恐怖之感。

喘息声急促而柔弱,正如同脚步声一样凌乱而乏力,不时因周遭的水滴声而折断,也许正像她的生命一样,气若游丝,随时都可能戛然而止,永远定格。

“一切都要结束了,你还要逃到哪里去?”这阴测测的话声寒冷而又潮湿,仿佛发自于地底的恶魔,偏又间或的掺杂进些许的微笑,别有种冷酷而淫邪的味道。

脚步声登时平添了几分气力,“东西……真的……不在我身上,你们,你们放过我吧。”声音柔弱而苍白,充满着对于恶魔的恐惧,即使身陷绝地,仍旧不见些许困兽犹斗的勇气。

“唉……”长叹中到底生出一丝人情,“天生尤物,我见犹怜,怪只怪你红颜命薄罢。”

“不要过来,求求你,求求……”没有惨嚎,没有挣扎,一切气息就这样突然消逝,洞道,人迹,一切都重归黑暗,仿佛完全没有存在,没有发生,连那凄冷的月色都已吞噬于浓浓的乌云背后,只有寒风一样咆哮,试图向亘古证明着它的无情。

当天光逐渐放亮,驱走无尽黑暗的时候,宏伟的武周王朝终于显露出她壮丽的一角。神都洛阳左拥成皋,右控函谷,前朝伊阙,后倚邙山,周回六十余里,处处无不彰显着泱泱**,天朝威仪。此时正值武皇圣历三年正月十三,上元佳节的喜色终随着天边的缕缕晨光姗姗到来,以她特有的方式为王朝翻开崭新而又不同寻常的一页。

雪花团团飘落之中,一驾马车转过街角,沿着南北通衢飞驰而下,街道两侧遍植的杨柳枝头,早已结满绸带,五颜六色,花枝招展,在漫天风雪里兀自挣扎怒放,纷纷将喜庆展示给路人。乱红繁翠倒驰而去,曾泰轻轻放下窗帘,低头掸落袍上沾惹的雪花,一时思潮起伏,慨从中来。刚刚擢升大理寺正卿的他,在仕途恒达直攀顶峰的光辉之下,也正悄然地将关乎天下安居、百姓乐业的重担挑扛肩上,这副担子是如此之重,甫任伊始,就有些很令他措手不及,虽不致乱了方寸,但终究不时隐隐发作,直压得他胸落大石,透不过气。

混乱无秩的爆竹声猛地炸裂开来,先是清脆的一二声,逐渐的密如连珠,此起彼伏,声调也逐渐沉闷,时远时近,直至充斥全城,令人顿生厌烦。曾泰从恍惚中惊醒而回,小心的由袍袖里抽出厚厚的一叠案宗,随手摘出一页,只见图画上的女子面目清秀,梳着时下流行的同心双鬟,一双小山眉间轻点一抹菱花,模样端的娇俏可爱,惹人垂怜。在画影旁边以端正的小楷书着几行小字:李六娘,十三岁,敦化坊人氏,布商李斗金之女,正月初六走失,正月初七报案,待查。翻开另一页,画中女子广眉星靥,略显些许妩媚,旁边注的是:崔五儿,十二岁,显义坊乐户崔常之女,正月十二走失,正月十二报案,待查。

再要看时,忽听得车外响起孩童稚嫩的歌声,“好女上明堂,谁嫁好儿郎。天生难自弃,春来绣鸳鸯”,拍手夹杂着歌谣,声音十分清越,正是都下流行的《好女歌》。曾泰默念着歌辞,心中莫名升起一丝焦躁,甩开帘子叫道:“快些,再快些!”车夫应声诺,甩开鞭子,喝马疾驰,沉闷的轮音和着干脆的蹄声很快便融入进鼎沸的爆竹声里,湮没不见。

马车顺街而下,直开到尚贤坊前转而向东,蹄声也缓了下来。狄府门前略显清静,管家狄春身着崭新的圆领棉袍,正兀自倚着半敞的乌头大门发呆,这时见了有人造访,立时来了精神,快步迎上前头,笑嘻嘻道:“曾大人,您总算到了,可教小人好等。”曾泰喝停马车,甩帘子探出大半个身躯,笑道:“好你个小厮,怎就断定本官会来?”说着话任由狄春搀扶下车,笑问道:“恩师他老人家一切安好?”狄春一边掸着身上雪花,一边笑道:“老爷他能吃能睡,一切都好,只是有些闲得慌。”曾泰笑骂道:“竟敢背后编排起恩师的不是,当心到时候撕烂你的嘴。”

二人说笑间进入狄府,曾泰四下一张,驻足道:“年前便听闻府中修缮,因何到现在还是这等简拙?”狄春随手指点,无奈道:“还不都是因为我家老爷,这处不得铺张,那处不得铺张,想着建个池塘都不行。”曾泰笑道:“恩师就是恩师,这一生节俭怕是改不了啦。”这时忽然由相邻宅院中传出一片嬉笑玩闹之声,随之而来丝竹锣鼓之音大起,嘈杂之极。曾泰皱眉道:“这是谁家的妇人,此等放浪无礼?”狄春寻着声音张了张,悄声道:“还能有谁,这是建安王武攸宜新纳的如夫人。”曾泰喃喃道:“原来竟是他家。”

二人不再说话,快步转过影墙,迎面是一座五间五架的正堂,狄仁杰早已快步迎出,略带些激动的笑道:“曾泰啊,你来了。”眼望这位年逾古稀双鬓斑驳老态浮现的熟悉身形,很难和那位高处庙堂,老辣干练,关乎天下社稷的大唐名相再相联系,虽然他那真诚一如既往,曾泰心中不由酸楚,慌忙三步并作两步迎头拜倒,抽搐道:“恩师,恩师,学生……学生……”一时语塞,再说不出话。

狄仁杰一把将他扶起,笑道:“快起来,快起来,曾泰啊,新年新气象,教你这新任的三品大员给我这糟老头子行如此大礼,心中着实惶恐啊,哈哈。”曾泰登时重又拜倒,拉着狄仁杰一双粗迈而依旧沉稳有力的老手,炽热道:“恩师折煞学生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没有恩师的栽培,岂能有学生的今日!恩师……”狄仁杰慢慢将他扶起,笑道:“你啊,还是这副毛躁脾性。”曾泰见他又恢复那种早已熟悉而又亲切的泰然自若,心中稍安,抬眼望时,只见大堂门外立柱之上书着一副楹联:庙堂虽远干何事,江湖乃大且容身。点画清舒遒逸,筋骨内敛不露锋芒,端的好一笔楷书。狄仁杰见他瞧得出神,笑道:“此乃先师阎立本当年所赠,只可惜彼时年少轻狂不谙世事,倒是辜负了先师的一片深情。”说着话,将曾泰让进堂内,笑道:“曾泰啊,老朽正思量着将其命名为‘忘忧堂’,你看怎样?”曾泰立时笑道:“恩师啊,学生窃以为您老人家不管身处何地,仍旧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忘忧不得啊。”狄仁杰闻言大笑道:“好你个曾泰,果然是颇有长进。”随即叹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说的好啊,当留与后世共勉。”

师徒二人在堂中坐下,狄春这时捧着托盘进来,给二人斟了茶水,曾泰轻轻啜了一口,赞道:“此乃最上等的紫笋,若非沾了恩师的光,学生可是没这等口福啊。”听了这话,狄春抢着答道:“就是,就是,合府上下都知老爷偏心,知道大人您最好这一口儿,这不一直当宝贝似的给您藏着?”狄仁杰笑骂道:“好你个小厮,就生得这样一副刁滑口舌。你只当这茶水好吃,又怎知他这些年在外为官的辛苦?”曾泰放下茶盏,笑道:“学生倒也没什么,只是因何恩师这府里竟如此清净?”四下张了一张,又道:“为何不见元芳?”狄仁杰听了,只是呵呵一笑,却不答话,端起茶来兀自品咂,神情十分古怪。曾泰从没见过狄仁杰这副神态,顿时一阵糊涂,偷偷抬眼望向狄春。

狄春抬手挠了挠头,似是鼓足勇气一般,嘿嘿笑道:“李将军和如燕小姐一路护送钟夫人回并州老家去了。”狄仁杰老脸登时一红,喝道:“就你多嘴,还不退出去!”狄春不敢违抗,向着曾泰作张鬼脸,急急退出堂外,将大门掩好。堂中二人谁也不知如何开口,只得自顾喝茶,氛围一时尴尬而好笑。曾泰将茶喝尽,再也按捺不住,笑道:“恭喜恩师,只待学生回府立即着人准备厚礼,以表心意。”狄仁杰摆摆手,大笑道:“罢了,罢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狄仁杰亦非圣人,终难免俗啊,哈哈。”曾泰笑道:“正是,正是,此乃人之常情,不干圣贤之事啊。”狄仁杰咳了一咳,以一副老狐狸似的笑容打量曾泰,悠然道:“曾泰啊,先别打趣本阁,还是将你的事情先说说吧,呵呵。”曾泰呆了一呆,讶道:“恩师……”心下登时恍然,起身拱手道:“恩师真乃神人也,一切都瞒不过恩师,学生,学生定当补备酒席,恭请恩师。”狄仁杰也自一呆,立即笑道:“哦?你说的是这件事?”曾泰一时诧异,小心道:“恩师所指,不是学生上月纳妾之事么?”狄仁杰哈哈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的很那,想不到本阁还另有收获。也罢,也罢,酒席是定要吃的,不过这礼钱倒是不知者不怪,想来本阁是可以省了。”曾泰这方恍然,竟是会错了意,忙不迭抹去额角汗渍,讨饶道:“一切都依恩师,都依恩师。”

狄仁杰扶他坐下,笑道:“曾泰啊,本阁要问的是,你是否遇见了什么难办之事啊?”曾泰闻言,猛地站起,急道:“正是,正是,亏了恩师提醒,学生,学生此次前来,一来是给恩师问安,二来,这二来正是忝脸恳求恩师出山啊。”狄仁杰顿时眼光闪亮,恢复他往日秋毫明断的神探风范,悠然道:“不急,不急,你只管慢慢讲,不要有任何遗漏。”曾泰连声称是,坐下道:“回禀恩师,您老人家是知道的,学生乃是初十到的神都,到达之后先在吏部挂完号,原本急着过来探望恩师,不想洛阳令张昌仪忽然造访。”狄仁杰露出厌恶的神色,喃喃道:“是他?”曾泰应了声正是,端起茶盏想要喝茶,才发现茶水早已干了,只得舔舔干涩的嘴唇,接着说道:“此子先是和我假意寒暄,之后才道清来意。”这时狄春敲门进来,为二人重新倒过茶水,兀自垂手站立旁边。原来他自出去后一直守在门外,估摸二人说话良久,定要口渴,是以径自取了茶来。

曾泰一口将茶喝干,略带些喘息的说道:“恩师,您或许有所不知,原来自打上月初八日起,这洛阳乃至周遭相邻州县,接连发生人口失踪怪案,迄今失踪之人竟达数十之多。”狄仁杰吃了一惊,讶道:“竟有这样的事情?”曾泰似是突然记起一般,忙从袖筒里抽出那一叠厚厚案宗捧给狄仁杰,续道:“恩师请看,这些都是失踪之人的记录。”狄仁杰小心接过案宗,随手翻看了几页,喃喃道:“失踪之人都是些年轻貌美的女子。”曾泰点头道:“正是,只因这些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各州县府衙遍搜全境,也不曾获得任何讯息,直闹得各处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啊。”狄仁杰缓缓放下案宗,忽然道:“似此等人口失踪案件,理应交由各府州县长官严加察查,张昌仪身为堂堂洛阳令尹,因何贸然登门向你这位刚刚上任的大理寺卿求助,这件事情本身就着实奇哉怪也。”曾泰应声道:“恩师所言极是,学生起初也是这样以为,然而转念一想,学生刚刚到任,城中及周遭各地就频发怪案,若不能及时查明原委严惩凶逆,可真是愧对朝廷信任、辜负百姓重托啊!”

狄仁杰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自己最中意的门生弟子,直看到很多年前那个书生意气嫉恶如仇的狄怀英的身影,不由大笑道:“好一个曾泰,不愧是我狄仁杰的学生,好吧,本阁就豁出这把老骨头,再与你走一走。”曾泰闻言登时拜倒,抽搐道:“恩师待学生之情,学生,学生……”狄仁杰扶他起来,笑道:“你我二人之间何须如此客套。”说着按他坐下,又道:“呵呵,其实说起来,本阁还要多谢你啊。”曾泰不解道:“恩师何出此言?”狄仁杰叹了一声,缓缓道:“这人不服老是不行啊。自年前陛下准我挂职归养,每日于这府中无所事事,真可谓‘门可罗闲雀,作别车马声’,莫说是静养,反而这把老骨头却是愈发不如前啊。”接着一声大笑,朗然道:“还好,你来了,一下子让我又来了生机。”曾泰听得酸楚,颤声道:“恩师……”

狄仁杰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本阁好的很那。闲话休提,我们还是来说说案情罢。”这时堂外传来一阵低语,狄春会意,立即下去处置。狄仁杰重新拿起案宗,一面翻看一面问道:“曾泰啊,你对此案有何看法?”曾泰抚案道:“恩师,自张昌仪将案宗交由学生手上,学生日夜翻看,除了可以确定所有失踪之人皆是年轻女子之外,再理不出半点头绪啊。”狄仁杰嗯了一声,语味深长道:“短短一月内,接连走失如此多人,倘是歹人所行,只恐绝非一人可为啊。”曾泰顿时点头道:“正是,正是,此案定是歹人结伙所为。”狄仁杰呵呵一笑,又道:“那么紧接着,问题就来了。”曾泰早已熟知,这是狄仁杰以前推理案情惯用的伎俩,忙道:“什么问题?”果然,狄仁杰悠然道:“动机。”曾泰不解道:“动机?”狄仁杰站起身,在堂中背手缓缓漫步,仿佛自语般说道:“不错,正是动机。你也看到,本案受害之人不论出身、职业还是居住处所,全然不相关联,既有寻常百姓家的儿女,也有富商官宦家的千金,甚至不乏青楼楚馆的歌姬,这不奇怪吗?”说着,慢慢驻足,抬头望向屋梁,续道:“歹人如此大费周折,不惜出动如此人力,将这些妇人女子劫持作甚?”

曾泰试探着答道:“也许只因贪图美色,供其**?又或者转卖青楼谋取金银?”狄仁杰沉思片刻,这才缓缓说道:“嗯,据你所言,这也不失为一种解释。至于真相究竟如何,只有等案情大白之日方有的论。”曾泰迟疑道:“那么恩师,我们又该从何处着手开始勘查呢?”狄仁杰脸上又现出他那招牌式狡黠如狐般的微笑,故作神秘地道:“呵呵,曾泰啊,你只管随我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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