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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月陂(1 / 1)

烟雾飘渺中,一尊以整块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观音立像,左足下垂、右足支起的高高供奉于法台之上,只从她那面容娇美、体态婀娜的典雅情态来看,完全不同于寻常佛殿内那种超脱尘世、宝相庄严,无怪世人将此观音大士三十三法相之一冠以“水月”之名,以证万法皆空,皆无实体之教义。一身天子常服的大周女皇武则天,神态安详地端立佛前合掌施礼,旋即徐徐转身,双目熠熠生辉地望向心腹下属、内阁大统领凤凰,扬声说道:“凤凰,朕刚才一心理佛,两耳不纳俗音,你再将方才的话对朕说一遍。”后者自进入这处位于观风殿北的大殿洞玄堂内,便一直觉得面前那高高在上的观音妙相似曾相识,既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简直就如一位存活身周、最熟悉地陌生人一般怪异之极。这时忽听皇帝下命,立即收回心神,拱手施礼道:“启禀陛下,属下刚刚收到消息,‘逐鹿大会’已经结束,获得冠军之人,竟然是来自于吐蕃使团的丹增和尚。”

武则天顿时脸色一沉,冷笑道:“这可真是出乎朕的意料。”她双手背后来回踱了两步,猛然转身道:“李元芳呢,李元芳的武功不是冠绝江湖、无人能及吗?怎么也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番邦和尚?”凤凰立即拱手道:“启禀陛下,据臣听闻,骑射比赛开始后,我方派出的三名选手,哦,也就是李元芳、骆东行和独孤及,不断相互拆台,因此才白白便宜吐蕃和尚,致使其能够三元独中,摘得冠军。”武则天顿时猛甩袍袖,怒声道:“朕就知道定是如此!难道他们就不懂得国之大义、团结对外的道理吗?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真丢尽了我天朝上国的颜面!”她越说越恼,抬手一指凤凰,高声命道:“你立即回去给朕查查,那个黄河龙王骆东行不过是个杀人劫货的江洋大盗,如何就成了张昌仪的座上宾了?还有,将那个独孤及也仔细查一查,究竟是什么底细,此前居然好像从没在世上存在过一般。”

凤凰连连称是,就听武则天话锋一转,沉声问道:“狄怀英,朕命其暗中查察平阳公主失踪一案,事情进展的如何了?”凤凰立即拱手答道:“启禀陛下,据臣所知,‘逐鹿大会’结束后,太子殿下原打算宴请群僚,然而却没有一人最终留下。狄国老他此刻正携曾泰,到月陂一带游览风光去了。”武则天微微点头,倏尔笑道:“这只老狐狸,果然是岁老人精。”她叹口气,正容道:“凤凰,如朕所料不错,狄怀英很快就会查到那晚内卫出入禁苑一事,你知道该怎样应对了?”凤凰立即拱手道:“陛下放心,倘若国老当真问起,属下就来个天然糊涂,一问三不知就是了。”武则天哈哈大笑,指点道:“只怕你这一招对付别人尚能蒙混过关,然而对于狄怀英这样一只修炼千年的老狐狸来说,根本无法奏效。”她想了一想,点头道:“正所谓兵不厌诈,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凤凰,你附耳过来,一切都依朕所言。。。。。。”凤凰立即心领神会,快步上前贴耳聆听,脸上不住变幻颜色,终是露出一份成竹在胸的得意笑容。

同一时刻,位处禁苑东南隅,紧邻显义坊的一大块荒草蔓生之地,洛水经此折而北流,弯曲水泊形如偃月,恰好呼应了它那月陂之名。狄仁杰轻轻掸去衣袍上的落雪,举目四下张望,抬手向东面一指道:“曾泰啊,你来看,距此不过十数步远,即是显义坊的西门了。”曾泰顺势一望,果然就见苑墙之上两扇朱红大门紧紧锁住,周遭却并不见守门卫士的身影,不由点头道:“是啊,恩师,从此处望去,想来一墙之隔便是那醉云楼的所在了。”狄仁杰举目观望了一阵,叹道:“假如没有那一场大火,想来置身此间,抬头就能够瞧见苏碧云的闺房了。”曾泰无奈摇头,低声问道:“恩师,您借口携弟子到此一游,从而推却了太子殿下的宴请,是否要找到那晚值夜的守卫查问案情啊?”狄仁杰哈哈一笑,手拈胡须道:“这只不过是本阁三个原由之一罢了。”曾泰立即不解道:“哦?学生还请恩师赐教。”

狄仁杰目含笑意地凝视着他,点头道:“曾泰啊,难道你不记得了?数日前就在那醉云楼头,本阁不是已经承诺,一旦有了合适之机,定然要满足你那到此一游的小小心愿吗?”曾泰顿时恍然,哈哈笑道:“是啊,恩师,您若不提,学生倒真是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他双手叉腰,转目四下张望一阵,摇头道:“恩师,或许是时节未到,就如眼前此等渠水冰封、枯草蔓延的荒芜景象,不得不教人生出见面不如闻名之感啊。”狄仁杰不由拈须大笑,叹道:“倘如前代匠作大将宇文恺,能听得你对其妙手杰作这般一种失望评价,想来定然是要从棺材里爬出来和你理论啊,哈哈。”师徒二人一面说笑一面沿着坊墙漫步游走,狄仁杰复又叹道:“这第三个原因,就是庐陵王虽已恢复太子之位,然而目前朝中局势波澜诡谲瞬息万变,一切都还难说的很那。”曾泰点点头,叹道:“是啊,不说梁王和张氏弟兄在旁虎视眈眈,就连皇帝只怕也一样是举棋不定,暗中堤防啊。”狄仁杰沉声道:“因此,本阁才不得不小心谨慎,以免给人留下太子勾结外臣、结党营私的口舌啊。”他眼光流转间霍然发现身侧几丛荒草枝桠上,竟刺穿夹举着一块儿小纸片,正兀自于风雪中挣扎摇曳,偏偏就是无法挣脱开去。曾泰这时也注意到恩师的意外小小发现,登时讶然道:“恩师,这里显然罕有人迹,怎么凭空多出来这样一件物什?”

狄仁杰点点头,举目四下一张,沉声道:“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应该是由墙那边吹过来的可能性较大。”曾泰不待恩师下命,小心分开半人来高的荒草枯藤,弯下身子将小纸片摘回手中,凝神望时,只见纸片边缘焦黑一圈,明显是经过烟熏火燎,侥幸残留至今。他抬起手,细细抚平纸面,将其正中为荒草枯枝刺穿而成的窟窿尽量恢复原样,赫然自枯黄背景下辨认出纸上一枚大大的“碑”字,登时大感惊讶,急急道:“恩师,这上面有字迹!”狄仁杰面色深沉地从他手中接过纸片,于指尖轻轻捻磨中仔细端详一阵,越看越是皱紧眉头,摇头道:“从纸片上的字迹来看,很显然原来完整无缺时,应该还有其它的文字。”他眼光倏地一亮,顿时将纸片交回曾泰手里,忙不迭自袖筒中抽出一枚小纸卷,沉声道:“曾泰,你快看看,这二者所用纸张是否同出一辙?”曾泰立即面露疑惑地小心接过纸卷,指尖触及之下顿觉只从手感上判断,二者确实极其相似,不由点头道:“恩师,从纸张纹理和粗糙程度上说,二者材料相当,确有可能出自同一家纸店。”

狄仁杰手拈胡须,神色凝重道:“你再看看纸卷上的内容。”曾泰心下更奇,立即缓缓打开纸卷,就见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六个数字,分别是四十六,五十二,一百零九,一百一十五,二百零五和二百二十六,不由讶然道:“恩师,这些数字又是什么意思?”狄仁杰摇摇头,叹道:“你难道忘了,这枚纸卷原本就隐藏在苏碧云的头饰之内?”曾泰顿时恍然道:“正是,正是,当时恩师无意中打开机关将此取出,但尚没来得及查看,就受何府千金的邀请,赶往何家楼参加善款募集大会。”狄仁杰点点头,自曾泰手中将两件物什一并收回,小心塞入袖筒,沉声道:“曾泰啊,假如这二者真的同出于苏碧云之手,那么只有破解出这些数字所代表的意义,我等才能真正触摸到所有秘密的真相啊。”曾泰顿时心跳加速,面容兴奋地拱手道:“恩师,至少到目前为止,我等终于找到了一把打开谜案宝盒的钥匙,不是吗?”狄仁杰微微一笑,朗然道:“话虽这样说,但显然前路未明,犹是任重而道远啊!”

他二人正说话间,忽听得有人断喝一声道:“尔等何人,胆敢私闯禁地!”曾泰转身一望,就见一小队士兵步伐整齐地绕过堤岸,迅速向这边赶来,转眼即到跟前。那为首的兵头赫然由二人所穿官服之上识出味道,登时身子一矮,垂首站在原地不敢造次。狄仁杰低低咳嗽一声,柔声笑道:“哦,老朽乃是朝廷内史狄仁杰。”说着话抬手指向曾泰,介绍道:“这一位是大理寺卿曾泰曾大人。”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放眼当今天下,尚有谁不知大周宰相、天朝神断狄仁杰的大名,骤然面对之下,那兵头顿时诚惶诚恐、惊异之极,慌忙拱手施礼道:“卑职,卑职羽林卫执戟赵天河参见阁老大人。”

狄仁杰摆摆手,笑道:“赵将军无须多礼,无须多礼啊。”他抬眼将众士卒打量一翻,点头道:“嗯,看样子,尔等都是负责禁苑守卫的羽林兵卒了?”众士卒立即齐声应是,赵天河拱手施礼道:“回禀狄阁老,卑职等正是专门负责这月陂一带巡逻守卫的羽林兵卒。”狄仁杰转头望了一眼曾泰,意味深长道:“曾泰啊,你看这些士卒是多么的尽忠职守,守卫皇家禁地,我等差一点就被当成私闯禁地的不速之客而遭逮捕啊,哈哈。”曾泰似笑非笑的望了望这一小队士卒,仿佛于瞬时猜知恩师的用意,立即清一清嗓音,提高声量问道:“这位赵将军,本官可否向你求证些事情啊?”赵天河登时恭敬答道:“不知曾大人有何吩咐,卑职自当如实回答。”曾泰点点头,沉声道:“赵将军,关于几日前,这墙外醉云楼的那场大火,你可有所耳闻啊?”赵天河立即拱手道:“回禀曾大人,卑职确有听人说起。”狄仁杰这时倏尔插言道:“哦?你说的是听人说起?”他双目炯然闪烁,似是足可看穿一切的凝视着赵天河,笑问道:“怎么,难道那天不是将军当值吗?”

赵天河心内顿时感知,面前这两位当朝大佬绝非是游兴驱使、专程来此欣赏风光那般简单,不由自心底生出一些忐忑,拱手答道:“回禀狄阁老,那晚确实不是卑职当差,而是胡二和王四负责值夜。”狄仁杰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沉声道:“既然如此,我等便不打扰将军巡逻了。”他抬手一指苑门,沉吟道:“不知能否请赵将军行个方便,准许我等由此望春门离开,以免再回渡洛水,绕远路从上阳门穿出啊?”赵天河立即面露难色,喃喃道:“这个。。。。。。”曾泰立即脸色一沉,冷笑道:“怎么,看来我等这个小小的请求,竟让将军你为难了?”赵天河顿时吓得猛打激灵,慌忙躬身行礼道:“卑职不敢,卑职不敢。”说着话立即向属下一挥手,命令道:“还愣着干什么,速速去将苑门打开,请二位大人通行!”那名士卒赶紧领命,跑上前去将锁头打开,恭敬立于门旁。

狄仁杰点点头,拈须笑道:“赵将军啊,根据朝廷法令,没有皇帝准许,这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出苑门,是这样吗?”赵天河立时以为,原来这两位大佬是专程前来考校彼等是否遵从法令、恪尽职守的。倘若事情果然如此,那么他此时因惧于二人官高权重而私自开门放行,反倒成了一桩徇私枉法的大罪,不由汗湿重甲惊怖之极,慌忙跪倒请罪道:“卑职知罪,卑职知罪,请阁老宽宥,请阁老宽宥。”狄仁杰哈哈一笑,伸手将他一把拉起,柔声道:“你不要如此紧张,如此紧张啊。”他抬起手掌,轻轻替他正了正头盔,笑道:“嗯,本阁问你,发生大火那晚,当值的胡二跟王四,现在何处啊?”赵天河这才知晓自己会错了意,不由如受大赦暗暗长出口气,一面擦汗一面答道:“回禀阁老,这二人自大火发生后第二日,便一齐奉命调离,眼下供职何处,卑职也无从得知啊。”

狄仁杰点点头,心内愈加确信茶肆老板王六所言非虚,那些由禁苑东门秘密潜入显义坊,从而神不知鬼不觉到达醉云楼前的黑衣歹人,定然是奉旨行事无疑。曾泰见他面色凝重呆呆出神,不由低声问道:“恩师,您在想什么?”后者立即摆摆手,叹道:“罢了,一切回去再说。”他仰头望了望天色,沉吟道:“看来时候已经不早,我等这就速速从望春门离开,赶往何家楼前与元芳会合。”曾泰点头应诺,小心搀扶恩师向苑门走去。赵天河有如恭送瘟神一般徐徐跟在身后,不敢乱发一言,只待目送二人穿门而出,背影杳不可见,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向着属下猛挥大手,示意将大门锁死。此时他忽觉脸颊一阵极寒刺骨,原来是一粒豆大汗珠因受虬须所阻未曾滚落,于不知不觉间竟已凝结成冰,紧紧附着脸侧传递深寒。他不无懊恼地抬起手将其弹掉,转目四下一张,只见北风怒卷,枯草摇曳,雪片越飘越大,这鬼天气是越发的恶劣了。

毗邻禁苑的醉云楼,火劫过后徒留下一片废墟,于段井残垣和枯柱焦梁间向世人回溯过往,追忆风流。高耸的大雷音塔依旧铃声激越,梵唱不绝,仿佛要以无边佛法消弭戾气,超度亡魂,告慰苍生。曾泰怅望良久,转头看向恩师,讶然道:“恩师,学生知道此刻,依然百思不得其解,凶手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将整楼之人全都一并杀死,再从容纵火全身而退的?”狄仁杰面无表情的摇摇头,沉吟道:“是啊,关于这一点,本阁也是深为不解啊。”他手拈胡须,倏尔朗然道:“然而本阁始终有一丝预感,那就是解铃还须系铃人,所有的一切仍都要着落于老鸨袁道婆的身上。”曾泰顿时一怔,惊讶道:“怎么,恩师认为那袁道婆还存活在人世?”狄仁杰微微一笑,现出些莫测高深的语气悠然道:“曾泰啊,难道你不觉得,像她那样一个心思缜密、八面玲珑且又关联重大的女子,会这么轻易地就死于非命吗?”曾泰木然摇头,露出一副深深思索的模样。狄仁杰哈哈一笑,高声道:“罢了,罢了,所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既然何府就在眼前,我等还是莫要一再辜负人家的盛情邀约,索性就登门造访,见一见本阁这位许久不见的同乡老友罢。”曾泰点点头,举目眺望道:“一切就依恩师,不知元芳他到了没有。”

二人径直来到何家楼前,甫入大门就见何府大管家何青阳一脸春风地迎上来,拱手施礼道:“小人何青阳,拜见二位大人。”狄仁杰摆摆手,笑道:“大管家无须多礼,我等只因几次三番辜负尊主人的盛情邀请,今日这不是特意登门请罪来啦,呵呵。”何青阳陪着二人笑了一阵,这才拱手道:“狄阁老言重了,七七小姐她早已向大掌柜说明一切,阁老您孜孜不倦,为国操劳,真是令天下百姓敬仰啊。”狄仁杰摇头而笑,悠然道:“罢了,像如此给狄怀英戴高帽的事情,他何老二是决计做不出的,哈哈。”何青阳似是头一回听人这般称呼他那个虽富可敌国却深居简出、处事低调的老主人一般,从中不难听出面前这位堂堂大周宰相、朝堂国老的狄大人,与他家大掌柜之间非比寻常的故交深情,不由哈哈一笑,将大手一挥,转身邀请道:“自接到阁老的拜帖,掌柜他特意起了个大早,一直在后堂恭候二位大人,请。”狄仁杰点点头,和曾泰一道任由何青阳在前领路,徐徐向何府后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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