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低一叹,旋即娓娓述道:“就在这短短一年里,他不但将茅屋改造成如今这样一座精致宅院,更是随手几下移形换位,便轻描淡写地把一片梅林变作奇局诡阵,教外人不得越雷池一步,以此守护奴家和他的周全。”狄仁杰顿时耸然动容道:“怎么,外面的那片梅花八阵图,竟是出于他的设计?”袁道婆点点头,深深叹道:“正是,长青他不止琴棋书画,诗酒风流,更是对奇门遁甲、神仙方术这些个左道旁门融会贯通,且时常生出些奇思妙想、别开生面。”狄仁杰徐徐点头,面容严肃道:“看来这位长青先生,真是学贯古今,通天彻地,委实不简单啊。”袁道婆别过头去,倏地面容一变,适才那翻春机盎然瞬时凝住僵硬,凄然笑道:“然而阁老,是否春花夏草,晚霞晨曦,这世上一切美好之物全都不可长久一般,奴家绝想不到,就在度过那短短的欢快时光之后,他突然不告而别,从此音息全无,便如人间蒸发,从未在这世上存在过一般,无情舍我而去。。。。。。”
狄仁杰叹口气,安慰她道:“自古而来,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这世上一切因果轮回,都难逃机缘二字,更何况他之所以不告而别,或许是有他不得已的苦衷罢了,青柔你又何必放在心上。”袁道婆凄然一笑,哀伤道:“或许阁老您说的没错,然而那时奴家可是伤心欲绝,苦苦在此等他十月,每日做梦都期盼他能回心转意、悄然归来,但终究不过是奴家一厢情愿。。。。。。”她轻咬朱唇,面容倏地一变,眼中射出憎恨之色,冷笑道:“即使如此,奴家仍是心有不甘,便孤身一人前往神都,四处苦苦寻觅于他,不想,不想竟受歹人欺骗,沦落青楼之中。。。。。。”狄仁杰闻之顿觉百感交集,不由深深哀其不幸,他正要出言安慰,不料袁道婆忽地一阵大笑,面目狰狞道:“可是,可是奴家岂能甘心就此埋没一生!世道既然无情,人心又何分善恶,因而奴家便使尽浑身解数,努力将那些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降服于石榴裙下,拼命争得出人头地,终于攀至醉云楼老板的高位。。。。。。”她仰面一声惨笑,眼角瞬时淌下泪来,模样悲戚之极。
狄仁杰无奈摇头,一时竟然语塞,不知如何开口相劝,只觉世道人心确有它冷酷无情的一面,对于那种种造化弄人,绝非人力能够挽回,也唯有时间轮回终可磨平一切,直待沧海桑田,星移斗转,物非人换,时过境迁,或许无论何种伤痛记忆,全都似那一缕尘烟,吹散不见,一了百了。。。。。。他越想越觉沉闷难挨,不由转头向曾泰和李元芳瞧去,就见二人脸上亦是刻满无奈之情,正兀自眼光眨也不眨地呆呆向他望来。堂内登时寂静一片,只闻院外北风低吼,落雪湍急,好一派冰冷无情世界。
过了好一会儿,终是袁道婆打破沉寂,但听她一声幽叹,转而苦笑道:“罢了,这么些年来,奴家却是头一遭向他人倾诉过往尘灰,想来教阁老感兴趣的绝非是奴家这些个旧情难忘。”她举袖拭去红泪,嫣然笑道:“呵呵,奴家还是书归正传罢。大概是三年多前,当今天子陛下突然秘密召见奴家。”狄仁杰闻言登时大鄂,讶然道:“什么!?皇帝她竟然秘密召见于你?”袁道婆无奈笑道:“事实正是如此,当时奴家亦是受惊若宠,心内忐忑之极,简直无法揣测堂堂大周女皇,因何会对奴家这种水性杨花、残荷败柳生出兴趣。”狄仁杰心内已然翻起滔天巨浪,顿时感知一切事情真相显然远远超出他的想象,更非大阁领凤凰所言那般,由此略经推敲即知她定是转述皇帝之意无疑,看来当今女皇分明是想隐藏什么无法示人的惊天隐秘。。。。。。。
袁道婆略沉吟片刻,眼见狄仁杰一副静心聆听的神态,这才续道:“虽然心中害怕之极,然而奴家不敢违抗,只得任由来人遮蒙双目,架上马车,神秘兮兮来至一处密林之内。待奴家重见天日,赫然便发现,原来大周女皇已然矗立面前,正兀自对奴家微微而笑。”狄仁杰徐徐点头,低声问道:“这一切虽然听上去难免教人感觉匪夷所思,然而。。。。。。皇帝她究竟为了什么?”曾泰亦从中讶然道:“是啊,恩师,皇帝这翻举动,委实是大大的不合常理。”袁道婆摇摇头,苦笑道:“不瞒阁老,这更加教人难以置信的事情还在后头哩。”她轻轻咳嗽一声,面露厌恶之色,冷笑道:“真想不到,皇帝她这般藏头露尾地暗地召见奴家,原来是想利用这天底下的可怜女子们,为她时刻秘密监视朝中大臣!”
狄仁杰登时勃然变色,惊问道:“你说什么?!”袁道婆叹了叹,眼波轻柔、略带些悲悯地神色凝望向狄仁杰,点头道:“是的,阁老大人,皇帝她意图秘密建立除内卫外,另一个特务组织‘桃花社’。”狄仁杰面若冰霜地徐徐摇头,口中喃喃道:“桃花社,监控朝中大臣,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这时沉默良久的李元芳倏地冷笑道:“大人,这也并非难以理解,您难道忘了当年的肖清芳吗?”狄仁杰立即转头瞧向他,心内略一沉吟,登时恍然道:“你的意思是说,皇帝她因为蛇灵一案,难免对内卫生出戒心。。。。。。”李元芳点点头,沉声问道:“大人,难道不是吗?”狄仁杰摇摇头,长叹道:“世人常道‘君心难测’,看来果然是如此啊。”曾泰不由跟着恩师叹了叹,无奈道:“恩师,俗语有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自古君王性多疑,当今皇帝只怕犹甚。。。。。。”
袁道婆轻蔑一笑,悠然道:“阁老您根本无法想象,皇帝她是多么的妙想天开,竟然意图通过将‘桃花社’中的妙龄女子,逐一嫁入天下官宦高门,从而神不知鬼不觉地时刻探知臣子的背后言行,这简直是前无古人,女皇独创啊!”狄仁杰闻言,心头登时燃起无名火焰,对皇帝的此种行径深觉不耻,更为那些无法掌握自身命运,不得已嫁入官宅从而成为他人掌中工具的可怜女子而悲悯哀伤。直至此刻,他才恍然而悟,因何近来朝堂同僚家中娶妇扎堆,害得管家狄春连连向他抱怨随礼频繁,入不敷出之窘境。他不由摇头而笑,心内倏地生起一丝不祥预感,急急转头向曾泰看去。后者正兀自一副义愤填膺的嫉恶如仇模样,握紧拳头不住敲打几案,丝毫未曾察觉到狄仁杰投来的一脸关切之情。
此时就听李元芳笑道:“袁老板,在下只有一点好奇,不知皇帝她千挑万选,为何偏偏选中老板你,从事此种隐秘之极,同时却又危险之至的阴暗工作?”袁道婆登时掩嘴一笑,娇媚道:“回禀李公子,奴家当时也正有此问,你猜皇帝陛下她如何作答?”李元芳摇摇头,苦笑道:“在下的头脑向来懒得很,宁愿洗耳恭听老板解说。”袁道婆风情万种的狠狠白他一眼,笑道:“真是教人想不到,皇帝她竟然将奴家那些年来的经历摸得一清二楚,亲口称赞奴家的勇气和毅力,简直跟她老人家如出一辙,十分励志,哈哈,听起来是多么的光怪陆离。”李元芳拱手笑道:“能够获得皇帝诚心赏识之人,普天之下只怕还没有几个,在下可真要恭喜袁老板了。”
袁道婆笑了笑,不置可否地续道:“奴家虽深知此事危险之极,然而又岂敢违抗圣旨,只得硬着头皮应承下来。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好好的,可是就在一年多前,事情突然出了些状况。”狄仁杰讶然笑道:“发生了什么事?”袁道婆轻叹道:“或许真的是女大不中留,那些嫁为人妇的丫头中,竟然陆续有人对夫君动了真情,因而不忍再行欺骗,纷纷阳奉阴违,不再听从奴家的命令。”狄仁杰顿时哈哈大笑,手拈胡须道:“是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每日朝夕相对,耳鬓厮磨之下,也难免情愫暗生,夫妻恩爱起来。”他不住点头,悠然道:“看来尔等的如意算盘终要成空,真所谓是配了夫人又折兵啊,哈哈。”袁道婆登时掩嘴一笑,柔声道:“原来阁老竟是这般知晓女人心,想必年少之时定然亦是风流多情,倾倒无数闺中美人啊,呵呵。”狄仁杰立即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没吃过肥猪肉,这也见过肥猪走,本阁只不过是纸上谈兵,纸上谈兵罢了,青柔你就专心说你的故事,可千万莫要打趣本阁了,哈哈。”
袁道婆美眸春波无限的瞄他一眼,懒懒叹道:“唉,奴家固然身为一社之长,但也绝非心肠冰冷的无情之人,自知此时难以禁绝,便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见这些丫头洗心革面,尽享人伦。”狄仁杰点点头,面露忧色道:“然而,只怕如此一来,皇帝定然迁怒尔等了。”袁道婆顿时神色一暗,苦叹道:“阁老说的没错,奴家虽然尽力敷衍,然而半年后,皇帝仍是察出端倪,疑心大增,当即命令奴家奉上名册,意图逐一查察,以此严惩叛徒,杀人立威。”狄仁杰徐徐点头,面容凝重道:“如果本阁猜的不错,皇帝她急于索要的名册,定然是详细记载了‘桃花社’内的全部成员,并且特意说明,究竟有哪些人出嫁,又分别嫁给了哪些官吏,是这样吗?”
袁道婆无奈颔首,神色黯然道:“阁老一猜中的,事实正是如此。”她叹了叹,苦笑道:“本来依照约定,这本名册,哦,奴家更习惯称之为‘鸳鸯谱’,每隔半年即要更新一回,呈报女皇御览。”狄仁杰登时讶然道:“鸳鸯谱?”袁道婆点头道:“怎么,阁老不觉得这样的名字十分贴切吗?”狄仁杰摇摇头,意味深长道:“鸳鸯戏水,双宿双栖,本来是人间乐事,赏心悦目,然而怕只怕其结局,终要落得棒打而散,苦命相连啊!”袁道婆凄然道:“事情正如阁老所料,奴家虽十分小心地于名册上做些手脚,意图暂时蒙混过关,不曾想,不曾想结果却远远超出奴家预想。”狄仁杰立即追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袁道婆登时哀伤道:“奴家未曾想到,这本鸳鸯谱呈上去不久,社中姐妹便陆续不断有人神秘失踪,奴家虽暗地里尽派人手四处找寻,然而仍旧是一点结果也无。”狄仁杰深深点头,手拈胡须默然不语,脸色越发凝重起来。曾泰从旁低声道:“恩师,看来此事定和皇帝有干。。。。。。”
狄仁杰叹口气,倏地说道:“曾泰啊,看来我等先前的某些判断,恐怕是跟现实大相径庭啊。”曾泰不由惊讶道:“恩师,您指的是哪一条?”狄仁杰摇摇头,转而望向袁道婆,沉声道:“嗯,青柔啊,你接着说。”袁道婆眼中顿时现出复杂神色,既惊且恨道:“回禀阁老,这件事情还远远不曾结束。”她倏地站起身,于堂上来回踱了几步,这才面若冰霜道:“大概就在三个多月前,奴家突然获知,神都附近州县各地,竟然也陆陆续续,开始有女子无故失踪,情形与社中姐妹如出一辙。。。。。。”狄仁杰登时勃然站起,惊问道:“竟然有这样的事?!”袁道婆叹口气,面容憔悴道:“是的,阁老,后经奴家细细调查,终发现那些失踪的女子,竟然,竟然名姓全都赫然位列‘鸳鸯谱’上!”
狄仁杰怔了一怔,喃喃道:“你的意思是。。。。。。”袁道婆摇摇头,哀伤道:“奴家当即恍然,定然是皇帝按图索骥,竟然将原本属于奴家胡乱编造而出的名姓,强行一一坐实到那些个无辜女子身上,这些,这些可都是奴家的罪过啊!”狄仁杰仰面而叹,朗然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青柔啊,只怕这一切事情的发展,全都不是你的力量所能决定,或许只能说是命数使然,命数使然啊。”袁道婆闻之立即拜倒叩头,不住恳求道:“阁老,奴家今次费尽心机,全力引您来到,为的正是这些无辜遭受牵连的女子,以及社中那些个身不由己的可怜姐妹,阁老,上天有好生之德,您定要想法子救救她们,救救她们啊!”说罢不由双手掩面,恸哭不住,伤心欲绝。
狄仁杰徐徐将她扶起,沉声道:“好啦,青柔,既然事关人命,本阁定会竭尽所能,然而你务必要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毫无隐瞒地首先向本阁和盘托出,如此才能帮助本阁理清思路,做出正确判断。”他转过头,示意曾泰扶她坐好,这才手拈胡须,仰头静静想了一会儿,倏地回身望向袁道婆,脸色凝重道:“醉云楼的那场大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袁道婆止住哭声,面容顿时一黯,苦叹道:“不瞒阁老,此事全都由奴家一手操办,任杀任剐,但凭阁老处置。。。。。。”狄仁杰闻言大鄂,就听曾泰在旁惊斥道:“什么!那些人竟然全都是你杀的?!”袁道婆凄然一笑,点头道:“直到此时此刻,奴家可都未曾再睡过一夜安稳觉,心内自觉罪孽深重,百死难慰逝者在天之灵。。。。。。”曾泰瞪大双眼,直直望她出神,只觉这样一位弱质女流竟然能够独自杀死二十多条人命,简直是有些教人难以置信。
狄仁杰面色阴沉地摇摇头,沉声问道:“这究竟是为了什么?”袁道婆举袖拭尽泪痕,面色苍白道:“大概是半个多月前,又到了向皇帝呈报鸳鸯谱的日期,然而奴家突然发现,发现这要命的名册竟然被盗了!”狄仁杰登时惊讶道:“竟有这样的事情?!”袁道婆深深一叹,眼中现出惋惜之色,喃喃道:“奴家真是未曾想到,碧云那丫头竟会背叛我等,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狄仁杰心头一震,不由迅疾转过无数念头,隐隐触摸到案情过往些许重大关节。这时又听袁道婆叹道:“唉,想来阁老也已知晓,奴家这醉云楼的主人,其实乃是梁王殿下。只可怜碧云那丫头,竟被猪油蒙了双眼,偏偏要自投火坑,白白丢掉了大好性命。。。。。。”
狄仁杰登感事态严重,摇头道:“倘使那本鸳鸯谱真的落入梁王掌中,只怕日后定要因此生灵涂炭,血雨腥风,唉,实乃天下之大不幸。。。。。。”曾泰亦是紧皱眉头,自顾唉声叹气,落魄之极。李元芳顿时拱手道:“大人,事不宜迟,卑职以为,不如立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上呈皇帝,教皇帝自己去向梁王索要名册。”曾泰立即赞同道:“是啊,恩师,元芳说的没错,学生也以为,名册落在皇帝手里,决计要好于掌握在梁王手中,免得日后他以此来要挟朝臣,助其达成篡夺天下的美梦!”狄仁杰不由深深一叹,点头道:“目前看来,也只有这样了。”此时就听袁道婆低低一笑,娇声道:“关于这一点,还请阁老安心,名册并没有给梁王夺去。”狄仁杰登时一怔,转头向她张去。就见她眼波如烟似雾的流转向前,有些高深莫测地笑道:“是的,阁老,据奴家目前掌握的情况,碧云那丫头竟然对梁王留有一手,定是将名册秘密收藏于别处,并未乖乖上交。”
狄仁杰怔了一怔,心头立即隐隐猜出个中奥妙,却听曾泰急声问道:“你如何能够这般确定!?要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止涉及众多官宦大佬,而且更干系到江山社稷,天下兴亡!”他转头直视狄仁杰,拱手道:“恩师,我等决不可心存侥幸,冒险为之啊!”狄仁杰笑了笑,摆手道:“嗯,曾泰啊,事情看来并不像我等想象得那般严重,你难道忘了,青柔她可是堂堂的‘桃花社’大老板啊,呵呵。”曾泰犹自不解,目光狐疑地向袁道婆瞧去。袁道婆掩嘴一笑,低声道:“阁老真是太抬举奴家了,这‘桃花社’的大老板可是当今天子陛下啊。”她轻轻一咳,哀伤道:“因为那份名册并未经过加工,奴家当时自知大祸临头,无论它最终落于何人之后,后果都是无法想象的。因而为了社中上百位姐妹的身家性命和来日幸福着想,奴家便将心一狠,定下这条瞒天过海之计!”
狄仁杰徐徐点头,拈须道:“嗯,你且慢慢讲来。”袁道婆苦笑道:“不瞒阁老,奴家的计划共分为前后三步。这第一步,便是杀人灭口,李代桃僵。就在阁老和曾大人走后,奴家收到确切消息,皇帝将派内卫夤夜前来抓捕,便偷偷在厨房的水缸中投下迷药,并且张出公告,关门歇业一天。到了晚间,奴家确定所有人全都中毒昏迷,立即动手将其一一杀死,直待内卫进入楼中,这才点燃大火趁乱逃脱,就此无论死者里是否还藏有各方奸细,全都一死百了,再无后顾之忧。”狄仁杰摇摇头,面色难看道:“虽说是迫不得已,然而你这样草菅人命,随意杀人,绝非世道天理所容啊。”袁道婆惨然一笑,叹道:“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能活,青柔早已决定面对一切惩罚。”她略一沉吟,娓娓道:“接下来的第二步,便是想方设法,将阁老引入其中,直至此刻终来到奴家的醉云山庄。”
狄仁杰登时面露惊讶道:“哦?这可真教本阁有些莫测高深了,青柔你这一出‘请君入瓮’究竟又为哪般?”袁道婆笑了笑,无奈道:“阁老您大可想上一想,要知奴家面对的敌手,可是高高在上的大周女皇,她老人家的脾性,阁老最是清楚,这‘桃花社’的秘密倘若大白于世,她这位大周天子的颜面何在?以她心狠手辣的行事作风,社中姐妹的最终下场,阁老心中足可预料。”狄仁杰猛然抬头,眼光眨也不眨地直视向她,喃喃道:“你的意思是。。。。。。”袁道婆立即飘飘万福,央求道:“天下谁人不知,阁老您向来心系天下,除了您又还有谁能够秉持公道,保全这些可怜女子的身家性命!”狄仁杰不由仰天长叹,苦笑道:“青柔啊,你可真是太高看我狄仁杰了。”他倏地点点头,正容道:“好吧,虽然此事牵涉皇家隐秘,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本阁也只有豁出这把老骨头,尽力而为了。”曾泰闻言大惊,登时急声道:“恩师!”狄仁杰摆摆手,微笑道:“曾泰,既然事关天下苍生,社稷安危,本阁岂能置身事外?”
袁道婆顿时拜倒叩头,不住哭泣道:“多谢阁老仗义伸手,奴家在此代替社中姐妹,谢阁老救命大恩!”狄仁杰摇摇头,示意曾泰将她扶起,倏尔沉声问道:“好啦,青柔,现在该说一说,你究竟将何家小姐跟张家儿媳,收藏何处了罢?”袁道婆顿时一怔,讶然道:“哪个何家小姐?奴家可是从未听说呢!”狄仁杰不由大鄂,转头向曾泰和李元芳瞧去,就见李元芳一脸阴沉地站起身,冷然道:“袁老板,既然要谈生意,凡事最好开诚布公,千万不要自以为是,你明白吗?”袁道婆神色木然的摇摇头,转而眼波迷离地望向狄仁杰,讶然道:“回禀阁老,奴家一心恳求您搭救社中姐妹,又岂敢心存欺瞒?要说那张家儿媳翠萝。。。。。。”她倏地掩嘴一笑,低声道:“阁老,您。。。。。。懂得。”狄仁杰登时恍然道:“怎么,她难道也是。。。。。。”袁道婆无奈点头,喃喃道:“至于您口中的什么何家小姐,奴家确实不知。。。。。。”狄仁杰不由一声长叹,转目投往李元芳,试图给予略显牵强的一缕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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