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子焉打电话给何红豆的时候某人正在做头,为了身体力行在批发市场打响中国风森女系旗号,她和小鹿专门去做了个’如海藻般蓬松柔顺’的长发。由于要求太过诡异,理发店的人一度认为遇上了闹事儿的。
小纪同志在电话里说过两天便要过节,他宿舍里有个学霸因故回不了家,问她能不能收留他朋友吃个便饭。
何红豆笑道,不说吃个便饭,住几天也没问题。
电话那头的纪子焉连忙摇头,思索了一回,道那人睡沙发也没问题。
何红豆心里乐呵,外人看来她家小纪人缘向来好,只她明了他内心成熟又孤僻。这么多年来从未带过朋友来家里玩,此番竟有动作,也不知是哪位大神能走入他的心。
“哎,是个妹子就好了,我也没了后顾之忧。”何红豆感慨。
随着纪子焉一天天长得根正苗红(何红豆自认为),何红豆越来越感到自己离开的日子不远了。她想为他做更多更多的事,比如存够他留学的钱,比如添一套好一点的房子,比如帮他留意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妹子……不过带朋友回家也不错,至少证明这孩子打开了心扉,开始学着认真与人相和善了。
纪子焉甚少吩咐何红豆做什么,好不容易她的男孩有要求,她当然义不容辞。连小纪同志也没想到何红豆表现得如此热络,一般能不打电话就不打电话的她居然一天十七八个连环绝命call。
从他朋友喜欢哪个颜色的被套,需要铺几床棉被,到她穿怎样的衣服说什么样的话才得体。
从需不需要再在阳台上放几盆好看的花,到他朋友口味如何,喜欢吃哪些菜色。
“阿焉,你们想喝点酒吗?男孩子聚一起都会喝点小酒,想吃哪种下酒菜?”何红豆一天第二十一个电话打来,少年暖洋洋夹着手机,大冬天的竟听出了春暖花开的味道。
“欸,阿焉,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了,觉得很厌烦……”何红豆有些忐忑,家里许多事她拿不定主意,都须麻烦纪子焉。
“嗯,买些卤菜回来,我想吃你做的烧烤土豆,香辣味。”纪子焉留恋着电话里她残留的话语,温和而缠绵地说道。
要是她天天都这么骚扰他,他该多幸福。少年倒是想一天到晚给她发短信打电话,再甚一刻不离地待在她身边,甚至他想囚禁她,不让除他之外的任何人有丝毫觊觎的机会。
沈鸣头上还挂着纱布,他痴痴呆呆看着纪子焉发傻,吃惊电话那头到底是谁,能够让男神秒变弱智,还弱智到目不忍视的地步。
“纪子焉,其实花生米还不错,以前姨父就爱拉着我边吃花生米边酌酒。”沈鸣认真提意见,不由自顾自点了两下头。
“阿焉,那是你朋友?声音蛮好听。嗯嗯,记住了,花生米对吧。”何红豆在电话那头回。
纪子焉狠瞪沈鸣一眼,难道他的声音不好听?不好听的话那群妹子干嘛天天在楼道上花痴,’纪同学的声音好听到我怀孕’。
沈鸣全身一麻,赶紧遮住面庞,以躲避纪子焉的不孕不育眼。
纪子焉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邀请沈鸣来他家过春节。沈鸣姨父姨母有事,这孩子也只能孤孤单单独一人在学校。
小纪同志想,或许他被何红豆影响了,骨子里还是有一丝良善存在。或许他从沈鸣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很想拉一把手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自己。
不管哪种原因,反正带着沈鸣回到家的那一刻,纪子焉后悔了。
也可以说肠子都悔青了。
何红豆将自己的头发蓄长至腰间,柔顺长发散开,又多又密,间杂着一两丝特意为之的弯曲。一张小脸正值青春年华,化着精致而自然的裸妆,丰唇闪烁珠光。她罩着一件驼色呢绒大衣,青丝红颜,婉丽嫣然。
纪子焉脑里轰隆,上面与下面一并充血发热,难耐得一塌糊涂。为掩盖自己的囧态,少年埋头刨饭,不着一言。
何红豆也没空理他,正愉快地一筷子一筷子给沈鸣夹菜。什么羊肉萝卜汤里最大的那块羊排,土豆红烧肉里汤汁最浓的肉块,白灼青菜里卖相最好的菜心,一股脑全夹给傻乎乎忙不迭接住的瘦弱男生。
“沈鸣。”何红豆好认真观察被厚眼镜遮盖住所有长相的某弱鸡,待看清楚他长相后不吝啬夸赞,“你长得真好看呀。”
桃花眼笑起来会带软糯的眼纹,鼻梁也高,嘴唇又翘又薄,脸型长得也好。这样的人若是再高一些,再自信一些,很容易成为焦点。
“噗!”纪子焉喷饭粒,他娘的,他受不了了。
然而何红豆与沈鸣并没有理他。
沈鸣红着脸嘿嘿笑,他不敢觑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从未有人夸过他好看,心底羞涩不已又茫茫然失落。
“红豆姐……你别……别夸我,我……”沈鸣局促,能来纪子焉家做客实在太好了。他一句话都说不完,又是想又是害怕,以各种清奇角度偷看何红豆。
“才不是夸咧,平时多让阿焉带你参加体育活动,那样促进发育。你正在发育期,姐姐赠你吉言,不出一年,必有许多女孩子追你。”
沈鸣的厚眼镜都挡不住眼睛里散发的熠熠光彩了,“嗯!”好感动,呜呜呜,太感动了,小沈同学内心戏意外地多。
出乎沈鸣意料,何红豆搬板凳靠到他身边来,偷咬耳朵,“那个,沈鸣啊,阿焉在学校有情况没,你懂我说的哪方面情况。”
纪子焉握拳,他恨不得砸烂沈鸣那副臭眼镜,沈鸣与何红豆之间的距离,已经大大超过小纪同志自己画的警报线了。
“我吃饱了。”小纪同志悲愤咬牙。这是他平日里三分之一的饭量,放平时何红豆一定美目一俏,嘱他多吃两碗。
“哦,吃饱了就收碗,人小沈还要吃呢。来,小沈多吃一口,这烧烤土豆可是阿焉的最爱。”何红豆离也没离他,径直又夹了一块香辣味土豆进沈鸣碗里。
小纪同志已泪流满面了,趁何红豆不在,他要剁了沈鸣。他要忍,握拳,要忍……
都忍成忍者神龟,头上绿草青青了。
不得不屈服于未来老婆大人(纪子焉自封的)的淫~威,小纪含泪走进厨房。其实他还想吃,老婆大人做的喷香的肉萝卜汤、色泽鲜美的青椒肉丝、汤汁浓郁的红烧肉……
无奈都是自己作的,必须自己受。
纪子焉似乎没什么情况……沈鸣不忍伤害女子,想到了那天晚上的叶盈盈,于是轻道,“咱们班的叶盈盈吧……”
何红豆头大,本以为消停了这么久,结果两人居然又一个班?那死小子没给她说过,莫非两个孩子约好了考一个学校,早就悄悄你侬我侬暗通款曲了?
也说不准,毕竟两人原著里如此激情。话说何红豆在纪子焉书包里塞的那包小杜不也被他默认接受了嘛……
既然真在一起了何红豆也就成全了,只是孩子年龄还太小,她应该提醒他节制一些。
于是何红豆脸色变了又变,叹息了又叹息,“孩子大了。”
最后来了个结语。
沈鸣默默用手拍了拍何红豆的肩膀安慰她。
这一幕刚好被纪子焉瞧见了,某人没听到对话,不过内心已经崩溃了。
饭后纪子焉洗完碗,借口给何红豆买糖炒栗子,拖起沈鸣就往外走。
行至巷道,长腿少年一出手就把矮个小男生抵至墙垣,强行壁咚。
“你……”饶是直男,沈鸣也抵挡不住纪子焉的脸慢慢逼近的那种窒息感,神形一阵恍惚。
纪子焉不耐,目光下压,眼神如狼,“沈鸣啊,你觉得何红豆怎么样?”他一字一字,婉转回味,漫不经心又危险至极。
沈鸣吞了口口水,心想他是想自己夸赞他姐姐吧,于是红着脸道,“人好……漂亮……对我也好……”
“那你喜不喜欢?”纪子焉又问。
沈鸣果真往心里过了一道,点了点头,“如果能够,希望以后能找到和红豆姐一样,善解人意又……“
”嘭!“手臂横过来,抵住沈鸣头顶上方的墙壁。
墙里的一家人正在看偶像剧,开得老大的电视声传来。电视里总裁把打工小妹压在桌子上,嘴里扬起邪魅狂狷笑,说道,“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老实嘛……到底要不要……嗯?”
小妹顽强挣扎着,“不……要……我要……”
沈鸣耳聪,又瞧了一眼纪子焉,心想他不会……
纪子焉本想霸气外露一回,没想到被这破电视打搅了,回想自己刚才行径,与电视上的脑萎缩总裁别无二致。不过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了。小纪同志狠戾了眼色,“不准,沈鸣,别对她有任何感觉。要我发现你敢靠近她身边三十厘米,见一次我打一次。”
“为啥呀?她不就是你姐嘛,干嘛管这么宽。”沈鸣莫名其妙,语速也快了起来,红豆姐还说等一下要跟他聊纪子焉在学校的事呢。
小纪同志嘴角一撇,胸口一挺,“她才不是我姐,她是我女人,是我未来老婆。”
“……”这人铁定有病……
“认证过的。”纪子焉急了,“亲过,摸过,还睡过。”
“……”好好个男神,居然有臆想症。
“诶诶,你别不信好不?”纪子焉气急败坏,宣示主权别人还不屑,“我告诉你,我喜欢她,从小到大都喜欢,每时每刻都想上她,把她摁在墙上来一发,就像现在这样!”
沈鸣信了,他结结巴巴哆哆嗦嗦,“好的,纪男神,你冷静一下。我年纪还小,未经历人世,我姨母会哭的。“
”……“纪子焉浑身僵硬,脸上出现可疑红晕,威慑力全无。过了半响才干巴巴恶狠狠地道,
”你想得美!”
何红豆好死不死正在阳台上晾衣服,又好死不死恰见这一幕。
她捂着嘴巴难以置信——小纪同志也太有出息了吧!
小小年纪就男女通杀,长大了还怎么得了!某人握拳,是时候教授一场生理卫生安全课了。在此之前,她悄悄出门到商店,买了一瓶润滑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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