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进献和氏璧乃祥瑞之兆，老臣不敢擅专，还请王上定夺。”吕不韦双手将和氏璧举过头顶，朗声说道。对于他而言，这东西不要也罢，能放松政儿对他的警惕才是要紧。
赢政嘴角咧出优美的弧度，只这笑意并未抵达眼睛。缓缓地说道：“仲父为国为民操劳，和氏璧理应由仲父掌管，就不用给寡人了。”
“老臣惶恐，和氏璧历来象征王权至高，怎可让老臣保管，王上此言折杀老臣。”
若曦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对曾经亲同父子男人精彩的表演。此时，赢政示意若曦上前取回玉璧。
若曦从吕不韦手上接过这块和氏璧，油润光滑，确是难得一见的美玉。呈上去，赢政把玩了一会儿和氏璧，便兴趣了无地递给若曦道：“你不是很想看吗？寡人赏给你了。”
老半天若曦才将张大的嘴收回去，心里嘟囔开了，历史上为了和氏璧死的人多了去了，这人怎么就那么随便将人家的镇国之宝给了她，简直是不爱惜嘛。丝毫没有发现赢政正在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脸上百变的表情。
这个女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外露的情感，跟他所接触的人都不一样，有趣得紧。
待吕不韦退出宣室，若曦开口问道：“为什么当着吕不韦的面把和氏璧赏给臣女？”
赢政抬眼看着若曦，道：“你认为呢？”
若曦笑道：“想让他认为王上很是宠爱臣女？”
赢政亦轻轻地笑出声，这次他的眼睛里多了一些东西，他说道：“你知不知道，女人太过聪明了不好。”
赢政突然凑近若曦，危险的气息逼迫若曦后退一步，赢政紧盯着若曦，说道：“妄揣王意，你好大的胆子！”
说完，转身不看若曦，接着说：“王怀金，传寡人的旨意，李若曦妄揣王意，念其首犯，罚其跪于宣室殿外。”
若曦愣怔地看着赢政的背影，要说翻脸如翻书，是不是就是眼前人这样？
*
当成蛟看见时，若曦已在宣室门口跪了几个时辰。
倔强的若曦面色苍白，四月的阳光虽说不灼人，但长时间下来人也受不了。
成蛟强忍住怒气问前方带路的侍从道：“王上为何惩罚若曦姑娘？”
侍从毕恭毕敬地将前因后果叙述出来，末了说道：“别说长安君看了难受，奴婢们见了也不好受，这若曦姑娘平常待人很好，现在这样子任谁见了也不忍心。
“她妄揣王意，理应受罚。你们也不要这样不服气。”成蛟看着若曦说。
“喏。”侍从不敢再多说，躬身领着成蛟进了宣室。
赢政正在看着吕不韦的上折，他现在只有埋头于文书里，才能忘掉方才若曦那惊惶的眼神。
他从来都认为女人不能太过聪明，可是单单是她！当她明了他的每一个意图时，他心中涌出的不是往日的厌恶，而是一种他不能够掌控的情感，这究竟是为什么？他不需要，也不想要。任何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只能消失！哪怕这是他的情感，也不允许！他不能让这个女人再影响他，不能！
可是，为什么还要留她在自己身边？赢政也有些迷茫了。
“王兄。”成蛟出声唤回了赢政。
他正色看着自己的弟弟，问道：“蒙上卿现在如何？”
成蛟叹息道：“依臣弟看怕是要准备后事了。”
宣室内寂静无声，只空余阳光从高阔的窗棂上射下，尘埃飘舞。
良久，赢政缓缓地说：“真的是回天乏术吗？”
“是。”成蛟也不无感伤。蒙骜，战功赫赫地秦国将军，他的旗帜出现在战场上从来只会让敌人胆寒，在他攻城略地下，秦国才能笑傲天下堪称霸主！可现在，秦国真的要失去这位将军了。
“蒙上卿让臣弟转告王上，他不能再为王上分忧，领兵攻城了。”
“罢了，赐他御医治疗，蒙武封为裨将军，家人进爵一等。”
“谢王上。”成蛟谢恩道。
成蛟顿一顿，说：“不知王上准备让若曦姑娘跪到何时？”
赢政沉默了。他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王弟，半晌，说：“让她回去休息吧，明日不用过来了。”
王怀金忙谢恩出了宣室。诺大的宣室内空留兄弟两人。
“你喜欢她？”赢政看着成蛟说道。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是。”成蛟抬头迎视直言道，“王兄若不想留若曦在身边还希望成全了蛟。”
“寡人不能把她给你。”
“为何？王兄待她并不好，为何还要将她强留在身边？”
“因为她是仲父送进来的。”赢政慌乱地找理由搪塞道。真的是这样吗？
成蛟沉默半晌，想起夜宴时两人言笑盈盈地模样，艰涩地开口说：“王兄该不会是喜欢若曦吧？”
没人回答。
“若王兄喜欢若曦为何不待她好一点？王兄从来都抢先蛟一步啊。”仓然一笑，成蛟往门外退去，走至门口，对赢政说道：“王兄，现在还不知道若曦的心，臣弟愿意与王兄一较高下。”说完，出了宣室。
赢政颓然坐倒在榻沿。他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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