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之后的重逢总是令人满足,温馨而欢愉,仿佛重获新生一般。但长久的期盼终归要落幕,要回归到点滴的相处。
周同很快就出院,重新住回他的沙发。我在医院里跟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并且一句不落地记着。
其实这也没什么,我说得出就做得到,并且心甘情愿。只除了一句。
“不不不,你一定是听错了。我说的不是肯定句,不是‘我愿意嫁给你’的意思,而是说如果你能醒过来,我愿意……”
“我醒过来了,你还是愿意。”周同惬意地躺着,等着接我的漏洞。
我给自己挖了个坑。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原话是怎么说的了,好像是说过“以身相许”这四个字,但怎么就说出来了呢?我已经理不清了。在自觉理亏的情况下,遇到个胡搅蛮缠的……要解决只能靠一口气地强硬。
“不不,重来。我是说把你搞进医院我很不好意思,跟你开个玩笑。就这样,这件事不要再讨论了。”
“你能说出以身相许,就说明你心里并不排斥嫁给我。”
“你还想再进医院吗?”
“你愿意嫁给我,让我再进几次都行。好好好不说了,但是以后跟着我,这你可不能赖账。”
“不能赖账的是你吧,之前答应给我的工资数,我可还记着呢,不会因为是熟人就打折的。而且,我已经把工作辞了。”
上班的时候讨厌每天定时的起床,不上班了却还是会在同一个时间醒来。其实不过两个月而已,习惯就养成了。
周同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换上一副更加舒心的表情,说:“以后你就是我酒馆的小工,每天晚上10点上班,第二天早上5点下班,负责招呼客人……”
“你这个时间去过店里?有客人?”
“是啊,我都是在你以为我睡觉的时候上班的。你以为我在上班的时候,我只是在等你。”
“等我?”
“嗯,等你自己走进我的店。”
“等我上钩啊……”说到上钩,我又想起一个有点儿在意的事,“你为什么非要上那座山,去那个山洞?”周同一愣,尴尬地扯了下嘴角,“去看看啊,有……”
“别骗我!”我抡起蒲扇向他一挥。
他习惯性地不想让我知道任何我可能会参与的、他认为有危险的事情,但现在情况不同了,由不得他。
周同不自然地稍稍坐正,然后把嘴角扯得更开,笑着说:“等我说完嘛。那里有伯邑考发现的、真正值得他撇开皇室一切的东西。爷爷一直在找它。它也一直在找它。”周同向自己随意地一指。
这可跟之前说的正史不一样。不过这段日子我已经习惯了被颠覆。
“找它干吗?……找什么啊?”
“那里画的是轮回的符号,在那里开一种特殊的血祭,可以抹煞轮回的道……就是瞒过生死,不用再入轮回。”周同说。
“不入轮回?去哪儿?”
“哪也去不了,在从现在算起的过往中徘徊。”
“一直待在过去?”
“对,在‘过去’里看别人的热闹,而且来去自如,想看哪个时段都可以,只要已经成为‘过去’。”
“什么都不参与,只看着吗?”
“想参与的时候从‘过去’里出来就行了。”
“出来以后也只是个魂……”话说一半我忽然想到,难道可以附身?
“它就是从‘过去’来的。”周同微一挑眉,又向自己指了下,“不过失败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一魂入了轮回,还轮到我这儿来了。”
“你爷爷在找这个血祭……”我用扇柄指向周同,“是想把它送回去?”
周同摸了摸自己胸口,点点头,“有时候你让人无处遁形,尽管都是用猜的。”
“干嘛要遁形,你又不是土地公公。那,不入轮回有什么好处?他们可以改变历史?”
周同顿了顿,试图解释:“不入轮回就可以不用偿还前世今生的债。借别人的肉身,不,是抢别人的肉身为所欲为。但不算改变历史,他们也在历史的进程中,能够影响现在,改变将来,跟我们一样。他们只是可以参与过去……嗯……只是参与一种影像,并且在参与影像的时候他们也只是影像。”
“哦……”我点点头,“我在教学楼里见过唐婉和安然过去上学时的影像,但是不能参与。”
“嗯,因为你不是魂魄。”周同随口说完,又诧异道,“你能看见?”
“是啊,还看见了……安然掐住唐婉的脖子,这不是发生过的,大概是安然的内心想法化成的,或者是我想多了出现的幻觉。”
周同微微皱眉,说:“应该是安然的念。他那天有没有进到山洞里?”
“他把你背出去的。”
“从祭坛那里?”
“从通道口。我把你从祭坛运到通道口,你太重了,我抬不上去,正好他进来了,一下子就把你扛起来,甩进通道……”我刚刚说得来劲,却被周同打断。
“那他还是进了祭场。”周同一脸严肃,但看起来更像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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