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若用完膳,刚擦完嘴。却见楚寒进来,她忙起身行礼,楚寒却扶住她说:“皇姐无需这般客气。早就跟你说,我俩之间就免去这般繁文缛节吧。若说行礼,且不说这皇位是你给朕的,单论你寒宫宫主的身份,也是不需要行此虚礼的。”涵若遂起身,行至窗前,看向窗外,淡淡的开口:“皇弟此番前来所为何事?”楚寒看了看涵若,无奈地笑了笑:“果然朕只有有事才会来看皇姐吗?!唉~其实说起来也无事,只是刚刚见契丹太子从皇姐的宫殿出去,不知他此次前来找皇姐所为何事?而且朕打算下午安排契丹太子和朕、如枫前去狩猎,若是皇姐有空,自可一同前往。印象中你还是蛮喜欢运动的。”
涵若回身看向楚寒,褐色的眼眸里有着一丝他读不懂的东西:“契丹太子来找本宫叙叙旧,因之前有过两面之缘。今天下午狩猎,本宫也可一同前往。只是皇弟还要多加考虑让兰若和端木君多加接触,这样也有助于感情的培养以及政权的巩固。”
因着天气不错,下午要前往围场狩猎。涵若命宫女将其白色的戎装找出换上,她将长发挽起,只用了一根白色玉钗固定住,又用白色的轻纱遮面。望着镜中的人,英姿飒爽的戎装穿在她的身上,别有一番风味。再加上轻纱遮住半张精致的小脸,长发有几缕在两侧低垂,更给她增添一种神秘之感。整个人看起来柔美之中又带有一点英气,精致的脸庞被轻纱覆面更显绝美。仙人之姿,宛若月桂女神下凡。
到达猎场,发现众人皆已到齐。毫不意外地,在众人的眼中看到了惊艳的神色。她不由浅笑,如若现在已然惊艳,那待会待她表现出过人的箭术,岂不是更···她骑着马向前面的深林中跑去,路上偶有几只白兔跑过,但她不在意。她要的是那林中之王——老虎。只是端木君仍跟在她身后,这让她很无语,突然从旁边冲出一只野猪,马受惊而逃。她在马背上颠簸,几欲晕倒。所幸端木君及时赶到,骑在马背上将马驯服。见涵若面色苍白,他不由搂紧了她的腰。而涵若人一点也不舒服,也就没和他计较,安安静静地任他搂着自己。端木君看着涵若苍白惹人怜的小脸,心内自是柔情万千。他只想这样一直搂着她,直到天荒地老。
日薄西山,暮色四合。涵若渐渐清醒过来,看到有一个人搂着自己,她不由大怒。纵身跳下马,扬手给身后之人一马鞭。端木君被她的反应吓到了,竟呆呆的不知躲。直到马鞭即将甩到他的脸上,他终于反应过来,急急躲开。他定了定神,看向涵若,面色不愉。而涵若也看向端木君,希望他给她一个说法。
端木君终究是开了口:“先前见你马儿受惊,而你则几欲晕倒,故前来助你将马儿驯服。哪想到你这般不知好歹竟打我。”涵若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只是她的脑袋现在仍有些昏沉沉,这是怎么了?她不由感觉奇怪。她道了歉,而后突然一阵眩晕,晕倒在地。端木君哪里还与她计较这些,急急忙忙的下马将她扶起,又上马带她回去。
楚寒和如枫早已在外面等的焦急,看见涵若倒在端木君的怀里,不由面色大变。急忙上前检查涵若的身体,但却没看见血。遂摆架回宫,宣太医。太医诊了脉,然后开了个方子。回禀楚寒:“启禀皇上,公主无大碍。只是得了风寒。臣已写了方子,按时用药,不日便可痊愈。”众人听闻此言,皆松了一口气。
涵若这几日一直在昏昏沉沉地做梦。总会梦见那日楚宫被屠的惨象,以及山上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这日,她终于昏沉沉的醒过来。看见自己的床边围了好多人,她不由开口道:“皇上,师兄,你们怎么在这?咦,夜阑你怎么也来了?”夜阑见涵若转醒,心内欣喜难耐。他不由上前握住涵若的柔荑,略带责怪道:“你都昏睡三天三夜了。更何况你那时不是飞鸽传书与我我过来嘛。”涵若愣了。原来自己昏睡了这么久,可是夜阑身为蜀国国王竟对她自称我,而非朕,可见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楚寒这厢也上前,看着涵若道:“皇姐,你此番昏睡三天三夜,可是梦到了什么?见你不时呢喃,时而微笑,时而哭泣。”
涵若仍是十分虚弱,她只是摇了摇头。楚寒见她醒来,仍十分虚弱,也不想打扰她,带着如枫一起离去。而夜阑执意要陪着涵若,美其名曰:“她是朕认定的唯一的后。朕自当时刻陪伴在她左右。”端木君听闻公主醒来,心内自是十分欣喜。但想到她仍十分虚弱,于是便不去打扰她。
涵若醒来,喝药仍觉十分苦涩。夜阑早已命下人去准备蜜饯,待涵若喝完药,便将蜜饯呈上。涵若吃了蜜饯,只觉甜甜的。心里也暗自赞叹起夜阑的细心,心里好像悄悄有了他的位置。夜阑拉着涵若的手,絮絮叨叨了许久。直到涵若睡去,他将被子给她盖好。起身,去自己的住所。小绿等宫女看在眼中,纷纷感叹自己的公主终于遇到了良人。她们觉得夜阑不仅年轻有为,而且单凭一名男子对女子如此悉心的照顾,她们在心底就认定了他是她们公主的夫君。
第二天,依然是淫雨霏霏的天气。涵若感觉较之昨日好一些了,便下床推开窗,让那混杂着泥土的清香的空气来到房内。涵若最喜欢下雨的味道了,近处的宫殿、远处的山,在雨幕下,连成了一幅意境幽远的水墨画。涵若用手托着腮,静静地看着屋檐上的雨滴,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不得不说,涵若和窗外的风景构成了一幅画,让人不敢大声言语,唯恐惊醒了画中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实在感觉有些无聊了,便径自走到琴前,坐下。抚一曲《渔樵问答》,琴声淙淙,让闻者都仿佛脱离了皇宫大院,摆脱了凡尘俗事的纷扰,只是在山水间自得其乐。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向往的神情和满足的笑意。
琴声止,众人有些落寞,涵若命人撑伞,她要出门。涵若唤来兰儿,让她随同。明明是执伞走在宫中,涵若却因思绪缘故,硬生生的走出了飘渺无尘的效果。紧跟其后的兰儿,看着这样的涵若,暗自摇摇头,公主如此优秀,怕是不属于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子吧。
很快的,涵若一行走到了端木君的居所,涵若笑意盈盈的走进去,看到了端木君那迷离过去闪过一丝惊喜和惊艳的眼眸,她微微笑了。兰儿看着面前的这名男子,有着异族人的长相,卓尔不凡的气质,和那温柔的眼眸,瞬间呆住了。涵若见此,笑容更深了。她向端木君介绍说:“太子,本宫带来了此番的和亲的兰溪公主。这两天,你们可要好好相处哦。”
端木君一愣,看着面前的兰溪公主,低眉敛目,温柔婉约,甚是喜欢。兰溪公主上面,行了一个礼,柔柔道:“兰儿见过太子。”小脸微红,估计是害羞。端木君看着这样的兰儿,心里好感大增,心想:和亲公主果然知书达理,温婉贤淑。他看向涵若,眼里闪过一丝黯然,怕是伤心吧,可这样的奇女子,也不是自己这种凡夫俗子所能得到的。他心里自嘲道。涵若看着这样的两人,心里乐了,微微笑道:“那本宫就不打扰两位了。告辞了。”
端木君望着涵若在那蒙蒙的雨幕中,逐渐变小的身影,不知是天气作怪,还是心情,他怅怅的收回了目光,长长的叹息。兰儿看着这样的端木君,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丝丝的难受,丝丝的心疼,她想,只一眼,她便爱上了这个男子,只一眼,便沉沦。只是她知道,他心底的那个女子不是她。可是她不怪他,毕竟凌波公主是那样的优秀,她比不上她,她也很喜欢她,但她相信,随着了解的加深,他会慢慢喜欢上她。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日久生情嘛。她是钦定的和亲公主,她等得起。原来,爱一个人是这么的卑微,卑微到尘埃里开出花来。
端木君静静地端详着面前的这个女子,虽不倾国倾城,但清秀有余,眉目之间有一股温婉的气质。他笑了笑,这样的女子,确实不错。涵若对他确实不错,选了一个最好的妃给他,而不是随便许一个大臣的女儿给他。思及此,他心里有些微的满足,微微的笑了。兰儿见着这样的端木君,心里的那根弦被轻轻的拨动了,从心底滋生出一朵花来。
良久,端木君回过神来,看着怔怔地看着他发呆的兰儿,他不由有些错愕,从她的眼中,他明显的看出了爱慕。他的心底突然有些不耐,为什么这样的眼神无法在他心仪的女子身上出现,哪怕就一眼,只要她认真的看他一眼,看到他见到她的欢喜,他也就知足了。可她却是那样的骄傲,骄傲到无视他的欢喜,骄傲到连那一眼都不肯施舍与他。他黯然,看着面前的兰儿,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悠远而忧伤的声音传到众人耳边,“如果这是你希望看到的,那我会让你如愿。只是你希望的,我一定会做好给你看。”
众人愣,只有兰儿最先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他会对她好,但也只是发乎礼,止乎情。凡是她希望看到的,他会做给她看,只是,这心中,除了她,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个女子,哪怕这女子有多适合他,有多好。暗自压下心头的那一抹苦涩,兰儿发觉,该说离开的其实是她,而不是涵若。
兰儿不是那种在听到心仪的男子当着众人的面告知他心仪的女子不是她时,却还能保持微笑,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女子。她知道,或许一见钟情的桥段太不现实,可她这十几年来,第一眼认定的那个人就是他。她无欺骗自己的感觉。她只觉坐在这,会继续尴尬、会狼狈不堪,她不要,她的教养和她的骄傲不允许这样。她起身,向端木君告辞,狼狈离开。端木君何尝不知晓她的心理,只是他感到一丝疲惫,关了门,掩了窗,屏退众人,一个人孤独而又落寞的坐着。
涵若本就神经大条,尤其是在感情方面,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笨蛋,可她若是动了心,那便是一世永相随。这样不能全怪她,只是从前,她在山上学艺,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虽然周围也有男生,但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妹,一起努力提高自己的技艺。后来,学成下山,皇宫发生了那样的事,从接管寒宫、复仇、助皇弟登上并坐稳皇位到现在的四处游历、关心寒、凉二宫的产业收入、结交各路有识之士、继续深造治国之策,她实在是辛苦,以致在心里没有给感情留一席之地,心里满满的都是为他人,很少为自己。偶然想起,她也只是苦笑着摇摇头,想起那个僧人所言“情路坎坷”,她就有一种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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