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水一直在苏茗山旁边守着,这两日见他翻东西的神情,便知道哥哥在想什么。哥哥一向稳重,心中对她却有这样深重的感情。
自小没了爹娘,哥哥生怕她受委屈,虽总是管教她,却也总当宝贝一样疼着她。她第一次出征那会,跟哥哥怄气,不愿听哥哥的嘱咐,还笑话哥哥是“百无一用的书生”,却不知道自己一开始就选错了路,才有这样的下场。
哥哥的府邸里,她的屋子还是从来没变过,依然干净清爽,可见一直有人打扫。
她不常在家里,尤其贴身守护国君后,更是两年没有回家。最后的两年里,她一心只守护国君,也不曾想过在徊城的亲人。
如今她死了,无人寻她,只有哥哥找到她。现在她尸骨累累,除了哥哥,又有谁伤心难过呢。她这一生都是为了死去的苏家亲人们,还有那高高在上的皇族。却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还活着的人。
到头来,她却只有哥哥了。自己深爱的两个人,哥哥和白烨,她直到临死前都没有见到他们。见苏茗山沉沉睡去,溪水也趴在桌子,轻轻的对他说着话。“哥哥,对不起...”
苏茗山此刻趴在桌上,好像听到了她的话,也轻轻嗯了一声。
见他有反应,苏溪水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这是她的哥哥,她的亲哥哥啊,临死前她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上一句话,如今想说,却再也说不了了。“哥哥,都是我的错,我该听你的话...”
“哥哥,在徊城的日子,真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来世我还要生在这里,做你妹妹,好不好?”
“哥哥,你还记得小时候吗?我被母亲罚,你总会拿橘子给我吃...甜甜的...酸酸的...”
“哥哥,妹妹此生有你这样的哥哥,已经知足了,只是心中还有一事未了,我还想看一个人”
“哥哥,我想看看白烨...我对不起他...”
....
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溪水好像也有些累,眼睛通红,却不敢哭出来。该说的,不该说的,这些日子里憋着的话,她统统说了出来,心里终于舒坦一些。
说了这么多,末了,才恍惚听到苏茗山回了一句。
“妹妹,你受委屈了...”
她心中顿时安心了,也好像睡着了一般,静静的趴着。
第二天清晨,徊城的雨下的更大了。那些积水眼看着快淹没苏府的门槛了。
苏府里的人这几天都惶惶不安,这雨已经持续了半个月了,再不停,人都没法住了。
这天苏茗山一醒来,就直接栽倒在地上,发起了高烧。
府里的人急忙请了大夫给他医治,大夫来了诊了半天,也诊断不出究竟怎么了,既不像风寒,也不像惊吓,只好摇摇头嘱咐他们另请高明。
府里的人又不肯放他走,逼的那大夫硬着头皮开了几个药方。
这药方子吃了几天仍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苏茗山烧的昏昏沉沉的,整日整日的昏睡,连话都不会说了,一直躺在床上不得动弹。
苏溪水心里着急,埋怨是不是自己的鬼气侵了哥哥,越想越是责怪自己,就连死了还得给哥哥惹麻烦,此后便再也不敢靠近了。每日便躲的远远的,站在能看见哥哥的位置,心里期盼他快些好转。
第三天夜里,苏茗山的的烧更严重了,浑身都异常发烫,即使拿冰块也降不了温度。
周围的人急的团团转,可苏茗山却好像清醒了一些。
明明是闭着眼睛,他却能看到那个叫人心疼的妹妹,一直畏畏缩缩的躲在门口,不敢进来看他。
周围的人只叹世事无常,老天不开眼,让这父母官唯一的亲人也离了世,才让他一病不起。也怕是烧糊涂了,他嘴里竟不住的念叨,“溪水,到哥哥这来...”
苏溪水真的就在门外,听着这呼唤,倚在门口看着他,却不敢过去,只好念道,“哥哥,你快好起来啊,你快点好起来啊...”
又过了两天,苏府来了一位躲雨的道人,那道人跛了一只脚,满脸都长着胡渣,苏府乱成一团,没人注意到他,他就自顾自进了府。
那跛了腿的道人进了苏家,就像进了自己家,走来走去转了好几圈,这才被人发现,侍卫打算把他赶出去,他却忽然问道,“苏茗山在不在?我来看看他。”
侍卫们看他打扮,心中猜测或许这人有些本事,就连忙带他去见苏茗山。
看了看苏茗山一副高烧不退,奄奄一息的样子,又看见了外面院子里的棺材,道人便问:“何人离世?”
府里的人连忙回道,那是大人的妹妹,前段时间在荒野里找着了尸首,如今还没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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