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餐桌坐到沙发上聊天，电视开着谁都没有看，今晚一菲确实足够放松，和杨宇城聊天似乎也没了从前的障碍，不得不说酒精在某些时候确实发挥着巨大作用。
杨宇城问一菲有没有过参加登山队的经历，一菲说她只爬过山，登山和爬山的区别显而易见，一菲向来舍不得劳动四肢，难得的爬山是她比较喜欢的户外运动之一，但她“挑战”过的那些山大多是风景还好，游人如织的地方，跟杨宇城所说的登山搭不上边。
“你参加过吗？”她问。
“嗯，确切的说我是个老登山队员了。”杨宇城说，一菲惊讶的睁大眼睛，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这件事，不仅是她，连儿科里那些爱看着他流口水的八卦女貌似也不知道这一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久以前了”，杨宇城说，最开始只是和比较要好的几个朋友一起，基本上是小打小闹性质，后来登过的山多了，也认识了一些专业登山人员，加入了他们建的群，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也会和他们一起出去，挑战一些从前不敢想的地方。
“是雪山吗？”一菲很外行地问。
杨宇城笑笑说：“也有，但不都是，雪山对身体状况要求很高，而且满眼望去一片白色的世界对我来说并不是最有诱惑力的，通常情况下我会根据季节选择，我喜欢那些自然元素丰富但纯粹的地方。不过最近有人组织去四川贡嘎山，我还没想好去不去，医院的事情比较多。”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登山？”
“什么感觉？”杨宇城沉吟半响，好像之前并未考虑过这个问题，“登山的时候完全专注于体力消耗，你的周围似乎只剩下了汗水和脚步。有时候一起登山的是在某一方面志同道合的人，大家也会趁机交流，是很好的沟通机会，身处的地方可能草木葱茏，也可能怪石嶙峋，总之是完全一片自然景象，相比在会议室里研究讨论是另一种氛围。但是我最喜欢的是晚上扎营的时候，躺在营地里静静看那么纯粹的天空，你会觉得离星星如此近，自己也仿佛变得纯粹了。”
一菲静静听他说着，竟然说不出话来，杨宇城讲的很专注，仿佛他此刻正处在墨蓝色的天幕下看着头顶闪耀的星星，他的投入也把一菲带到那种氛围当中，让她体会到了一种彻底的宁静，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杨宇城见她呆呆出神，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被我催眠了吗？”
一菲笑笑说好像是啊，我在想你形容的那种宁静。
“差不多就像你刚才说的，一个人躲在车里听音乐的感觉吧，只是在山顶上离平常的生活更远，周围更为静谧一些，耳朵里只有大自然的声音，那也是一种无法言喻的音乐，不知不觉自己也成了自然的一部分。”
见一菲还是呆呆的表情，杨宇城提议：“走，带你去看看我的装备！”
一菲热烈地点头，起身跟着他走到一个小房间，这原来是个储藏间，秦玥带着女儿去了国外之后，杨宇城把这里改成了完全属于他自己的空间，专门放登山用的装备。他逐个给一菲做介绍，登山杖、帐篷、手电筒之类的一菲自然知道干什么用，也不觉得稀奇，到了军用协袋那儿，一菲彻底被迷住了，里面放着瑞士军刀、螺丝刀等各种小巧实用的工具，她拿出来一一把玩，嘴里念叨着：“我可千万得给你放回去，不然你下次忘了带就麻烦了！”
杨宇城说没关系，每次出去之前都要做好详尽的准备，清点这些物品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之一，否则到了山上发现忘了带什么会很麻烦。第一次出去的时候他忘了带防潮垫，晚上露营时候看见队友拿出来才发现自己没带，为了减轻负重，大家准备的都是和单人帐篷匹配的防潮垫，没办法，那一晚杨宇城差不多是半坐着熬到天亮的。他说山顶上的潮湿超乎想象，不过那次经历给了他很大教训，以后每次出门前都会细心检查。他拿出一个小本子给一菲看，上面每隔几页就有*年*月*日**山启程准备的字样，记录着每次登山前他做的准备工作，条目式，言简意赅。
小本子差不多记满了，一菲翻到最前面一页想看看他第一次登山是什么时候，但是第一页是空白的，本子的扉页夹层里面夹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一菲转头问：“这是你女儿？”
“对！”杨宇城接过照片认真看着，用拇指轻轻抚摸，这个举动让一菲一阵心酸，“你有多久没见过孩子了？”
“差不多两年了吧，现在她已经长大了，和她妈妈很像”，说着抬起头看着一菲，“你不介意我提起她母亲吧？”
一菲轻轻摇头，不知道自己的不介意实际上是默认了她和杨宇城的某种关系，“你可以去看她呀，她一定也很想念爸爸。”
杨宇城苦笑着摇头，“她的性格和她妈妈太像了。”一菲想不通杨宇城苦笑着说这句话的原因，难道孩子会很排斥自己的父亲吗，想起悠悠和张弛腻在一起的时候甚至让自己吃醋，小家伙是那么喜欢黏在爸爸身边。
见杨宇城不愿意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聊下去，一菲把他手里的照片接过来，重新插到扉页里，然后把小本子小心收好放回冲锋衣的口袋。杨宇城轻轻拉过她的手，手指上还有之前受伤的疤痕，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虽然不用纱布包扎了，但是疤痕红红的看着有点触目惊心。一菲想要把手抽回来藏到背后，但杨宇城不肯放开，轻柔的抚摸着她的手指，慢慢把她拉到自己怀里，用头抵着她的额头。一菲有一瞬间的不自在，随后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也用手环住了他的腰。
像做梦一样，一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杨宇城的心跳声并不比自己小多少，暴露出他也并非如表面上那样泰然自若。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宇城慢慢拉开两人的距离，一只手在一菲脸颊上轻轻摩挲，然后缓缓俯下身，用嘴唇贴上了她的。
一菲像被烫到了一样想要逃开，但杨宇城像是料到了她的心思，一只手紧紧抱着她，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头后，令她更近的贴近自己。
想到今晚自己下定的决心，一菲不再拒绝，也试探着回应他的吻。她的回应给了他最好的鼓励，杨宇城的热情被点燃，辗转吮吸着属于她的味道。一菲靠在她的怀里呼吸急促，某种久违的感觉冲击着身体和心灵，她把手臂移到他的肩膀附近，更紧地抱住他好让自己不至于摔倒。
一幕熟悉的画面突然出现在眼前，那是每次她和张弛温存时，张弛常常在一菲意乱情迷的时候不合时宜地让她给自己抓抓后背，刚开始一菲会嗔怪他破坏气氛，后来习惯了每次抱着他的时候就主动帮他抓两下后背，她笑张弛像个小动物一样，喜欢别人摩挲后背。
一菲惊讶的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张弛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激情迅速退去，心里有惊心的痛苦绝望，她在做什么？她该怎么办？
觉察到一菲的异样，杨宇城慢慢停下动作，只是呼吸仍然凝滞粗重，贴着她的额头等待情绪平复，半响他把头抬起来看着一菲的眼睛，那双眼睛也在泪水盈然地望着他。杨宇城有些紧张：“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一菲使劲摇头，主动伸出手抱住了他，眼泪在那一瞬间掉了下来，“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
她好像失去了幸福的能力。
杨宇城想把她带到客厅，但一菲固执地抱着他不放，“再让我抱一会儿！”他当然并不反对她这样做，也伸手紧紧抱住她，只是她反常的举动没来由的令他感觉不安。一菲抱了很久才平静下来，杨宇城温柔地为她擦干泪痕，牵着她的手来到客厅。
挨着一菲坐下，杨宇城轻轻拦住她的肩膀，让她把头靠在自己肩膀上，一菲顺从的照做了，只是有些魂不守舍。两人默默看着电视，杨宇城也有些心不在焉，不时低头看看臂弯里的人，一度以为她睡着了。一菲能感受到他关切的目光，但此时她完全被自我否定的想法绑架：她无法让自己幸福快乐，更没有能力让杨宇城幸福快乐。即使他要求的只是她可以像现在这样陪在他身边，而她只会带给他不安和担心。
两人静静坐着，一菲更紧的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感觉十分疲倦。如果今天他想要她留在这里，那她会留下来。但是杨宇城并没有这么做，刚过九点，他轻轻扶起她的头：“我送你回家吧，你好像很累。”
一菲摇摇头又点点头，有一瞬间她想问你真的想要我回去吗，但没有问出口。杨宇城没明白她摇摇头又点点头的意思，扬起眉毛以示询问。他的这个动作让一菲心里一滞，他总是有能力让她慌乱无措。“你送我回家吧！”，一菲说。
杨宇城把车子停在离一菲家差不多一站距离的地方，提议说剩下的路一起走回去。下车之后杨宇城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好像这样还不够，转而又十指交叉紧紧握着她的手。一菲有些动容地看了他一眼，回应她的是他眼睛里的温暖包容。
到了楼下杨宇城没有松开她的手，而是摆正她的身子搂在怀里，紧紧地抱住她的肩膀几乎让她透不过起来。“一菲，我爱你！”杨宇城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他抱得太紧，一菲感觉自己的胸腔已经容纳不了剧烈跳动的心脏，她甚至听见了自己心跳的砰砰声音。或许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起伏，杨宇城松开了手臂放在她的肩膀上，直视着她的眼睛：“不管你能不能给我拥有这份爱的权利，我都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爱你。”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