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注定的感觉，杨宇城认命的闭起眼睛，从一开始到现在他们之间始终存在着那么多不确定，即使现在她静静任他抱在怀里，可他依然无法把握她的心。更紧地抱住她，杨宇城贪婪的嗅着她发丝的味道，内心并不确定今天以后他还会不会一直拥有这种权利。
第二天中午一菲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杨宇城端着餐盘自然地坐在她对面。一菲仍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在杨宇城坐下后有意挺直了后背。但是杨宇城表现的很自然，至少在一菲看来是这样。可在其他同事面前，他们从很早之前频繁热切的互动已经开始不正常了，只是大家谁都不说，当事人也不愿意理会而已。罗圆圆大大咧咧的朝一菲走过来，走到跟前才发现坐在对面的杨宇城，硬生生地改变了方向，在一菲后面几排的位子背对着他们坐下。一菲原本打算给她让个位置，见她临时改变路线不自觉的有些脸红。
杨宇城却只是若无其事的低头吃东西，不时抬起头和一菲说几句话，见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吃东西，餐盘里的食物几乎没怎么动，“怎么了，胃口不好吗？”
“没有，不太饿。”一菲说着低头猛扒两口饭很用心地嚼着，杨宇城收敛心神继续吃饭，心情有些复杂，在经过昨晚之后两人还可以这样一起吃饭，总觉得是个好兆头，但一菲的心事重重也让他感到不安。他想问她家里好不好，内心里甚至希望她的心事是因为别的不相干的事情，但是很难说服自己。而且潜意识里他也害怕触碰涉及家人的问题，他害怕她的心事和悠悠爸爸有关。
“下班后陪我去趟书店吧？”杨宇城说。
“好！”一菲下意识回答，反应过来之后有些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想去，而且他们之间如此自然的对答怎么看都像是关系亲密的伴侣，想到这儿一菲不由得又脸红了。杨宇城见她好端端的突然又面红耳赤忍不住好笑，微笑着看着她，猜想她脸红应该是和自己有关，那么快答应，说明潜意识里她还是愿意陪着他的吧。。
一菲看向杨宇城的眼睛，很快低下头假装继续吃饭，她根本没办法直视这双眼睛，太容易让人沉沦。吃了几口，发现杨宇城已经吃完了却没有走，像是在等自己，一菲说：“不用等我，我还得一会儿呢。”
杨宇城笑笑说：“我只是休息一会儿。”
“啊……”
见一菲又要开始不自在了，杨宇城端起餐盘起身，“好好吃饭，下班了等我一起走。”
一菲点头表示听见了，却不敢抬头看他，他们的互动似乎太多了点，当周围的同事都不存在吗？但是杨宇城仿佛真的没有注意到别人一样，就差伸出手习惯性的在她头发上揉两下再离开了。一菲闷闷的吃饭，心里有点懊恼，他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之间变得无所顾忌了一样，她还没离婚呢，而且也不是所有的同事们都清楚她目前的处境，就是清楚了解，也未必能理解他们现在的做法。
飞蛾扑火，就是这种感觉，他们俩现在看上去都要奋不顾身了。
杨宇城走远了，罗圆圆端着餐盘神经兮兮坐过来，一菲假装没看见她的大眼睛在自己脸上扫射，自顾埋头吃饭。罗圆圆不甘心被如此忽视，把豆浆喝的滋噜滋噜响，一菲无奈抬起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死猪不能害怕开水烫了。
“我没想说什么啊，你以为我想说什么？”
一菲没心情跟她玩文字游戏，放下筷子，“我吃完了，你慢慢吃吧！”，说着就要起身，罗圆圆一把按住她的手，“别介，姐姐，就当陪我一会儿不行吗，我这一顿饭跟打游击似的，你不心疼吗？”
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一菲皱起眉头，个别时候和罗圆圆沟通存在一些障碍，让她怀疑她们俩个人之中有可能存在外星人。但是这一次她很快反应过来了，罗圆圆应该指的是刚刚她被迫改道的事。不自觉开始心虚，“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快吃吧，回去还想歇一会儿呢。”
罗圆圆识趣的闭嘴乖乖吃饭，不时瞄一菲的脸。一菲注意到她的神色变换，有心敲她脑袋一下，却被她神色中的不解和犹疑摄住了。即使是罗圆圆也没办法理解此刻的自己吧，一菲颓然的耷拉下肩膀，默默等着罗圆圆吃完。
回到办公室两人也没再说话，罗圆圆显然有很多问题好奇的要死，但是她感受得到一菲周身的沉重气息，始终也开不了口，而一菲对她的沉默万分感激，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关她和杨宇城的任何问题，无论什么回答，以自己目前的处境来说都找不到坚强的理由。
下午刚刚上班接到了张弛的电话，一菲盯着屏幕上的那两个字看了半响，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迟疑着接起来，“喂？”
“是我”，张弛说。
“嗯，我知道。”
张弛打来电话却好像并没有什么事情，对话几乎进行不下去的感觉。一菲无法忍受这样的尴尬，出声问道：“你回来了？”
“回来了”，张弛说，然后又没了声音。
在一菲试图再次打破静默的时候，张弛的声音悠悠地传过来，“下班了你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吧！”
一菲想说她约了别人，但是说不出口，张弛的声音和以往一样平缓，却让她感觉有着某种她无法忽略的东西，是什么她不知道，这种不知道已经让她感觉慌乱。
“有什么事吗？”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愿意接受某个时刻的到来。
“没什么，就是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如果你有事就改天吧！”
“那下班我先去接悠悠吧。”一菲犹豫着说。
“不用”，张弛说，“上午我回去过，给她留了小礼物，她回家看见了应该够高兴一阵子的了，明天我再过去看她！”
心里有个声音催促一菲不要答应，提醒她实际上她并没有真的做好准备，但是她以什么样的理由拒绝呢，何况如果张弛下定了某种决心，真的是拖延可以动摇的吗？而她，难道真的不欢迎他的决定吗？
一菲心乱如麻，表面上仍若无其事地说：“好，你想吃什么？”
“去吃日本料理吧，从前在X市我们常去的那家，前些日子发现这边也有分店。”张弛说。
一菲紧紧抿起嘴唇。那家日本料理店对他们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领完结婚证的那天晚上，他们就是在那里奢侈了一把以示庆祝。后来两人也去过，差不多都是在登记纪念日，尽管以当时的经济状况那里的价位让人咂舌，但他们都对那里带给他们的美好记忆无法抗拒。怀孕之后外出就餐的时候少了，孩子出生后两人好像也没了浪漫的心思，竟然再没有去过。
“好，就那里吧，我下班后过去。”一菲说。
“好，那我在那儿等你”。说完张弛挂断了电话。一菲呆呆看着屏幕，她原本以为张弛会说过来接她之类的，但他没有，他的语气听上去一如往常，只有她听得出那里面的斩钉截铁。
趁着去卫生间的空档，一菲给杨宇城发信息，说晚上有点事，不能陪他去书店了。原本她应该当面跟他说的，但她不敢，害怕他问起什么事。但杨宇城什么也没问，回的信息里只有简单几个字：“好，回来给我打电话。”
担心会碰见杨宇城，一菲下了班就离开了医院，打车去张弛说的地点。下班高峰路上堵的厉害，平时一菲可能会觉得焦急烦闷，但是今天她竟然感谢道路拥堵，她发现对于和张弛之间的关系，她的心里其实并没有嘴上说出的那样坚决明白。她问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和张弛见面，如果他真的宣布了他的某项决定，她会欣然接受还是激烈反对，心里有好多种声音，接受好像不是心甘情愿，而反对又显得力不从心。一菲的脑袋完全变成了浆糊，最后决定等见了张弛再说，也许只是自己胡思乱想。
张弛已经到了一会儿，坐在包间里等着，一菲在他对面坐下，额角微微出汗，冷气一吹忍不住打个激灵。“你早到了？”
“也是刚刚到，今天不用去单位，比较自由。”张弛说着给一菲倒了一杯清水。
一菲端起来喝了一口，“是今天回来的吗？”
“昨晚到的，到家比较晚，所以没过去家里那边。”
“哦”。
合适的话题显得十足珍贵，一菲努力想找话说，不让沉默充斥在他们中间，但越是这样沉默越让人觉得尴尬。无力感劈头盖脸砸下来，一菲彻底妥协，他们可能真的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了。张弛好像并不被这种沉默困扰，只是低着头慢慢转着手里的水杯，一圈一圈，一菲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直到服务员进来解救她。
张弛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又递给一菲，“点你喜欢吃的，我很久没请你吃饭了。”说完苦涩地笑笑。
一菲被这笑容刺痛，接过菜单翻看，心思根本不在吃什么上，如果张弛是想卖一个关子，她想说已经足够了，一向信奉“早死早超生”的人对这种煎熬根本无法承受。随便点了两个菜，一菲把菜谱递还给张弛，“我点不出什么来了，你再看看。”
张弛合上菜谱，直接跟服务员说了几个菜的名字，一菲惊讶地看他，眼睛里有酸楚的泪意，那就是他们领结婚证那天的菜单，原来他们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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