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蔡老板的无本生意经
2004年那一年我去惠州投靠老乡，和他一起做生意的事情，尽管过去了这么多年，我还是有印象。只可惜记忆时间有些絮乱，导致后来在深圳发生的重大事件时间有些混乱，甚至一些细节因为时间的关系一时记不起来。我记不清我是在2004年的夏季要结束的时候，还是冬季已经到来，我去了惠州。我跟老婆说起这件事，她说我很傻，傻到了头，我笑了笑。我那时是很傻，我这一生做了很多傻事。因为有了那一年我去了惠州市，才有以后我做传销的事情，然后才能知道我为什么会做传销，并且成为传销公司的一个策划和领导者，也就是网头的。所以这部书必须从我去惠州说起。
写这部书，我得感谢我老婆。她对时间的记忆比我要好，她不仅能记住父母孩子还有一些亲戚的生日，还能记住十几年前发生的一些琐碎的生活小事的日期。面对老婆，我感到惭愧，有时我连自己孩子的生日都会忘记，不记得给他们祝贺。她让我恢复了我在2004年到2005年所做的那些重大事情的时间记忆，使得我对整个事件有了更加明晰的记忆，能够认清事情的本来面目，我应该感谢她。
2004年10月中旬，我从广东博罗县园洲镇经广州回到家里，刚休息几天，有天晚上，我忽然接到惠州市蔡老板打来的电话，他跟我谈防盗报警器生意，并邀请我到惠州市和他合伙做这门生意。
蔡老板，他的名字叫蔡骏明，是我的老乡，熟人见了他都习惯称呼他蔡老板。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他洗脚上田，离开了农村去了惠州市弟弟的制衣厂，当了一名经理。
没去惠州前，蔡骏明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一天到晚为三餐饭发愁。他的家在粤东山区揭西县的一个农村里。他有一个叔父，很小的时候就过番去了马来西亚，后来事业有成，成了一代富商，不仅在马来西亚开有公司，而且在新加坡也开有百货公司，听说在香港也有一些不动产。蔡骏明有兄弟姐妹六人，那时除了最小的弟弟老六没娶老婆成家外，该嫁的嫁，该娶的娶，都成了家。有一年，天降好运到蔡家，马来西亚的叔父让他们兄弟选一人到香港定居，于是没成家的老六成为最佳不二人选，以继承财产的名义去了香港定居。老六到了香港，得到叔父一笔巨额资金支持，开了一间制衣厂。叔父说好了，老六开厂，兄弟姐妹们都有股份，老六是经营者，所占股份自然过半，其它的股份由哥哥姐姐们平均分配。也是这个说法，为几十年后兄弟之间不断发生争夺股份的战争埋下了祸根。几年后，老六的制衣厂发展很快，有了一定的规模。欣喜之中他的脑袋没有被兴旺的形势冲昏头脑，他清醒地预见中国的改革开放发对香港制造业来说是一个机遇，也是一次挑战，香港劳动力密集型工厂最终会不断迁移到深圳、珠江三角洲地区来。于是他勇敢地接受挑战，他把制衣厂迁到了惠州市，香港只留下专门接海外订单的写字楼。这样，蔡家兄弟姐妹就全部离开了家乡，离开了土地，到了惠州市来，进入老六的制衣厂工作。
十多年过去了，蔡老板在惠州如鱼得水，赚了钱，便在惠州置业，买有楼房、铺位，还买了一辆本田雅阁小轿车代替摩托车出行。小轿车是他身份地位的象征。他的两个儿子长大后没进制衣厂，而是开了一间两百多平方米的网吧。2003年那一年，蔡老板终于和弟弟老六闹翻了。翻脸的原因看似偶然，实际却是为了争夺公司的股份，于是兄弟之间展开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搏斗，最后蔡老板败北输给了弟弟老六，以离开多年赖以生存发家的制衣厂而告终。这时他打电话给我，问我要不要到惠州去做防盗报警器的生意。这是怎么一回事，蔡老板怎么要做这样的小生意？
我有一个朋友叫阿彪，他在深圳一家生产防盗报警器的公司当销售部长。2004年8月初，我在博罗县园洲镇帮温州人管理玩具加工厂的时候，阿彪找到我，让我帮他销售防盗报警器。临走的时候，阿彪留下了一撂防盗报警器宣传资料给我。这些宣传资料，被一个做电工的广西青年小苏看见了，拿去了一部分。小苏是临时到园洲镇田头村来帮温州人安装照明、电动衣车等线路的。我和他在惠州老六的制衣厂就认识了。大家都在一个工厂里打工，只不过，他是做机修的，我在写字楼，虽然认识，但并没有很深的交情。小苏拿着防盗报警器宣传资料回到惠州后，他找到蔡老板，他想做蔡老板的生意。蔡老板是什么人，想做他的生意，哪有那么容易的。蔡老板从小苏那里了解到防盗报警器宣传资料是从我手里拿来的，于是便打电话给我。
我在电话里问蔡老板，这门生意有得做吗？他说有。他是中产阶级，家庭财产需要安装这种先进的报警器保护。这种报警器，装有无线红外线探测器，无线门磁分离器，通过无线发射到连接电话机的机盒上，一旦家里或店铺有外人非法进入，无线报警器就会立刻启动报警工作，通过电话机把信号传到主人的手机上，主人可以决定是否报警或者通知物业保安，实现智能防盗。蔡老板认为，这样的防盗报警器有很大的市场。家庭、店铺、办公室、仓库等都可以安装。最关键的是，蔡老板认为，我和阿彪熟，拿货不用付现金，三个月结一次账。如果不想做了，还可以全额退货。蔡老板就是这么精明，只要不付现金，生意就可以考虑做。如果防盗报警器生意做好了，有钱赚，他当然高兴，又可以赚到一笔小钱了。如果没钱赚，他也没啥损失，连名誉都不会损失。因为以后几个月我和他一起做的生意，都是以我的名义做的，我是销售部经理。他对熟人说，我是老板。他这么说，一是在这个生意过程中，真有什么问题，他可以在其中从容应对；其二也可以看得出他是好要面子的，具有极大的虚荣心。毕竟这不是什么大生意，像他这样的老板做这样的生意，降低了身份，怕被朋友笑话，于是说生意是我做的。还有如果真的日后生意做砸了，他也不会丢脸。生意是我的，做砸了是我的事，与他无关。
我那个时候想，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到惠州去，蔡老板那儿有现成的房子住，有地方办公，要做防盗报警器就做，外面的机会总比在山区县强。老婆对我要出门流浪也没办法，管得住我的身，管不住我的心。于是我离开家里去了惠州，又开始走上了我的发财之路。
从揭西县城坐大巴车出来，走陆河线路，一个钟头后在陆丰上深汕高速公路，然后不用两个钟头，就可以到达惠州市。惠州是一座美丽的现代化滨海城市。石化、电子两大产业，支撑起这座城市，让这座城市雄起。新铺的沥青街道，平整、干净，犹如家乡做的黑芝麻糖，真想亲吻一下；白色的车道分界线、人行斑马线，清晰、惹眼。可是，往车窗外望去，鳞次栉比的豪华高楼中，偶尔也会看见一两座乌黑穿洞的烂尾楼。这些烂尾楼，和这座美丽的城市极不协调。这都是这个时代城市经济发展泡沫化留下的城市疤痕。
蔡老板一家住在惠州市麦地南路的国华花园一栋高级住宅里。我要去的是他在河南岸禾地路的楼房。那是一栋六层高的楼房，楼下是铺面，已经出租给别人开店，卖些糖烟酒日常生活用品。小店没啥生意，小店老板白天就在门口摆上一张麻将台，晚上移到店里，让一些熟人来打麻将，收取些台费过日子。二楼是两室两厅的房子，蔡老板只留下里面的那一间，外面的一间卧室也出租出去了，门锁死，钉了封板，在楼梯口重新开一个门，让租这间房的人进出。留下的一两厅，蔡老板自己留着用，没出租出去，我来到就住在这间房子里。三楼、四楼、五楼、六楼，都用砖砌成一间四五平方带卫生间的小房子，房间有大有小，出租给来惠州打工的、做生意的，也有几个鸡婆住。一间的房租，每个月收两三百元不等，这要看房间的位置和大小了。有阳台的自然贵些。二楼客厅有二十多平方米，摆放着两张合并在一起的豪华办公桌，沙发、茶几、电视一应俱全。这地方是蔡老板的私人会所，他经常和朋友到这里喝茶，或者看看黄片，赌锄大地、或者是赌三公。
当天中午我就到了惠州，在街边大排档吃了午饭，蔡老板开着车接我到他禾地路的楼房住下，就让我打电话约阿彪带产品来惠州。第二天，阿彪带着产品来到惠州，教会了我如何安装报警器，还留下二十台报警器给我们销售。刚开始一两个月，生意还不错，都是蔡老板开着本田小轿车到朋友那儿向朋友推销的，也有他儿子介绍的客户。可是接下来，生意渐渐淡了。很多熟人说，钱多了没地方花是吗？咱穷，买什么防盗报警器，家里天天有人，不比那东西还好？我也没话说，不买是人家的权力。那些不熟的人，不管你吹得如何天花乱坠，说这产品好，都不相信我们的防盗报警器比人更能防盗。而且惠州市也不只有我们一家做这门生意。加上我们销售的防盗报警器是小厂家生产的，知名度不够，即使是想购买的人，也怀疑产品质量是否可靠。
生意清淡，我的心开始焦躁不安起来。我离家出来到外面闯荡，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赚钱，小孩读书要钱，家里发生什么意外的事也要钱，不能只靠老婆那点工资。我一个大老爷们的，在外不赚钱，真的是有些愧对孩子老婆父母。
于是我对蔡老板说：“明哥，这样下去不行哦，看来没戏了。”
“别急嘛。”蔡老板笑了笑，安慰我说：“没事的，你在这里呆着，没事。你想回去，回去干什么呢？在惠州，机会总比家里多吧。再说了，就是没生意做，你住在这里，我又不收你的房租、水电费，你怕什么，还有电话任你打，是不是？没钱吃饭，你开口，跟我拿。”
“那怎么好意思。”我的脸微热。我心想自己又不是乞丐，出来不过是想赚钱，向蔡老板要吃饭钱，这怎么行。人情大过天，这个情今后我怎么还啊。还不了，就得受制于他，事事由他摆布。
“没事儿。晚上没事的时候，帮我看看楼梯大门锁上没有，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到这里来，算是帮忙，出点力，看好这栋楼房。”
原来蔡老板想要我留下来不走，目的是要我帮他看楼房。蔡老板真会捡便宜啊。我本来打算离开他进厂打工的，但仔细一想，进了工厂打工，就没这么好了。我没什么技术，进了工厂，只能做最底层最艰苦的工作，一个月加班加点，也就一千来块钱。在这里熬着，房租、水电都不用花钱，还有电话打回家里，生活虽然艰苦，每天花五六块钱，最多十块的吃饭钱，吃没啥肉的饭菜，可是，要是有发财的机会，就可以搏一搏。这样想来，我决定还是留下来（我当时的想法很天真）。
蔡老板也在想办法，看有什么产品不花钱又不用租铺面可以做的。有一天，深圳来了他的几个朋友，请我们去吃饭。席间说起产品，许工说他的爱人在深圳天群通信公司当会计，所在的公司刚好在招商，你们可以做惠州的代理，销售中国卫星通信的网络电话机和IP电话卡。蔡老板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闪光的黄金，连忙说代理好，代理好。第二天就让我到深圳去看产品。
我不知道什么是网络电话机，虽然听说过，但没见过是啥样子。到了深圳天群公司，我才知道什么是网络电话机。
很多人都拨过中国电信的17909长途IP电话。这是在中国电信的固定电话机上，直接按下17909，然后加上区号和所要拨打的电话号码，就形成了长途IP电话。中国移动、中国联通在手机上也都可以通过拨打17951、17911实现拨打IP长途电话，话费比原先正常拨打的长途要省钱一半，甚至超过一半以上。
网络电话机与IP长途电话不是一回事。网络电话机是网络通信的终端设备。那时很多人包括我在内，并不知道网络电话机是怎么一回事，即使知道，也不一定用过。网络电话大致可以分成Pc to Pc、Pc to Phone、Phone to Phone三种。它与一般电话的最大差异在于传输的过程中，网络电话利用了Internet，因此可以省下一笔很大的费用，从而把话费降下来。Pc to Phone和Phone to Phone网络电话，是通过一种IP语音闸道器（VoIPGateway）的机制，把在网上传输的数字封包传送到收话端当地的电信局的公共电信交换网（PSTN），最后再把解开的语音传送到收话端的电话中。
深圳天群公司销售的产品，主要是中国卫星通信集团深圳分公司（简称深圳卫通）主营VOIP网络电话与IP17971长途电话卡。公司的VOIP网络电话靠一部链接网络与电话机的叫做网关的设备，对外行来说比较复杂，有多口和单口，可根据用户的需要定制。企业构建集团内部VOIP虚拟电话网络，既可以可实现集团网内通话零话费，又可以打出集团外，包括长途，达到节省话费的目的。
我告诉蔡老板网络电话机是怎么一回事，他没听明白，他是不可能听明白的，也不可能搞清楚什么是网络电话机，他说能代理就试试看。这样，我们就做起了深圳天群实业有限公司的惠州代理。
网络电话机对我和蔡老板来说，都是新鲜事物。我学了老半天才学会安装调试，蔡老板只会打电话，一旦网络出现一点小问题，他就没办法了。抱怨这网络电话机不好使。网络电话机，没有长途和短途电话之分，只要拨打其它网络的电话机，每分钟是1毛6分钱，算是便宜的，如果同城安装相同的网络电话机，相互对打，不仅零话费，可以不计时间任打。听起来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然而事情往往是这样，一些东西看起来很好，也有些用处，但真正用起来，就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出现，就觉得麻烦了。网络电话机最麻烦的是网络一不稳定，网关就会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然后通话就会断线，这样又要重新启动和设置网关数字。这些都是我们后来才发现的问题。年轻人喜欢用 QQ、MSN等网上即时通讯工具聊天、传送文件，还可以语音视频通话。既然网络电话机也要拉网线，还不如用这些即时通讯工具。蔡老板的儿子都笑父亲做的事情已经落后了，但他的儿子对网络电话也不懂，也就没有去管父亲的事，况且，不用花很大的本钱，又可以销售新的产品。
同时，我们也忽略了网络电话机还有一个缺点：只能打出，不能打入。
我印好名片，还把天群的网络电话与电信、移动、联通三大公司的长途电话费做成比较表格，然后打印好后，提着网络电话机和资料，坐上蔡老板的本田雅阁小轿车，首先到了惠台公业园区的惠州市富绅服装实业有限公司去。富绅公司是惠州市的一家大型制衣企业，公司生产的衬衫，荣获中国服装“十大名牌”，企业有上万名员工。蔡老板和自来水厂的严经理，他们跟富绅公司的多名高层主管都熟悉。富绅公司办公设备采购由一个主管行政的副总经理负责，我当场安装了网络电话机让他试，他打了香港的电话，再打国内的一个城市的长途电话。说完话放下了电话，他微笑说电话声音还不错，不过这事还得写申请，要老总批准才能购买。
这是当然的。如果富绅公司要购买网络电话机，也不止买一部，这么大的公司，一年长途电话费几十万，用上了网络电话机可以省下不少钱。蔡老板希望旗开得胜，能做成这笔生意。过了一两天，蔡老板又请富绅公司的副总经理到麦地路的一家私房菜酒楼吃饭，进行感情投资。一顿饭局下来，最省也要五六百块钱，几次饭局后，富绅公司购买网络电话机的消息杳如黄鹤，一直没有消息。直到我们开始做纽莱芙产品的时候，还是没能把一台网络电话机卖给富绅公司。
翟老师也过来帮我的忙，带我到他熟悉的公司单位去推销。他是水厂严经理介绍的，是位退休中学教师。他为人很热情，说话风趣，喜欢和年轻的女孩子搞笑。他又介绍了一个叫王柱的福建生意人给我认识，让王柱带我到他认识的工厂去推销网络电话机。王柱是做大米生意的。他做大米生意，没有门市部，也没有仓库，可是他却很有能耐，很多工厂的食堂大米，甚至惠州市拘留所的犯人吃的大米，都让他承包了下来。听翟老师说，王柱每个月用大卡车给食堂送的大米，有好几十车。我真的佩服他，一个五十来岁说普通话带着很浓重的福建闽南口音的农民，骑着一辆本田125的摩托车，在惠州城里转，居然能做这么大的生意。后来我才知道，他做大米生意的同时，还做一门偏门生意：拉皮条。他的笔记本上记着许多鸡婆和客户的电话。哪个男人需要和鸡婆干那事，或者晚上想搂着鸡婆睡觉，找王柱，王柱一个电话，就把鸡婆招过来了，让鸡婆和他一起到宾馆招待所开房。想省钱的干脆就到他租的房子去搞。他在龙湖大道边上租了一间三房一厅，自己留了一间卧室住，另两间卧室给嫖客鸡婆们用。他的大米生意这么好，财源广进，或许和他做拉皮条有关。
有一天下午，快到五点钟的时候，王柱带来一个二十岁的姑娘来到我们的办公室。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王柱带来的那个姑娘，是蔡老板叫来的，要和蔡老板巫山云雨，坐了一会，喝了几杯茶，我很知趣，想离开办公室，没想到蔡老板说一起去吃饭，我只好跟着去。到了街上，我以为蔡老板要开小车拉那姑娘到哪里去吃饭，可是我又想错了。蔡老板带着我们走路，到了附近十几米远的一家饭店，说就在这里随便吃些。
“蔡经理，你坐下啊。”王柱看见蔡老板站着说话，对他说：“别客气了，蔡经理，坐下吃饭吧。”
蔡老板客气地说：“不用了，我回家吃，家里已经做好了。你和张经理，好好陪小姐吃饭。”
蔡老板说完话走了，留下了我和王柱，还有那个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小姐。我也懒得问，我心里明白，想知道她们这样小姐的名字，她也不会告诉你她的真实姓名，她会随便编一个假名说出来，既然是假名，我又何必要问呢。
那小姐长得确实很漂亮。她的头发，不像一般的小姐一样，又是染又是烫的，乌黑发亮，保持了原生态；她的皮肤细嫩白皙，五官端正，一副清纯的样子。尽管她的眼睛神采奕奕，目光却有些轻浮。她老是盯着我看，眼光勾人，像妖狐，摄人魂魄。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也明白了王柱和蔡老板的意思。我的心摇曳了一下，全身发热，萌生想和她吃完饭后回到房间亲密一回。但最终我还是忍了下来，经受了考验。我不能对不起老婆和孩子。
吃完饭要离开的时候，我知道王柱心里很不高兴，但他还是微笑露出那一嘴黄牙，跟我说，张经理，你还没钱吗，就一百块钱打一炮，一百块钱你都舍不得出，也太吝啬了。我说，不是一百块钱的事。是我不喜欢这女孩子。王柱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跟我说。要没开封的，还是风骚的，还是温柔的，你说给我听。没开封的价钱就贵了，我赶紧忽悠他，说，需要的时候再找你。他说好吧，只好启动摩托车过去，那小姐站在路边不远处等他，他的摩托车一到跟前，她坐上摩托车走了。王柱哪里知道我的苦衷，也不知道我的为人。我确实没有很多的钱可以随便乱花。这餐饭钱是我出，虽然不多，一百来块，但那时对我来说，囊中羞涩，我自己每天花不到十块钱的伙食，这一餐竟然花了一百块钱请一个跟我毫无关系对我毫无意义的人，我心疼得要命。可是我不能在他们面前表露出我的小家子气，既然请了，就大大方方地请他们。吃餐饭没什么，但要我和一个陌生的女人上床去干那事，我做不到。
销售防盗报警器，网络电话机，还有卫通公司的IP电话卡，都不尽人意。直到结束的时候，只销售了两部网络电话机。蔡老板渐渐失去了兴趣，懒惰起来了，不愿出门去寻找客户了。
白天有时我也跟翟老师出去转转，实际是上街溜达，散散心，免得天天看见蔡老板不高兴的脸，蔡老板又要说我不勤快了，啰嗦话一大堆，最后生出什么意见来。晚上我一个人独守空房，浮想联翩，感慨人生变幻无常，命运不济。我在海南农场当老师好好的，为什么要丢掉教师的工作回到家乡？回到家乡，在国营企业干的好好的，公司刘总说要把企业建成百年老店，做东方的西门子，职工们也都天真相信刘总有这个能力，可是等公司在深圳证券交易所上市后，公司如摧枯拉朽比什么都快，没一年就倒闭了，最后被别人收购了去，我终于下岗了。接着我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在这样不知所措四顾茫然的环境下，一个人的内心很痛苦，内心产生巨大的空虚，无聊，忧虑，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精神寄托，没有信仰。
我该怎么办？前途渺渺茫茫，我看不到生活有什么希望。
我不断叩问自己：我的出路在哪里？我的未来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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