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战告捷
几天后,我回到了惠州,感觉惠州市变了。这是一个年轻,漂亮,充满活力的城市。我原来对这座城市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城市对我这样的外来人员是冷漠的,我只不过是一个匆匆的过路客,暂时栖息在这里,她的美丽,她的活力,她的一切都与我没有什么关系。而现在,惠州在我眼里却不一样了。我对惠州的感情,随着我的心情变化而变化。我爱上了这座南方的滨海城市。我的心里充满了自信,我要好好把握机会,在这座城市里把直销搞得风生水起。
郝郝召集大家到蔡老板的办公室来,一是为我“毕业”祝贺;二是让我给大家作报告,鼓鼓劲。他们太需要鼓劲了,要一些鼓舞人心的话去刺激他们的阴蒂,让他们兴奋起来,尖叫起来。来的人还是原来熟悉的面孔:郝郝,李伯翰,王增福,王强,蒋丽蓉,翟老师,袁清华。在这些熟人面前,我说起话来也不胆怯了。我除了说一些让人振奋的空话外,还分析了惠州纽莱芙事业发展存在的问题。我认为惠州纽莱芙(这里指我们的系统,不是沈应莲惠东系统)组织松散,没有经常上课,思想跟不上形势发展的要求,业务不熟练有关。郝郝非常赞同我的观点,说,你能不能把思想跟不上形势发展的要求,业务不熟练说的具体点。
我说,从现在起,到明年,还有最多一年的时间,《中国直销法》就要出台了。我们要抓住“直销法”出台前最好的机会,转变观念,堂堂正正大胆地去宣传,去做直销,不要害怕别人说我们是在做传销,我们和传销有本质的不同。纽莱芙公司是在国家工商部门登记批准的,中国商务部第一批有可能拿到直销牌照的直销企业。我们没有什么理由不放开胆子去做,纽莱芙要是传销公司,老鼠会,为什么能够在广州最高的大厦中信大厦里办公?商务部考察发第一批直销牌照的公司里为什么会有纽莱芙公司的名字?还有,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公司准备投入巨资在中央电视台各大频道黄金时间做广告,广告片请我国著名导演张艺谋拍摄。这是很有利于我们的大好形势。可是我们却畏手畏脚,好像老鼠会一样,偷偷摸摸做,这怎么行?这能发展吗?观念不改变,永远跟不上时代的步伐。
二是业务上,我们必须要熟悉公司的制度为什么是双轨,其它的行不行?像安利、完美一样的;我们的产品有什么独特的优点?这些都需要我们认真学习,掌握在心里,出去开展业务的时候,才能熟练运用。
当今社会,如果还按照传统的思维方式支配自己的行动,不去打破常规,那就会越走越艰难。因为能否赚钱,并不在于你投资多少,有多少好的产品。而是你敢不敢去把握社会发展的先机。以你的能力加上纽莱芙为你提供的机遇,你只会成功,不会失败。
可以说,用纽莱芙健康事业经营自己,可以使普通人由平凡而璀璨,由约束而自由,由卑微而显贵。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不要怨天不够高,不要怨地不够宽,首先要问的是这鸟有没有比鹰飞得高的愿望;这鱼有没有敢跃龙门的志向。成功不是将来才有的,而是决定去做的那一刻起持续累积而成的!
上面的话,有很多是我从别人嘴里学来的,也有一些是我杜撰的。比如说纽莱芙公司的产品广告片请张艺谋来拍,就是我乱吹牛的。他们听了,一点也不怀疑我是在说大话假话,相反却兴奋异常,觉得公司很有发展前途。纽莱芙公司在中央电视台播放广告的事情却是真的,这是第二年夏天的事情,只不过不是在央视一套节目黄金时段播出,而是在央视三套的“中国音乐电视”频道分时段播出。我现在想起当时他们引颈聆听我说话的傻样子,我就觉得好笑,笑他们,也笑我自己,怎么大家都这么愚蠢。我当时怎么会变成说谎话一点也不害臊,一点也不脸红心跳。没错,骗子谎话说多了,连他自己都认为是真话了。
我真的开始变了!
郝郝说,张经理说的太好了,“用你坚定的心去坚定别人的心。”,我们一定要坚信纽莱芙公司,大家会在这里会赚到钱的。做传销的人,很容易被聚在一起的会议搞晕头脑,使自己丧失基本事物的判断力。比如说“用纽莱芙健康事业经营自己,可以使普通人由平凡而璀璨,由约束而自由,由卑微而显贵。”这句话就很荒唐。如果人人用所谓的“纽莱芙健康事业”经营自己,到头来只能一塌糊涂,连饭都没有得吃。
但传销公司的头们就是需要这样美丽的谎言。
郝郝发现少了谁似的,忽然想起,她侧过头对蒋丽蓉说,打个电话给罗美娟,叫她来参加会议学习。蒋丽蓉乖乖地拿出手机,走到阳台上打电话给罗美娟。罗美娟说她今天没空,不能来了。蒋丽蓉说,你不来不行啊,领导要批评你了。罗美娟说,下次吧,下次有机会一定参加。
罗美娟是惠东人,在河南岸公园边开了一家美容店,她是蒋丽蓉介绍加入纽莱芙的,因此她和我们一样,都属于郝郝系统里的同志。蒋丽蓉是她的直接上级,她有责任帮助罗美娟进步。
郝郝听蒋丽蓉说罗美娟不来了,生气骂道:“他妈的小蹄子反了,无组织无纪律的。不行,要去找她算账。”
王增福看了手机时间,提醒郝郝说:“领导,十二点钟了,该吃饭了。”蔡老板也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饭还是要吃的。”大家笑了,便停止了开会,到附近饭店吃了AA制的午饭。
吃完午饭,郝郝带着我、蒋丽蓉、翟老师一起搭出租车去了罗美娟的美容店。郝郝每天的花销很大,出行基本上都是坐出租车。她住在麦地路国华花园,从她家国华花园到蔡老板河南岸我们聚会的楼房,大概10元的出租车费,一个来回就是20元。她每次到了蔡老板的办公室,还要去其它地方,有时最远的去江北市政府那边,一天来回就要花费100元的出租车钱,还不算她请我吃饭的钱。郝郝这样大方,我一直弄不明白一个问题,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花,如果说是她在直销上赚到的钱,我不相信,在直销赚的钱,根本就不够她花。我想是不是她把做保险赚到的钱,或者把她老公的薪水投入到直销这边来了。很明显,这是大炮打蚊子的事情,不划算。那个时候郝郝不可能清醒过来,她已经吃下了传销的毒药,中毒深矣。
她的纽莱芙系统发展,已经过了快速发展期,可是她并未意识到这一点,她像所有做传销的人一样,都在梦想着自己的系统能够达到万人,能够赚到很多很多的钱。这是一个傻瓜的梦想,是一个疯子的梦想。
到了罗美娟的美容店,郝郝并没有像在蔡老板的办公室里那样冲动,对罗美娟大肆讨伐,而是笑脸相迎,春风细雨问寒问暖,问她的生意怎么样,近来忙不忙?一副好领导关心下属的样子。
罗美娟的年龄看上去接近三十岁,已是有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可她的皮肤保养的很好,细腻白净,不像郝郝的脸皮,很明显蜡黄,像是经过了风吹雨打的芭蕉叶,开始萎靡了。郝郝要不是靠化妆品打扮,比四十多岁年龄的女人还要老相。这也许是南方女孩和北方历经沧桑的女孩不同的缘故。郝郝是个奔波劳碌的命,到了现在三十七八岁的年龄,还没生有一个孩子,天天为着想赚钱而拼命,不像罗美娟一样养尊处优,生活安逸。不知道郝郝是不会生孩子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没生孩子,她说她还不想生孩子,这话让人觉得很假。她有房子,老公在部队,自己做一份保险,早就有条件生孩子了。2005年“五一劳动”节的那一天,我十一岁的儿子到惠州来,郝郝请我和儿子一起去西湖边一家高档西餐厅就餐时,我见到她的目光流露出自然的母爱,这种爱是天然的,谁也掩饰不住。这样看来,她是非常想要孩子的,只是她不愿说她生不了孩子。她的肚皮薄薄的,几乎贴到了后背。
罗美娟像是在南方的水里长大的女人,秀气,温柔。她依靠自己美容专业知识,悄悄推销了不少纽莱芙的产品。有好几次,傍晚六点多我正在吃晚饭的时候,她开着小轿车来到楼下,就打电话给我,让我准备好苗条霜、女性调理乳、男性活力素等产品。我从深圳曹文嘉那里又进了两箱货,可以提供给新加入的初级会员,没有新会员加入,就当零售卖给老会员。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罗美娟话不多却走在了我们这么多人的前面。我感到惭愧,从从化培训回来快一个星期了,我在众人面前还没发展到人,再交不出成绩来,我就白去参加培训了,见到大家也没有面子,今后我在惠州如何混下去。我仔细分析熟人中哪些人有可能像快速上钩的鱼儿,列出一张纸,最后圈定了两个:一个是我的老邻居,姓贝,他在深圳龙岗某私人建筑公司做施工员,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在东莞开店做生意;老二去年中专毕业,在工厂打工;老三和小女儿还读书。我觉得贝大哥有可能加入纽莱芙公司会员,最好是他的儿子老二做,这样我的下线就有发展动力了。另外还有一个人熟人,姓张,也是我的老乡。在老家的时候,他原是一个中学教物理的老师,后来辞职到了惠阳淡水镇,开有一家广告招牌公司。按照家乡同姓排辈,我叫他叔。他是省书法家协会会员,出版有几部书法著作。张老师对我印象很好,关系不错。我结婚那一年,他送过一幅写着李白诗句的字幅送给我。
这两个熟人,我得一个个来下钓。我不能把鱼竿一下子全部掏出来,在鱼钩上挂上诱饵,急匆匆全部扔进河里,那样很难钓到鱼。
我打电话给贝大哥,相互寒暄了几句,然后他问我在惠州做什么?我说做生意啊。他问我做什么生意?我回答说我现在做的是一家美国公司的高科技产品,刚开始,生意红火得很。我有意重点说生意刚开始,不是做了很久,要是做了很久,对任何人都没有吸引力了,别人就没有机会了。吹牛需要讲究手段,不能乱吹,否则会把牛皮吹破,特别是第一次,要让人觉得吹得可信。因此,做传销的人,都要学会吹牛。吹牛是建立在可信的基础上,把一些见不着的事情吹大。吹完牛后,我接着问他老二干什么,我的意思是老二不管干什么,都可以做纽莱芙,没有什么比做直销更赚钱的。当然,我还不能对他说直销,一说直销,他肯定不会来。直销会让没入门的人联想到令人害怕的传销。传销已经被报纸、电视妖魔化了,见到说传销,唯恐避之不及。直销和传销的概念,在普通百姓眼里,十分混乱。那个时候,传销会改头换面,打着直销的旗帜,而直销呢,也会干着传销的勾当,这是业内人士都知道的事情。我只能投其所好,不说传销,也不说直销,只说做生意。他告诉我老二进工厂打工,这是我早知道的事情。我说打工不如做生意,他也知道做生意好,他的大儿子就是做生意的,从大儿子那里,他已经尝到了做生意的甜头,我力邀他来惠州考察一番,他答应了。
鱼儿上钩了,我内心充满了喜悦。我把这个消息告诉郝郝、蔡老板。我希望郝郝能配合我让鱼儿咬钩咬得更稳,到时拉上来的时候鱼才不会脱钩。我相信,凭着郝郝的口才和表演天赋,这次一定能让贝大哥掏出钱来加入纽莱芙会员。蔡老板不用多说话,一介绍他,像他这样的老板都加入了,比说什么话都管用。
第二天下午,贝大哥就跟着他的两个儿子老大老二来了。他们坐着长安面包车,由老大开着一起来。到了惠州大桥,贝大哥打电话给我,我告诉他我在河南岸汽车城附近,说汽车城一般人都知道,到了汽车城我再去接他们。
挂了电话,我立刻打电话给蔡老板和郝郝,让他们马上赶到办公室来。等他们到来,我也带着邻居来了。我介绍了蔡老板和郝郝给贝大哥父子三人认识。郝郝一面和他说笑,一面问他的两个公子是读什么专业毕业的。老二说他是读法律专业,郝郝高兴地竖起拇指称赞说,好,读法律好。律师的嘴,比油瓶的嘴还滑,圆圆扁扁方方都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老二听了脸上一红,说他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呢。郝郝说,别急,你在东莞是吗?我父亲的老战友很多在东莞,有好几个当上了局长。她从包里拿出一本印有相片的通讯录给大家看,以此证明她的话没错,她父亲的老战友,现在确实是当了大官。她的热情,让贝大哥和他的儿子们有些局促不安。贝大哥可是个老实人,没见过这么热情的场面。他不敢麻烦郝郝为自己的儿子到东莞找工作。他明白,如今这世界,没有免费的宴席。
等喝了几杯茶,贝大哥对我说,下午还要赶回深圳龙岗,能不能先介绍你们做的生意,电话里听不清楚。
我心里明白,有些人,话说多了反而会坏事。像贝大哥这样的人,他对你信任,话不用多说。从惠州到龙岗,其实很近,走高速公路,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可是他的两个儿子,要回东莞,就要赶时间了。于是我拿出纽莱芙公司和产品等介绍资料给他们看,他看了一会二话没说,问买一份要交多少钱。
我说:“初级会员是1980元。”
“贝大哥,像你儿子这样的人才,你最好放手让他干,在东莞开一家专卖店。”郝郝突然插嘴说道。
我心里一愣,很不高兴,但又不能当面说郝郝,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郝郝这个时候插话,会不会坏事?她不了解贝大哥,贝大哥不是那种一口就想吃个大胖子的人。贝大哥是个老实的人,一般人他不敢相信,他做事从来就不贪心。让他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开店,有可能吗?只要他能拿出1980元加入纽莱芙会员,我就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贝大哥问:“开一家专卖店多少钱?”
郝郝答道:“52740元。”
“这么多钱啊。”贝大哥眼睛睁得圆圆的,十分惊讶。
郝郝急忙解释:“不多,不多。大哥,这五万多块钱,除了一百块钱是网络平台费外,其它全部是进货的钱。大哥,你想想,开专卖店,货架上没有摆上一定数量的货,这像什么专卖店。就是现在开家糖烟酒店,也要十来万块钱啊。再说了,开了专卖店,有很多好处。第一个好处是,公司马上返回7280快钱给你,你实际才出钱45460块钱,就可以开家专卖店了。第二个好处是,你开专卖店附近的会员,不论是初级还是高级,都必须到你那里拿货,这样,你就可以赚到差价,同时,你成立报单中心,还可以赚到报单费。好处多着呢,做了你就知道了。”她看见贝大哥脸上的表情,有些不相信的样子,说:“要不信,我带你去惠州的专卖店看看。”
贝大哥说:“还是先加入初级会员吧。如果好,再升为中级会员、高级会员。做生意,一步一步来走,才走得稳,心里才踏实。”
“不愧是大哥。好!好!照大哥的意思,那就先办理初级会员手续,再去看看专卖店。”郝郝的脑袋转弯快,见不能让贝大哥掏钱做专卖店,立刻见风使舵,捡不到西瓜,捡到芝麻也比什么都捞不着好。
等贝大哥把钱交给我,我抄下他老二的身份证、银行卡后,我和郝郝带着贝大哥父子三人一起去了沈应莲的专卖店转了一圈,才送贝大哥父子三人离开惠州。
初战告捷,我心里感到高兴,对纽莱芙更有信心了。于是,我马不停蹄地到淡水镇去找张老师。这一次,我没有给张老师打电话,也不请郝郝或者其他人帮忙当陪客,因为张老师和贝大哥不同,我不能采取同样的策略。打电话给张老师,他不可能听你说几句话,就跑来惠州,就立刻掏出钱来购买产品。我得当面和他聊天,送些资料给他,甚至送些产品给他试用。让他看,让他想,让他体会,他才有可能加入纽莱芙的直销。
我住的地方要去淡水很方便。下了楼沿着左边的禾地路走,走上一百多米,就到了禾地路与南岸路的交叉路口。在南岸路边就可以等到去淡水的中巴或者大巴。每天来往这两个城市的车辆很多,十五六分钟就有一辆。我上了一辆开往淡水的中巴,见有空位急忙坐下去。忽然从后面伸来一只手拍打我的肩膀,并喊道:“阿张。”吓了我一跳,犹如鬼的手搭住我的肩膀一样,心惊肉跳。喊我的声音很甜很熟,我回过头一看,啊,这不是阿媚吗,以前和我在一个厂的同事,是个接线生兼前台小姐的,后来做了接单员。阿媚坐在我的后排,看见我便伸手拍打我的肩膀。我和她旁边坐的一个男人换了位置,坐到了阿媚的身边。
“这么巧,怎么碰上你了?还认得我?”我问道。
“当然记得你了。”阿媚莞尔一笑,说:“你离开公司才几年啊,怎么不记得你呢。”
我离开香港制衣厂最多不过两年的时间,大家不会不认识的,除非工友相互之间有什么意见,路上撞见了也会装着不认识,谁也不想认谁,就当是过路的陌生人。不过也有很多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好朋友,过后也不会相认的。我离开香港制衣厂后,就遇到这样的情况。俗话说“人走茶凉”,何况现在社会是个世态炎凉、金钱至上的社会,别人不和你相认,也是情理之中。那时我在制衣厂,当个小小的主管,算是白领,手中多少有点权力,因此很多打工的对我都很好,这是自然的事情。我和阿媚还算有交情。那时她刚中专毕业,找不到对口的单位,被朋友介绍进了制衣厂工作。她长得很漂亮,身材瘦高苗条,是个很开朗活泼讨人喜欢的女孩。我交代她办的事情,比如一些信件、制衣板快件、电话等,不用我操心,她会帮我办得很妥当,如抄写地址、收件人等。我曾经听人说过,制衣厂老板的侄子曾经追过她,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成功。
“你还是这么漂亮。”
“唉,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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