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真没想过那天在城门下,一分开竟会是这么久。”我说。
“其实我有准备的,那天要不是让牛粪给搅了,我本想把你扔那挡灾的。”坏蔫儿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笑道。
我们说话的时候,柳儿、牛粪和狗头已经烂醉如泥地倒在桌上。迟到太久的重逢,让大家都很尽兴。
……
“过来跟我吧,哥。”
沉默片刻后,我很突兀的说出了本不想说出来的话。
今天是好日子,不该提这些。
也许是我终于也醉了一次。
“受人之恩,不得不报……”坏蔫儿苦笑,仰头抽干了杯中酒。
“也许下次再见面时,我们……”
他没有说下去,但我能感觉出话语中的苦涩。
“下次见面时,也许我们凑不齐五个人了。”
我说出他没有说完的话,可他已经醉倒在桌上,听不到这些了。
“这就是江湖么?身不由己……斧头,我不想……不想啊……”坏蔫儿含糊着发出了呓语,在梦里依然逃脱不了痛苦的纠结。
我放下杯子,长出口气,挨个兄弟仔细地看着,想把他们已经有些变化的容颜牢牢记在心里。
不管怎样,你们仍然是我兄弟。
兄弟么,没有其他。
可惜,这次终究还是没有喝醉啊。
……
通往燕京城的路上车水马龙。
扛着锄头的农夫、挑着家伙什的手艺人,拉货的木车,骑马的将爷,坐轿子的官台……
形形色色的人从我们面前经过,看得大家眼花缭乱。
而且我们居然还看到了个真正的文人!
文人哥一袭青衫,脚踏朱履头戴儒巾,挥着手中描山画水的纸扇摇头晃脑,嘴里尽是些什么山峦啊窈窕啊听不懂的词句,那抻量,那境界,啧啧……
坏蔫儿自觉地把手中扇风的破鞋乖乖穿回脚上,一点也不张扬了。
当我们兴致勃勃来到城门口要进城时,满心的澎湃和向往被横里伸过来的大手拦腰截断了。
“你谁啊?”坏蔫儿翻着白眼问。
大手的主人是个满脸胡茬的汉子,穿得怪模怪样,他身后还有十几个同样穿的怪模怪样的家伙。
后来我才知道,这身罩甲戎服,是官家服。
胡子男显然没心情搭理坏蔫儿,一把把他推回去:“滚远点儿,臭要饭的。”
“俺们要进城!”坏蔫儿怒了。
“入城税缴得起么你们?”胡子男一脸不耐烦:“想进城,可以啊,每人铜钱二十文,没有就快滚别挡路!”
正在气势汹汹掏裤裆的柳儿悻悻地收了手。
我约么着他那屁大的地方也藏不下上百个铜钱。
“呦,李公子回来啦!”胡子男看向我们后面。
我们回头,来的正是刚才路上看见的文人哥。
“李公子今日出游可否尽兴啊?”胡子男脸上挂着笑,一看跟对方就是城里的老熟人。
“啊,是王把总。”
李公子收起扇子,不再摇头晃脑,终于像个人似的站稳说人话了:“今朝轻风和煦,山水秀丽,正值出游时节,尽兴之至,尽兴之至啊!”
说着话,他从怀里掏出点散碎银子放进胡子男手中。
“嘿,还是个有钱的二世祖……”柳儿一脸羡慕的看着银子,挠了挠裤裆。
“哎呦您看看,这不合适啊,老给这么多……”胡子男一脸谄笑着推辞,手里的银子却攥得紧紧的:“入城税两文钱就得了,再说咱们这关系您还客气什么啊……”
他身后那帮人也点头哈腰跟文人哥打着招呼。
“不可,不可,规矩不可坏的。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兴国之治,务必遵循此道,遵循此道啊……”文人哥又开始摇头晃脑了。
胡子男他们一个劲儿说是,看得出来他们也没听懂。
“李公子走好啊,小的不送了!”
胡子男对着离开的背影还在挥手哈腰。
坏蔫儿:“喂……喂,王八种!”
王把总回头瞪着坏蔫儿。
“入城税两文钱,我没听错吧?”坏蔫儿冷笑。
“啊,”胡子男才想起我们的存在:“没听错。”
“一人二十文,五个人总共一百文,拿来吧。”胡子男伸手。
柳儿再次从裤裆里抽回了手,满脸掩饰不住的怒意。
“我去你的,欺负人是吧!凭什么跟我们要这么多?”坏蔫儿快气疯了。
“放屁,没钱赶紧滚……人家什么身份,你什么东西,你敢说你不是要饭的?娘的!”胡子男骂道。
老大果然给我们长脸。
“我有鞋!”
坏蔫儿理直气壮的一指脚下。
鞋可是身份的象征,我说过这事儿吧?
“滚你吗了个巴子的!”胡子男搂头给了坏蔫儿一巴掌。
“就穿一只鞋你还说你不是乞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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