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决斗（1 / 2）

说真的，我很享受这段旅程。

秋高气爽风轻云淡，青草漫漫鸟语花香。

我们几乎像是结伴出行的文人墨客，一路游山玩水，吟诗作文，顺便将灵感泼墨于天地，不经意间在石碑上遗下千古绝篇。

当然，文人应该是一袭青衣，手摇描金纸扇，所过之处余下墨香，而我们则是衣衫褴褛，柳儿还光着膀子，更尤其坏蔫儿，手里摇的是他那不得了的破草鞋，带起阵阵汗臭腥风。

“啊！青山……秀水……杨柳飘飘，天地间一片葱翠，真乃张员外帽子绿也……”

柳儿借景抒情，不由得感慨万千。

然后他抖了抖，提上裤子。

这货还真像挥毫的文人，一泡尿撒得龙飞凤舞，大气磅礴，在乱坟岗子的无字墓碑上留下让人深思的墨宝。

“身体好些了么？”牛粪憨笑着问我，眼里透着关切。

我心头暖暖的，对他点点头：“还没好利索，不过没有大碍了，放心吧。”

“没事就他娘自己下来走，我背你三天了！”牛粪怒道。

“哎呀，头有些晕……”

我真的很享受这段旅程，张员外那厮坐轿子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吧？

走了不远，路边有个简陋的茶铺，竹竿撑起的破布作为棚子，里面摆了三四套做工简陋的桌凳，旁边放个大茶壶，三两波行脚客人正在喝茶休息。

“喝杯茶去，我请客！”

柳儿显然心情不错，手一挥，一股霸气四处飘溢。

我们都傻了，你一臭叫花子拿什么请客？

牛粪：“你有钱？”

狗头：“他连衣服兜都没有，哪儿装的钱？”

坏蔫儿：“他压根就没衣服，哪儿来的兜？”

我：“又想扔下我挨打是吧，没门儿！”

他给了我们一个后脑勺，直接走进茶铺坐了下来。

茶铺老板过来了，还挺客气：“你进来干啥？你进来干啥？去去去，臭要饭的，别耽误我做生意！”

柳儿气定神闲，看茶铺老板的眼神带着贵客那种怜悯，然后他把手伸进裤裆里，掏啊掏……

我以为他会掏出家伙来直接呲丫一脸，结果他掏出了几个铜板，叮叮当当扔在桌上。

看见有了钱，哥几个才蜂拥而入，牛粪把我扔在凳子上，然后坐下来抠着脚丫子看着老板憨笑，坏蔫儿一边念叨柳儿不厚道竟然藏私房钱一边催促老板赶紧上茶解渴。

桌上热气腾腾的铜钱已经开始招苍蝇了。

老板脸都绿了：“滚，赶紧滚，不做你们的买卖……”

“砰！”

牛粪变了脸色，一巴掌拍碎了桌上的茶碗。

“不做你们的买卖……我还能做谁的？看茶咧！”

老板瞬间被五大三粗的牛粪吓住了，麻溜吆喝着给我们倒茶。

他做得对，不然牛粪真能拆了他铺子。

大热天的，喝着凉茶吹着小风，这简直是神仙也羡慕的享受。

“老板，续茶！”

牛粪拍得桌子嘭嘭响。

老板愁眉苦脸来上茶，牛粪喝茶简直是牛饮，这么会儿三五碗已经下了肚，还嫌不过瘾，直接夺过老板手里的茶壶往嘴里灌。

正在我们其乐融融的时候，离我近的柳儿忽然捅捅我，然后向旁边另一张桌子努嘴。

“不对劲儿。”他小声道。

我看过去……果然有点不对劲儿，那桌的气氛与周围的懒散惬意显得格格不入，两个穿着利落但又不像是行脚客人的中年男子面对面坐得笔直，既不喝茶，也不说话。

柳儿说的显然不是这么简单，我仔细看，终于发现背对着我们的那位，身旁凳子上放了个狭长的灰布包袱，包袱的一头松散开来，一抹精光带着凉意晃得我眼花。

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兵刃。

还没等我再仔细看，那两个人缓缓站起了身，对视片刻后，忽听得一声长啸，背对我们那个抓起包袱拔地而起，向后凌空翻了一个跟头，稳稳落在酒铺棚子外面的空地上。

吓我们一跳。

另一个不甘示弱，伴随着怪叫声，一脚踏在凳子上，借力跃起，同样华丽丽的落在外面。

他翻了两个跟头。

……

……

……

“莫道忠义两难全，忘却生死酒尽欢。”

“江河不尽英雄浪，湖海无相归大川！”

“江南飞燕刀孙大文。”

“陕北索魂剑方信。”

“为旧恨而来！”

“应战而至！”

……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朗声念出了不知什么玩意，反正我没听懂。

“这是干啥？唱戏？”柳儿跟我一样挺纳闷。

“娘咧……”正跟牛粪抢茶壶的店老板看到这一幕，吓得直接钻到我们桌子底下……然后他脸色青嘘嘘地又钻出来，跌跌撞撞往铺子后面爬……一只手捏着鼻子。

五双积年大臭脚的威力总是被人低估。

坏蔫儿一努嘴，牛粪伸手抓着裤带把没爬出几步的老板拎起来，墩在凳子上，老板挣扎着还想跑，怎奈牛粪按着他肩膀的手纹丝不动。

“你跑什么啊？”坏蔫儿问。

“赶紧逃啊，你们几个还傻坐着，万一卷了进去，命就没了！”茶老板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