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价卖了点古董,我筹集到七千四百元现金,于2015年10月27日买入第一支股票,成了不折不扣的股民!
啊呀,我多高兴,多快活,整天处在兴奋当中,盼望第二天快些到来,盼望股票价格攀升。可是,第二天真的到来,股价却没有如同我期望的那样攀升。几天了,不断涨涨跌跌,买卖活跃,可是价格波动有限,老在原地打转转。尤其苦闷的是,我还小幅亏损。毕竟我是第一次买股票,总要求个利市,第一单生意总要赚钱,哪怕赚一分钱也好。
说句实话,炒股并不算什么,因为每个公民只要想到股票市场玩一把,想捞点外快,去证券交易所开个户,都可以低买高卖,成为小散股东中的一位。况且千千万万的人已经走在我前面,许多人成了股票行里的老手,发财的不少。而我,直到现在,才战战兢兢地凑了点小钱,浸淫于这个没有门槛的行业,有何足道?更不值得大惊小怪。
是啊,事实如此,足以让我无话可说。然而…….只是我踏上炒股之路,的确特别曲折。只要你了解了,足以唏嘘,甚至感到惊奇。而那些跟我相熟的人们,是不会相信的。他们会瞪着惊奇的眼睛,非常惊愕,以怀疑的口气说:
“老张,你炒股?怎么可能!都这把年纪了,你竟然脑筋转过弯来,敢到那风险无边、陷阱重重的股市里,鬼才信呢!”
人家这么说不仅埋汰我,一来嫌弃我胆小,另外还气不过我的固执,更不屑我的小气,花起钱来更有些抠门。
大家相识几十年,怪不得人家小看我,毕竟我的所作所为看似印证了那些看法。我舍不得花钱,哪怕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照样舍不得。当然更舍不得花钱摆阔,到饭馆里摆席请客。买东西算计,买什么一旦觉得买贵了就懊悔半天,仿佛心里再流血。看到我手头紧巴巴,日子捉襟见肘,尤其我待在家里,仿佛吃闲饭的,虽然名义上做古董生意,可是我离群索居,深居简出,他们只当我无所事事。
“张志岭,炒股吧!”
四川长虹狂涨的日子,楼下的股神受亲戚影响,早已进入股市,此时赚了个纸上富贵,也是盆满钵满。于是专门找上我,游说我到股市里赚钱。
“吓!有什么可怕的?在股市里赚钱容易的很哪!你晓得,捡破烂的也买股票,大字不识一筐的人也买股票,都赚钱。你呀,也该买股票。”
我脸带微笑,不置可否。人家一心为我好,着急了。
“哎呀,你怎么这样?竟然不如女人!你知道,好多家庭妇女也炒股赚钱啦,天天去证券交易所,天天看盘,也都赚饱啦!低买高卖,多么简单!乡下的泥腿子卖了牛,也来股市里玩一把,人家也赚到了钱!你还是有文化的呢!”
我不为所动。股市特别苦闷,对我的消极态度,感到气愤,可是喷到我这种固执的人,即便磨破嘴皮子也没办法。最后只能无奈地说:“你呀!真拿你没办法!”
有一个数学家,其貌不扬,说话也不顺溜,然而脑袋顶呱呱,据说炒股很有一套,带领一帮在银行就职的女人们在股市里驰骋,风云叱咤。他也来劝我,先问我古董生意怎么样,再聊一些闲话,最后表达一片赤诚之心。我心领了他的好意,可是丝毫不为所动。
为此,熟人们都当我固执。其实,我倒不是一根筋,而是有主见,有点自命不凡,也有点认死理。凡是我认准的事,只要讲不通道理,让我心服口服,别人是很难说通的。那时候,我对股市有看法,认为散户就是砧板上的肉,是任庄家宰割的肉,只是给人家集资凑份子,几乎不可能赚到钱。
事实上,那些盛极一时的股神们,都遭到了多数散户一样的命运。我没有去炒股,还是默默做古玩生意。古玩这一行,入行门槛高,可是只要你努力,只要你付出了,在实践中把眼力练好,一切就掌握在自己手里。买卖那些真真假假的东西,看似很难,其实远比股市的买低卖高容易。
我做古董生意,从几十元起家,靠滚雪球的经营方式,不到十年时间,积攒了一笔家业,如果不是因为美国的次贷款危及,引爆了世界经济,让古董收藏大受影响,我的日子是不会难过的。但是,受大形势影响,古玩行陷入严冬,我的日子也每况愈下。开头一年能卖两三万元,后来干脆卖不动了。而在这个时候,物价偏偏扶摇直上,一家三口,只靠老婆一个人不多的工资,日子的艰难可想而且了。她的朋友们,见我整天呆在家里吃闲饭,特别不上眼,劝我出去打工。说的话不好听。
“你这么大个人了,有老婆有孩子,你得负起自己的责任!”
我振振有词,说我已经四十七岁,学无所长,出去找工作,尤其找收入高的工作,几乎不可能了。
“可以去当保安嘛!”他说。
当保安不是不可以,收入低了些。吃苦我倒不在乎,关键它是没有未来的职业,随着年龄的增大,希望也就如枯灯,越来越暗淡。将来也许有一天,我会像那些看门的老大爷一样,用无神的眼睛打量着门口出入的居民,无聊地耗时间,苦挨着时日,一天天变老。别说人生中扬眉吐气,就是亮点也难找了。尤其社会地位越来越低下。当然,到了吃不上饭的时候,我是不会拒绝这个平凡职业的。可是,我远没到那个可怜的程度。因为我不是一文不名的穷光蛋,应该属于小有资产者。我手里积存有近千件古董,单等某一天古玩市场重新复活,我的收藏品就能体现出价值。我和家人的生活是可以无忧的。
的确,最近两年古玩收藏遭遇了严冬,生意寡淡,市场冷清,很多从业人员转了行,很多店铺都关了张。2010年,我感到了行业里的寒气,把实体店铺转让,转让费虽然不高,但是我是市场里唯一全身而退的人。从此专职做网上生意。网上生意情况不佳。今年仅卖了一万多元,唉,不够活命的。不过,做网上生意之余,我充分利用自己的清闲,名著,于是开始创作。四年以来,我共写了五部书,其中两部关于古玩故事集已经与化工出版社签约出版。出书并不容易,签约快一年了,我的书迟迟不能面世,所以那可怜的版税没到手一文,手头的拮据得不到任何改观。在为难之时,我遇到了另一种艰难,难以继续写下去。老婆整天不给好脸,开口就是埋怨,眼神里透着怀疑,一脸不屑。白纸黑字的合约在那里摆着,也好像我是玩弄手段,是十足的说大话者,是不折不扣的骗子。因此,吵闹不断,话越来越难听,让人心寒。
“你甘心吃软饭……”
老婆的一个朋友说。话很难听,可是他并无恶意,是看着我不为所动,生了气,想以此激我。可是,外出打工是不容易的。每一个行业,都有赚高工资的,可是具体到你,就没有那种好运了。我是八十年代末学建筑的专科生,曾经在建筑施工单位就职,其中的甘苦我是知道的,并不是大家所看到的一个月能赚七八千元。一个施工单位,揽下一个项目很难,况且这个项目完成,未必能及时揽下另一个项目。而一个项目的工期不长,所有从业人员都是临时的,随着项目的完成,自然而然转变成失业者。再说,建筑行业一年能做十个月就不错了。自打1995年下岗,我已经二十年没有从事建筑行业,早已算不上专业技术扛鼎的施工人员了。想去赚高薪简直是笑话。走遍全中国,有几个单位愿意要一个像我这样的即将走向人生暮年的中老年人呢?
生活艰难,混了大半辈子,别说买车,就是吃饭也不容易了。因为过得不及人家好,老婆觉得脸上无光,天天跟我吵架,看不上我,用不屑的口气,最具侮辱的语言伤害我。不止一次地暗示,我是吃闲饭的。然而,她忘记了,自打结婚,她就疾病缠身,我们跑遍了省级和北京的大医院,单在省级以上的医院,她就住院治疗过三次。真是小姐身子丫鬟命,大病小情不断,天天发烧,天天头疼,天天不得劲,吃了多少药;为了治病,我曾经跑遍省级新药特药商店。那是90年代初期,进口的阿奇霉素片258元一盒,才六片。仅中药我替她熬过不下上千付,加上她的家人凑热闹,有时候一个下午要熬三服药。
娶了一个身体不好的女人,别指望她在日常生活中帮你,盼着少添点麻烦就烧高香了。因此,我们家所有的家务落在我身上。我从早晨五点半钟起床,直到晚上十一点半上床,很少有闲时候。好在我做网上生意,时间宽裕。然而,与疾病打交道的长期历程中,受了多少苦,担了多少惊,耽误了多少宝贵的时间,花了多少钱!而我,没有工作,没有工资,唯一有的就是时间。可是我的黄金人生时期,至少有一半耗费在了这些糟心事上。
二十多年的生活历程中,她的父母曾手术过五人次。其母的住院费还要孩子们凑钱。家里原本收入有限,再碰上挥之不去的病魔阴影的缠绕,越发显得拮据。这时,她的一般朋友们跟着煽风点火,对我说长道短。于是,这个头脑简单,不懂体贴,理解,毫不温柔,毫无眼光,现实而钻头不顾腚的女人,天天向我发难。
“古董卖不了钱,就是废品一堆!”
“书换不来钱,算个屁!”
“人家有房有车,我们有什么?”
“你活了大半辈子,连老婆孩子养不了,靠我一个人工资吃饭,还有什么尊严!单位上同事怎么看你?这些年我们家过得日子谁不清楚?人家怎么看得起你!”
我没有办法,也无话可说,跟她大吵之余,想到了炒股。朋友们知道,此前我对炒股根本是不屑的,是觉不会染指的。如果不是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受现实所逼,我是不会改变初衷的。我毕竟不是自己过活,我有家庭,有孩子。女儿上高中,开学光学费就是八百元,根本毫无商量。女儿学习好,在全区名列前茅,有上清华北大的潜力。她生在我们家,过得是平常百姓的日子,不管刮风下雨,数九寒天,都是骑自行车上学。日常生活上,也跟富裕家庭的孩子没法比。女儿很懂事,毫无怨言,而是默默地努力,从来不羡慕别人车接车送,而且很长时间内,甘愿穿带补丁的袜子。然而,后年就要高考。真是难以想象,一个如此优秀的孩子在踏进国内一流大学的校门时,她的父亲却凑不出学费。
两年以后,古玩行情未必好转,古玩生意未必有起色,指望那些坛坛罐罐,我凑不出钱!我的书写完,近两年才跟出版社签约,而签约一年了,面世仍然遥遥无期,靠版税凑学费也是不现实的。所以我不敢继续写下去。于是,我想到了炒股。这是一个最方便进入的行业,成本很低,不需要开店,没有任何费用,只要你够聪明,也许能有收益。因为长期浸淫其中的,毕竟有一些人,按股票行所言,十人中有八人亏本,一人不赔不赚,一人能赚到钱。
十分之一的几率,总是有希望的。于是我临时抱佛脚,学了点股票的基本知识,鉴于我对投资不外行,而且身边有那么多的股神朋友,对股市是不陌生的,知道只要你遵循“低买高卖”的原则,是能赚到钱的。
当然,我对于自己,是抱有信心的。因为我不笨,而且头脑不算简单,善于总结,领悟能力强。在一则炒股故事中,作者是沉默寡言,善于思索,有独特见解的人,他做股票颇有建树,收益不错,而我的性格跟他很相似的。所以,我信心爆棚,以为自己是炒股天才,是可以成为股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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