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刚转,就见一团赤黄色大火朝他冲了出来,他匆忙躲闪,那团大火一头撞在门框上,晃了晃,颓然朝外跌倒,火焰中看身形果真是姚十三,郑老顿时错愕,仔细打量,但见姚十三同老猴一样,浑身犹如黑炭,黑中泛青,那被烧得青虚虚的肉体此刻仍旧有一团火焰在他脑袋上燃烧,于是郑老赶紧脱下外衣,替姚十三拍灭头上的余火,可那余火不但没有熄灭,反而沿着衣服往上烧窜,那赤黄色的火焰似乎带着生命,形如螣蛇捕食,朝郑老手臂快速飞扑上来,他急忙缩手,将衣服丢在地上,用脚使劲踩了几下,火焰登时就灭了,但衣服里冒着青烟,久久不散。
郑老松了一口气,蹲下身察看姚十三伤情,忽地发现门道里黑影一闪,砰的一声,似乎是那个巨人重重的跺了一下地面,大量灰尘从门道里弥漫出来,郑老弹身跳起,从腰间摸出手枪,对准黑暗之中啪啪啪啪,将弹匣中十几发子弹斗打了进去。
枪声回荡,此时从里头传来一个婴儿的笑声,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紧跟着一个两米高的巨大人影晃动,转身朝里边跑去,那震人心魄的脚步声一下一下越来越急促,很快就消失在隧道深处。
当时郑老自然不知道,我做梦的时候不知道,就连郑萱在病房里给我讲述这件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这个婴儿到底是什么怪物?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地面上的那种石头婴儿,可现在我知道那是青尸,一种吞食阴阳二气,能够吐火的死尸。
郑老心中发怵,额头冒汗,心说那怪物要是再返回头跑出来放火,只怕他和狗蛋一个也跑不掉。他不敢多想,眼下尽快出去要紧,他用强光手电筒照射姚十三,发现姚十三脑门一侧撞了个大坑,人早就没气了,大概是刚才被怪火燃烧,他跑得着急,脑袋在门框上猛撞的一下导致的致命之伤。
郑老原本做考古的,以他多年来的经验,最终还是找到机关,咔哒一声按下去,墙角出现一只高大的石婴,刚才在地面上看到的婴儿头正是这个,而此刻婴儿竟然面露诡异的笑,和地面上所见完全不同,他有些心惊,犹豫要不要走近,但婴儿的脑袋慢慢升高,这可是唯一逃生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只怕会再次招来隧道中的怪物。
他壮了壮胆,抱起狗蛋,捡起地上的衣服,用衣服包住狗蛋抱在怀里,正要跳上婴儿脑袋,忽然感觉身后有人,猛回头看见了我,面露诧异和吃惊之色道:“是你?”我当即错愕,想问他我到底是谁,可在梦中我根本发不出一句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郑老正想说什么,发现我不存在了,四下看看,神色差异而紧张,以为看花了眼,他忽然见狗蛋身下窜起青烟,急忙将衣服扯下来远远丢开,可怪火已经紧紧缠住狗蛋的一只胳膊,那道诡异的蛇一样的火苗沿着胳膊往上爬,闪电般扑过来,他吓得脸色煞白,在这一瞬间,慌忙撒手丢开狗蛋,翻身往后跌倒,然后抱着婴儿头升到高处,眼睁睁瞅着狗蛋被大火包围,满脸都是痛苦之色。
“狗蛋,认命吧,我……我也救不了你!”郑老无助的对火中的狗蛋说。
狗蛋回头看到我,朝我扑过来求救,可发现我又不存在了,急的再度奔向石头婴儿,抱着慢慢升高的婴儿的腿,哭声被遍身燃烧而起的大火吞噬了。
随着石头婴儿升起到地面,地下的一切即将成为隔世,就在婴儿头合上的一瞬间,狗蛋一头撞在石壁上。砰的一声,婴儿头最终是完全合上,刚才诡异的笑脸登时又化作了哭相,仿佛有生命一般瞅着郑老。
郑老忽然听到地下深处传来救命之声,好像是狗蛋、姚十三、老猴三个人的声音,他浑身一激灵,心说他们还没有死?急忙用脚踩向婴儿头,脚抬起来的瞬间,发现鞋底子冒着淡淡的烟。
“啊,是怪火!”他不由得脱口而出,赶紧把鞋脱掉察看,只见脚底板已经被怪火烧着了,青烟滚滚,疼痛钻心,那种痛不是皮肉被烧着的痛,而是一种钻入灵魂深处的折磨,完全不是剜心割肺、千刀万剐这等肌肤之痛能够比拟的。
郑萱告诉我,郑老年轻时当过兵,参加过抗日战争,一次作战被小日本的子弹穿胸而过,恰巧战地医院被鬼子的飞机给炸了,伤员得不到及时救治,能撑下来的只能运到临县的镇医院去治疗,一路翻山越岭,走的都是崎岖山路,他忍着剧痛躺在担架上,一躺就是一天一夜,血水汗水把身下的棉被都浸湿了,那种疼痛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忍受的。
有人把疼痛量化,把撞断一根肋骨的疼痛感定为一,那么女子分娩的疼痛是十,可叫郑老看来,当日被子弹穿胸的疼痛绝对上了二十。
那种真实的撕心裂肺的疼痛一生难忘,可脚上传来的感觉远超那种折磨,他深感到灵魂的不安和战栗,似乎灵魂就要被怪火从肉体里吸出来,撕碎吞噬掉。
多亏不远处的悬崖下头有水,他跳进水中才侥幸存活下来。在落水的瞬间,怪火已经烧到大腿根,入水之后,火焰很快熄灭,但左脚大脚趾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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