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三伏天里,夜风不大,叶怀瑾奇怪,顾韫贞一直回避自己,似乎不想与自己靠得太近。
“你怎么了?”他停下脚步,朝顾韫贞看去,“朕是老虎吗?畏畏缩缩的,真不像你,昨日把你吓傻了么?”
顾韫贞听他这样说,瞪他一眼,“可不是吓傻的呢,分明是打傻了。”
叶怀瑾觑她一眼,只见她眉间透着些许乖张,便不再做声。
顾韫贞走了许久,竟发现路不对了,回未央宫的路不是这条,这分明……是去勤政殿的路!
“这不是去未央宫的路。”说这话的时候,顾韫贞略朝后移了移,因为叶怀瑾正在打量着她。这灯笼算不得亮,是瞧不清楚人的,然不知为何,顾韫贞竟有些虚怕,好似,好似一个做了坏事的孩子。
叶怀瑾别过头,“朕没说去未央宫。”
到底也是,她早失宠了,只怕叶怀瑾也神烦她了,又怎么会去未央宫呢,方才也不过是顺着太皇太后的意思来罢了,如今离了她的视线,自然要与自己分道扬镳了。
“那陛下给妾一个灯笼,妾自己回去。”顾韫贞略抿了抿唇,她也不愿向叶怀瑾要灯笼,只是这天色确实是黑了,她来的时候也不曾打灯笼,且长乐宫这儿素来是最清静的,周遭也无人打灯笼。
叶怀瑾有些邪邪的笑了,“朕若是不给你呢?”
顾韫贞没想到,他竟这样小家子气,便赌气似得,恼道:“真是小家子气!不给便不给吧,大不了妾便摸黑回去,最好再多摔几个伤,明日再来阿祖这儿,叫阿祖看着难过!”
叶怀瑾忍俊不禁,这样乖张任性,果真是顾韫贞的性子!
他凑近道:“你只会拿了太皇太后吓朕,性子半点没变,朕今晚非要好好治一治你。”说着,执了她的手放在掌心握紧。
顾韫贞吃了一惊,想起身上系着的香囊,作势就要挣脱,叶怀瑾微微攒眉,“你作甚?”
“陛下作甚?平白来牵妾的手。”顾韫贞不甘示弱。
叶怀瑾一愣,旋即笑道:“朕的女人,难道朕还不能牵吗?”
说罢,凑近她的耳畔,轻轻呵气,“今夜你就去朕的勤政殿。”
顾韫贞矂的紧,一推他道:“不去,阿音在宫里等妾呢。”
“你身上好香啊,是什么味道?”叶怀瑾用手指轻轻挑了她别于腰间的香囊,低低一吻她的耳垂。
顾韫贞羞得很,语气也支支吾吾,“龙、龙涎嘛不是,你日日闻着,怎么、怎么还辨不出。”
龙涎香
历代皇帝才能用的香料,名贵非凡,可这宫里,除了叶怀瑾的勤政殿,还有未央宫在用着。从前顾韫贞专宠于后宫,叶怀瑾赐了此香于未央宫,这独一份的恩宠,举宫无双。虽后来顾韫贞失宠,但这龙涎香依然照例每月送去未央宫,独这一点,是不变的,一直一直,从没变的。
“是吗?”叶怀瑾挑眉,“你方才称呼朕什么?”
是“你”!
普天之下,只有顾韫贞才敢这样称呼他,是他允的。
御极伊始,天子威严,无论朝臣百姓,还是后宫妃嫔,皆尊其为帝,避讳其他称呼。但顾韫贞自小叫惯了叶怀瑾为“你”,一时难以改口,叶怀瑾便允她,除朝臣面前,可不计较称呼。
“怎么了?是你允我的。”
连“妾”这一字也不自称了,顾韫贞的神智是有些不清楚了!
叶怀瑾看向她,好生漂亮的女孩子,虽然看不清五官,可这轮廓,生得极美,顾韫贞和叶静姝生的极像,本该是温婉的女子,偏偏养了一副乖张的脾性,和这宫里那些个美人,半点不一样的。
“你是不是有些晕了?”叶怀瑾一手揽过她的腰,伸出手抚上她的额头。
是有些发烫,不仅如此,还有脸颊也微微发红。
顾韫贞还是不习惯他的动作,但却已不作太大的挣扎了,“我清醒着呢。”
叶怀瑾不说话了,赶紧领了她回宫去,半刻也不敢耽搁。
“去沐浴罢。”
摆开仗势,回到勤政殿的第一件事,便是携了顾韫贞去沐浴。
顶大个汤池,水温正好,叶怀瑾遣走众人,亲自替顾韫贞宽衣解带,拉了她入池,下水的时候,她的身子轻轻一颤,已被叶怀瑾搂在了怀里。
“这腌臜的主意,可是太皇太后给你出的?”叶怀瑾拿过香囊,在她耳畔轻声细语。
顾韫贞早已有些懵了,只有气无力道:“不腌臜,你以前也做过的。”
叶怀瑾一愣,神智有些飘忽,仿佛还是与顾韫贞大婚的那日,两人皆羞,又都不懂。本来这东西该是有人教的,只是叶怀瑾的登基太过意外,还未经历过此事,还是夏时给他出了这么个主意——用点能使人身/燥/情/动的东西。
果然,顺利了许多。有些事情,纵使毫无经验,自然而然,也是能做的。
“你还记得?”叶怀瑾轻轻将下巴抵在顾韫贞的肩上。
顾韫贞不舒服的动了动,轻声道:“忘不了。”
“对不起。”叶怀瑾见她神志不甚清醒,遂在她耳畔轻声道:“那个孩子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顾韫贞转过身,吻上他的唇,轻轻一点,“我知道,你对不起我,负我顾韫贞的是你叶怀瑾,我一直知道,可我没怪过你。”
此刻的两人,早已不是君臣的关系,叶怀瑾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顾韫贞亦不再是乖张跋扈的翁主。这两句对话,算不上互诉衷肠,可是,又叫人如何不心动?
叶怀瑾吻了回去,将她圈的更紧,最后,索性将她打横抱起。
乍离了温热的水,一小股凉飕飕的风吹在人身上,吹的人汗毛竖起,有些冷。
“你不打算放我回去?”顾韫贞将手绕上叶怀瑾的颈脖,面上带着笑,是恍惚的笑,看起来竟有些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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