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徐存这几天心情十分畅快。
畅快有两个原因:一是他用了一招“釜底抽薪”之计摆平了北方大学那帮学生娃子;二是连着两个月,他的公司业务量急剧攀升,利润增幅平均超过了四成。
现在,他志得意满地仰靠在老板椅上,一口一口抽着雪茄。想想这一阵连串的动作,他自己都佩服自己是个天才。月月事件出来后,他曾经有过一丝惊慌,那个自称“刀手”的学生不简单,居然能呼风唤雨,把整座大学的学生搅动起来为月月讨公道。讨你妈个球!她要自杀关老子屌事?不过,刀手也确实恶心了自己一把,要不是后来想出了那个妙招,弄不好真会阴沟里翻船。等过了这段时间,彻底风平浪静以后,老子再和你们这帮小崽子算账。
他佩服自己的第二件事情是生意上的果断决策。连续两年,国家进行经济调控,实施从紧的货币政策,造成整体经济增速放缓,各种原材物料需求下降,他所从事的煤炭行业更是首当其冲。这两年中,虽然没有赔钱,但同原先日进斗金的情形相比,无疑有天壤之别。三个月前,央行突然调低存贷款准备金率,他敏锐地判断出国家政策有变,果断出手,进行业务扩张,结果他赌赢啦。许多老板现在还没有醒过神来,还在犹豫;岂不知,商机稍纵即逝,等到形势完全明朗你再动作,早迟八辈子啦。
连抽了几口烟后,他再次有了决定。他要趁势扩大战果,尽快抢夺市场份额,让大原市的几家同行公司要么滚蛋,要么倒闭。特别是那家新新公司,这一次一定要想办法让它完蛋。
新新公司也从事煤炭运销,真像它的名字一样,是一家很新很新的公司。它是一年前突然冒出来的,没有人知道它的底细;整个公司从管理层到普通职员都是年轻人,没有超过三十岁的。徐存刚开始并不重视这家公司,没想到,它的发展势头很猛,规模扩张的极快,眼下隐隐约约已经坐上了本市行业内的第二把交椅,成了他的心头大患。他暗暗派人调查,费得劲不小,却连这家公司的背景,资金规模,甚至真正的老板是谁,都没有摸出个头绪。
吐出一个烟圈,看着烟圈逐渐逐渐扩大,徐存脸上飘出一抹狰狞的笑容。他把烟蒂往烟灰缸里狠狠一摁,打电话叫来了销售经理。
一场商战拉开了帷幕。
“裴经理,上个月的销售总量是多少?”徐存问道。
裴经理名字叫裴石坚,小名叫石头,是徐存从老家带来的,绝对的心腹。
“15万吨。”裴经理回答道。
“大原市的市场份额,我们占了几成?”徐存再问。
“接近五成。”
“新新公司的份额是多少?”
“不到三成。”
裴石坚年龄四十出头,搞煤炭销售多年,思维敏捷,经验丰富,对市场的态势十分清楚。
“我们能不能进一步扩大份额?据我所知,这两年除了新新公司,其余几家公司都是元气大伤,现在,面对新的行情,他们要么失去了胆气,要么心有余而力不足,至今没有大动作。我们要趁此机会,抢占他们的市场份额。石蛋,你必须全力以赴,要快,要狠!想办法挤垮他们。”徐存亲切地拍拍裴石坚的肩膀,说道。
他连称呼都改变了。
“老板,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有困难。”裴石坚为难地摇摇头,说道。
“什么困难?”
“资金短缺。最近一段时间,虽然销售量上去了,但货款回笼的速度跟不上,目前,我们被占压的资金已经接近1000万元,再往上扩,资金周转不开。”裴石坚无奈地说道。
“1000万?这么多?要想办法,加快货款回笼。”徐存也感到吃惊,急忙说道。
“能想的办法都想啦。现在经济形势是有好转,毕竟没有进入腾飞期,煤炭市场还没有转化成咱们卖方市场。我们搞销售,总会碰到一些头痛问题。像有些企业资金确实困难,不卖给他们吧,他们的生产经营正处在恢复期,前景看好;卖吧,他们一时又付不出钱。这也是其他公司犹豫不决的原因之一。我是左右为难,生怕一着不慎,给公司带来不可弥补的损失。”
裴石坚大倒苦水,用意是提醒徐存慎重决策。他认为目前大规模扩张,时机还不成熟。
“我理解你的难处,也明白你刚才的意思。商场如战场,有的时候拼得就是胆识。我意已决,拼一把,力争把市场份额再扩大两成。”徐存坚定地说道。
裴石坚暗吃一惊。老板的胃口太大了,这得冒多大的风险?
“老板,能不能少一点?市场份额扩一成就是3万吨煤,目前每吨煤的采购价格是250元,所需资金是750万;两成就是1500万。太多了,咱们如何筹措这么多钱?”裴石坚说道。
“不能少!我怕新新公司也趁机抢市场,他们的实力要是再壮大,就更搞不掉了。钱的问题我解决,让我想一想。”
裴石坚不好再说什么,静静地等着徐存拿办法。徐存点了一支雪茄,开始在屋子里转圈,转了有七八圈,他猛地把半截烟一丢,打电话叫来了财务总监姚斌。
姚斌戴一副深度近视眼镜,瘦瘦的脸型,瘦瘦的身子骨。进门的时候,他敲门的声音很轻,进门以后,他规规矩矩站在那里,老板不问话,他绝不先开口。这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
“姚总监,公司账上可调用的资金还有多少?”徐存问道。
“1780万零56元。”姚斌报出数字,连尾数都很清楚。
“怎么这么少?有没有错?”徐存像是不相信,反问了一句,吓得姚斌打了个哆嗦。
“老板,我们的账上,囤煤占用了1900万元,应收未收货款有980万元,还有拆解出去123万…”姚斌把各种数据一一报出,每一个数据都很准确,很具体。
“好啦,好啦。”徐存打断姚斌,问道:“咱们的应付未付货款有多少?”
“628万元。最近各个煤矿都很谨慎,款不到不放货。所以,这一项数额不大。”姚斌报出数据后,特别解释了一下。
“先压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支付。”徐存吩咐道。
裴石坚在姚斌报出各种数据的时候,一直低头默默计算,他在计算眼下存煤数量和能调用的资金数额。
“1780万,再加1900万,再加…”徐存也在掰着手指头计算。
“总共是4155万零56元。”姚斌知道老板要什么,准确地报出得数。
“裴经理,这些统统给你,能把市场份额做多大?”徐存看着裴石坚,问道。
当着外人的面,他不好意思再喊裴石坚的小名,但眼睛里的那份期盼,那份渴望,裴石坚能够读出来。
“做到六成是18万吨煤,光是采购就需要4500万。我们现在有4000万多一点,还得刨去公司的运作成本,如果周转还是像原来一样缓慢,做到六成很吃力。我想办法操作吧,尽量做到六成。”
想办法操作无非是加快资金流动速度和玩拖欠,裴石坚知道难度都很大,所以,说话的口气很勉强。
“七成,我要得是七成!六成远远不够。”徐存头摇得像拨浪鼓,口气不容置疑地说道。
六成只是比原来的市场份额多了一成,远远达不到徐存的目的。裴石坚太谨小慎微,还是没有答应下来。
“做不来,真的做不来。”裴石坚苦着脸,像咬下了一口黄连,说道。
“姚总监,如果拿公司的办公楼做抵押,我们可以从银行贷出多少款?”徐存转向姚斌,问道。
裴石坚和姚斌均大吃一惊。
“1100万到1200万。”姚斌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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