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銮一捋胡须,微微颔首又问道:“可会背四气决?”
马希麟张口便背:
四气寒热与温凉,寒凉属阴温热阳;
温热补火助阳气,温里散寒功效彰;
寒凉清热并泻火,解毒助阴又抑阳;
寒者热之热者寒,治疗大法此为纲。
张銮问道:“可会诵十八反。”
马希麟诵道:
本草明言十八反,半萎贝蔹芨攻乌;
藻戟遂芫俱战草,诸参辛芍叛藜芦。
马希麟聪善之慧已于张銮意料之中,此时,使其欣喜而道:“希麟悟性极高,记忆过人,再将十九畏药决背来。”
马希麟背道:
硫黄原是火中精,朴硝一见便相争;
水银莫与砒霜见,狼毒最怕密陀僧;
巴豆性烈最为上,偏与牵牛不顺情;
丁香莫与郁金见,牙硝难合京三棱;
川乌草乌不顺犀,人参最怕五灵脂;
官桂善能调冷气,若逢石脂便相欺。
既而,马希麟又熟背出五味、六陈、七情歌、妊娠服药禁忌等诸药决。张黛滢于帘后详闻,始对马希麟有所喜爱,两人年均不离半岁,屡见言辞甚合。因之,马希麟极为腼腆,又有倔强之气,张黛滢性格则异,自幼由父娇惯,不似出阁之女。
三年如度三日,素日不断苦学,又以张銮精心指点,马希麟医术已有小成,于济南内略有其名,医愈病者数不胜数。
这日,孙墨卿与好友畅谈,共饮数杯佳酒,语出自心不快,意中带有埋怨与憎恨,自马希麟至此求学,师父将精力放于其身,认真教术未尝有弃,已略于己。而后,于好友怂恿下,决定设计陷害马希麟,使他知难而退。
当马希麟欲与一大汉诊病之时,此人名为马嘉元,而立之年,父是当地知县,自身却是无赖,仗威之势终日横行霸道,无恶不作,为当地人士称作恶少。再强之人亦有患疾之时,马嘉元不分昼夜腹泻不休,特来求医,自马希麟坐诊视问时,因之同姓,乃与马希麟论兄道弟,马嘉元身体尚虚,但有微言:“今日,你若治愈我腹之疾,择日大哥邀你共往观戏。”
马希麟急回婉道:“岂敢岂敢,在下仅是医馆学生,不敢仰攀,医者当为百姓务诊,少爷之意已是待我情深意重,我若不知规矩则属罪甚。”虽被大汉唬得哭笑不得,然其凶名在外,不敢招惹,但能诊疾苦苦应对,诊后开好良方,望其速去,不想所制之方竟为孙墨卿半途截下,将药方之“山楂”改作“巴豆”。
次日,马嘉元带十余人直入医馆,恶语相交,大发雷霆,诊台药柜挝之粉碎,须臾之间,馆内馆外一片狼藉,马嘉元高声明言此是黑馆,食药材后未见佳果反而腹泻更加厉害。打开揉成纸团之方一望,或仿其笔,以“山楂”换作“巴豆”,马希麟明知是孙墨卿改药方加害于己,因证不足便未多言,忍气受虐。
当晚,孙墨卿与马希麟相谈,言意不惜医馆名声驱其出门,休对张黛滢再有情意,言明既是张銮亲徒,未尝败于马希麟之下。此事若使他人知晓,必有传言,张府之徒因妒学生,遣人改方陷害于人,则张府历代名声必会毁于一旦,若张氏医馆不在,马希麟更不会有存留余地,出此大事须有人担,思知之甚,愿担此责。
医道不容一丝马虎,张銮并非肤浅之人,但因马希麟求学医术,迟迟不拜张銮为师,既非师徒终是不称传人,即便知晓事由原委,亦不对其半分挽留。张銮素日卧榻养身,席帘而遮,不愿见之,但严责道:“受病有浅深,使药有重轻,度其之浅深,分毫不可差,明其之轻重,锱铢不可偏,浅深轻重间,医者之精粗,病者之性命,若差之毫厘,必失之千里,得与失之间,生死之所系,医之道,不得不为之难。”最终令马希麟离去,使他独负黑锅,而后断绝情分。
马希麟伫于门外,抱诚守真深行大礼,不表屈意连夜离去。自医馆学医之后已是小得成就,欲以所得积蓄于济南内开家医馆,然而,次日便遇同乡,言受钱谨之托来此送书,有急相告:马而斌病危,务必归乡与之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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