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康熙与熊志契对视一眼,转对党、穆二人温颜悦色道:“二位爱卿为国尽勤,足够劳累,就先下去休息,稍后朕再与二位垂询表功!”
党务礼和萨穆哈同声道:“喳!”磕了个头,躬退出去。
康熙绝对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但他不能急、不能慌,而应沉着应对,问熊志契道:“额驸府有甚异状?”
熊志契道:“皇上的确是料事如神,吴三桂确实是反了!他暗地派了贴身侍卫皇甫保柱潜来欲带额驸爷离京,但额驸爷不肯走,他就不惜使上强手段。恰好我及时赶到,没让他得逞,还……还杀了他。”心想:“那皇甫保柱的尸骸,吴兄也应该妥善处理了吧?”
康熙目喷烧天恼火,道:“这等狗奴才死了干净。”
熊志契道:“额驸说,他自己是矢志不肯离京的……”
语未了,便听寢室外拉响了震天喊杀声,乱哄哄的,吵得隔膜就快爆裂了。由窗口眺望出去,但见火炬如龙狂翻,任谁皆知,内廷肯定是出了大事。
一见祸事突起宫廷,难怪康熙会感一大股惶怒激荡在心,如雷绽喝道:“李德全,外面在闹什么乱事?”
李德全在门槛外诚惶诚恐地道:“奴才也……也不那么清楚,这就马上派人急速去查清楚。”
等了片刻,才见李德全来报,说是有帮太监伙同日月教的教众攻进皇宫里来,正与宫廷侍卫忘命厮杀。
原来,这一切俱是朱慈烔精心部署的,一经接获吴三桂起兵反清的确切讯息,即于今夜子时放炮点火为号,率众分别在内廷、大佛寺、妙应寺、文天祥祠、孔庙、景山东、鼓楼、钟楼、李卓君墓、大钟寺、卧佛寺、烂面胡同及镇岗塔等十三处地点起事,全城齐动,攻打紫禁城。为了便于识别,早先发了两万顶红帽子给己方人众。在内廷,则有太监中香堂会众头目五六十人为内应,日月教众方能以如此快速、轻易地攻入紫禁城来。
当下,熊志契朗声叫道:“听着:费耀色、徐丹崖、凌廉三人分别赶去保护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后周全,屈浩及葛水痕留守乾清宫,我且出去外头瞧个真章。”说话时蕴含丝丝真劲,听度甚能扩大、及远,向康熙一执礼,火速奔出。
这一刹,遍见火光袭卷天地,宫廷侍卫与日月教众惨戮正酣。数千顶红帽子在火光的照耀下,呈现一片血红光彩,血肉四处飞溅,尸伏满地,连串喊杀声、负伤如野兽般的惨呼声、临死时的惨厉嚎音嘈杂耳鼓,直欲掰掉人的心肝。
蓦然间睹见这一幕残杀景象,尽管熊志契拥有一身通天彻地的本领,也看个面色苍白如纸,手足不由自主地颤抖难控,更不多想,趋步上闪,手起抓落在两名日月教徒的“天柱穴”上,信手掷在一旁。也没多久的工夫,计有二十六名的日月教徒遭他抓住要穴,撇在一边,出招轻灵似燕,根本就没见他如何费力,好像是喝水那么简单。
一名使熟铜齐眉的日月教香主见着这一情景,又骇又愤,如虎一声爆喝,惊风叱雷,冲到熊志契的面前,一招“风扫秋叶”猛向对手腰盘疾扫而至,特显凌厉威势。
熊志契一个轻柔扭腰,疾步抢前,扣起右手中指弹在齐眉棍的末梢上,谅那位大香主怎样承受得起这份惊人的劲力,直感双臂酥痹不堪,浑体如遭电震,未曾定过神志,就被对手一指戳在胸口“通谷穴”上,定住了。噔的一响,齐眉棍落地,夯碎数块地砖。
飕飕声起,竟是两支硬箭从背后电飞射至,熊志契无有半分慌乱,反手一把捞住,准确度可说是无可挑剔。旋转回身,用龙汲术吸夺过那把敢发箭射自己的强弩,搭弓射箭,不容那放箭者躲避,正中其左胸上。那放箭者自以为这下在劫难逃,一待心神宁定,只感“天池穴”上一痛一麻,周身难动而已,原来是箭头早被熊志契拗去了,自己才能幸逃残命。
熊志契为了避免继续残杀,多伤活命,奋展无尽神勇。但见他双手纷扬,突兀遭他封闭要穴的日月教教众越来越多,短短一会儿,就有超百之数。
蓦地里,突闻飒飒风鸣,后身袭来一股特异疾猛的掌力,熊志契万不敢轻忽硬接,当即侧歪闪过,让那疾猛的掌力轰中前面石砌围栏上的石狮子。定睛瞧来,那石狮子在这眨眼间居然全化于无影,不见半点碎屑飞末,心念一动:“敢情是那日月教教主来了?”扭头射向发掌的方向瞅去,果然不出己料。
当初在阜平县时,那祝融宫宫主一心愚弄纯朴的村民,暗里窝藏、拐转良家闺女,却为熊志契适逢其事,坏了那伙奸徒的奸险图谋。日月教教主一怒之下,发掌劈在那宫主后背处,就此将那宫主全身化尽,仅余下一身衣装,掌力极尽邪门寒心,这可是熊志契亲眼目睹的。
此时的朱慈烔,身形端凝自重地卓立在殿檐上,极富王者不凡的气象。
这一刻,只闻朱慈烔狞声道:“狗才,你再试接本教主这一记离火化朽掌看看!”右掌一起,旋见一股凌厉的掌劲冲其掌心喷薄直出,直冲站在四丈多外地上的熊志契,奢求一掌了结了他。
熊志契因亲眼瞧见朱慈烔在祝融宫掌化那宫主的情景,给他心里投上一层不易抹去的阴影,震慑于对手的余威,仍是没胆量直撄掌劲的锋芒,照旧凭借超快的移身功法避过。可惜他有能力躲过必杀的阴邪掌劲,却让身后三名日月教徒遭受无妄大难,瞬息间,止留下一套怪异的衣裳在向世人证明自己曾经存在过。
见到这一幕,依着熊志契的性子,自然是硬逼自己揽祸、揽责上身,心甚悲疚。可恨那朱慈烔却是冷血以对,又使了两记离火化朽掌俯低袭来。
熊志契极不想再伤及别人,自忖斗掌法不如对手精深纯熟,况且自己先前在额驸府时已经损耗了不少的元能,若不硬挡就怕出现不支的局面。计算停当,一掌拍在地上,掀起一长串地砖,飞甩出去迎接两记离火化朽掌的掌劲;与此同时,又自拍出两掌,且留了后劲,以防有个万一也可自保。
随见那一长串地砖迎撞两记离火化朽掌掌劲,顷刻间化于虚渺空际内,但也借此消去了朱慈烔不少的掌劲,余劲则为熊志契其后所拍两掌的掌劲一股脑儿抵消了。
话说朱慈烔蒙他舅舅鼎力资助缔创了日月教,从各地不断掳劫黄花闺女,正是用来贿赂、拉拢前明所有降清并所有实权的将领,以及那些富商晋绅以为已用,希图借助这帮有权有钱的人光复大明,这才发生了在直隶阜平县以火焚一众未出阁的少女来弭止天灾火厄为名、实行掳劫为真的事。
在祝融宫的火云居内,朱慈烔和熊志契两人仅有一堵墙壁间隔,但朱慈烔对熊志契的理解连半分认识也欠奉,自管认为熊志契的掌法大概可与自己匹敌,就算是稍有逊色,他亦可借助妖魅之快的身法开闪,如此一来,自己的离火化朽掌将对他一无所用。既动此念,决意不再用该掌法来挫敌,两掌往外分开一尺,掌心互对,一磨一磨的,不久便磨出一个异彩光球,刺眼摄魂,还伴传有淡淡如缕的鬼响,直朝熊志契远投下来。
熊志契艺成以来,尚未见过这种诡异的光球,误以为玄光电芒,应该可用掌中剑绝技来加以破毁,遂鼓动玄劲,对着光球射出二记。谁知此光球乃是特用元能织成的乾坤网,坚韧无匹,掌中剑袭来就被球体上的滑劲弹滑开去,损不了光球半片皮毛。这一刻,光球无损半分继续朝对手推去,等到对手醒觉时意想闪躲已是来不及了,整个人就给裹在乾坤网内。
朱慈烔眼见功成,心头满是疯狂的得意情绪,狂笑得惹人憎厌,跃下地来,伸手就扼死两名宫卫,易比撕纸拉絮,抄起十几把腰刀贯饱真劲撺向乾坤网内,准拟将网中人变成刺猬,既为发泄对手数典忘祖自甘充当满虏为奴的恨意,亦是为了成全自己击杀熊志契这个纵横宇内的知名人物。
那些腰刀比及射到,眼看大功告成的时候,霍听砰的一下雷响,正是熊志契提足玄劲迸爆了劲网,再立即施以电影手全数接住十来把腰刀,并且一把不漏地回掷回去。
朱慈烔绝对绝对不愿意相信,自己以毕生功力所罗织成的乾坤网会被对手挣破,心灵上所受的打击特别巨大,再见腰刀蕴含强悍的劲力冲自己回掷过来,连忙推出掌劲一一摧毁。
意念稍有不集中,猛觉胸口上的“灵墟穴”一阵创痛,竟是遭到掌中剑远距离投射刺中,但他不愧是一教之主,元能修为足够绵厚,苦憋一口气跃上殿檐,就想远遁了去。无奈他此时的元能所剩无多,更是熊志契使用绝技点他要穴的,哪能久时支持得来,突然打了个蹒跚,重重扑倒在琉璃瓦上动了不了。
熊志契缓过一丝真气,飞身直上殿檐,尚未开口说话,先被朱慈烔恨声抢过话头道:“你就是融门龚掌门第四门徒、狗鞑子的宫廷侍卫副总管熊志契?”
熊志契移开直对他如欲吞人的目光,答道:“你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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