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烔眼瞳里凶芒腾吐万丈,牙齿咬得格格发声,道:“你明明是我汉人子孙,为何就甘原充当鞑子的奴才?对得起你家列祖列宗吗?你尽管下手杀了本教主,哼哼,这样一来你的罪孽可更大比天高,永世也洗刷不掉。”说罢,索性闭上双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气节。
熊志契并没想过杀人,当然不会动手,道:“你为了一己之私,构众乱开杀戮,难道你的罪孽反而不大?”
朱慈烔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一副恨不得活吞熊志契下腹的表情,叱骂道:“狗奴才,睁大你的狗眼瞧瞧,你可知本教主真实身份是谁?”
熊志契一愣,嘀咕道:“你不就是日月教教主么?”
朱慈烔像是看无知小儿那样直看着他,哼声道:“本教主正乃先皇崇祯皇帝圣裔所传第三皇子朱慈烔,为谋复国,本太子才开创了日月教,好来瞒过满清鞑子的耳目。”
熊志契听了这话,并无显现半点异样的神色,只是一个劲地盯望着他,久久不吭半声,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朱慈烔忍不下去了,粗声粗气道:“你若是不信,大可取出我身上贴身紧带的天潢玉碟,一鉴真伪。”
熊志契依旧不言不动,过了多时,才带着丝丝活死人般的口气道:“你去吧!”话毕,解去他的穴位,还他自由之身。
朱慈烔身能动弹,缓缓爬了起来,怨毒地瞪他一瞪,转过头飞檐跃壁远去了。
如此一来,尚留在原地的日月教教众顿时成了群龙无首,自乱阵脚。相反的,官兵则是愈聚愈多,除了宫廷禁卫,步军统领衙门的官兵也开来了,尚有前锋营、骁骑营、护军营等军队到场,时间稍长,日月教教众不是尸枕宫闱处,便是缴械遭擒;官兵又救灭了各自宫门的纵火,初步稳定了皇宫内苑的局面。
熊志契不敢多看一眼现场的血腥情景,赶紧折回乾清宫,严肃地跪在康熙御驾前,如实上告自己私自放朱慈烔离开的事,特请康熙重重降罪处罚。
康熙不作犹豫,走过来虚扶他起身,道:“朕不怪你!”直视着他看了半晌,摇了摇头,走到书案旁,如飞动笔拟就了四道圣谕,着李德全火速去宣达。
哪四道圣谕?一是命九门提督迈音达广遣人手,速定京师重地,净灭一干贼众;二是传谕各地有司衙门,严格取缔日月教,务须连根拔起;三是御派前锋统领硕岱率兵兼程前往咽喉要地荆州防守,以固军民之心,并进据常德以遏叛军踏前半步;四是调遣西安将军瓦尔喀,统领精锐骑兵星驰开赴四川,坚守自云贵入川各处险隘之地,尽量做到滴水不漏。
之后,康熙率熊志契等来向太皇太后、皇太后请安,再转至坤宁宫慰问皇后。
没过多时,百官相偕进宫来叩请圣安,他们的心同样是乱如丝线,巴望见着君王好来抚定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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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至戌时将尽,乱成一锅粥的局势已是完全受到朝廷控制。康熙甚懂体念下情,特许熊志契、费耀色等人先行下去短息,如再发生特殊情况再行宣诏。
熊志契深切理会得,自己如是再有多言,康熙必会坚持再批自己多数天的假期,愈不是自己的所愿,因抱此想,只好遵旨告退出来。与费耀色诸人联袂同到侍卫房中,草草饮了数杯烈酒,便即回府。
宫内的情形固然经已得到有效控制,外面则是仍有星星散乱,迈步走在街衢上,随时、随处可见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官兵在尽力搜捕乱党,耳闻诸般破耳嘈杂声,这心儿便似鹿儿胡蹦狂踹那样。
赶返自己的府邸,刚进大门口,正巧碰见洪洁瑜及沐瑞凤走了出来。
一见熊志契,沐瑞凤立时露出一个甜醉迷人的笑颜,道:“熊大哥,你可回来了。”
洪洁瑜左足跨出大门槛,四下里扫视了一遍,星眸灵逸转动,问熊志契道:“喂,外面吵乱成了这个样子,究竟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先前在外头官贼以命死拼,闹得一派乱腾腾的,她俩虽然很想出去一探端倪,却因事忙抽不开身。此际忙完了,刚想出来,就碰着熊志契归府,是以才有这一问。
熊志契略有心虚地瞧过洪洁瑜一眼,道:“这事待会儿再说也不为迟。”回望府内一下,道:“那位大娘呢?她在干嘛?”
洪洁瑜见他不答自己的问话,难免有气,嘟起嘴儿不理他。
沐瑞凤道:“大娘她睡着了。适才我和师姐陪着她聊天,直等她困倦了上床休息,我和师姐才出房来透透气儿。”
熊志契感激道:“辛苦你俩了!嗯,我先去瞧瞧看她是否睡得安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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