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算是被七七举着才爬上了屋顶,由于屋顶是人字形的,除了中间十公分的横梁外,两边都是瓦片铺就的斜坡。雨水冲刷下的黑瓦显得锃亮锃亮,那雨点敲击在瓦片上便碎成一片水雾,我刚爬上屋顶就脚底一滑,哐唧坐在湿滑的瓦片上,顺着斜坡就往下滑。我急得双手在身边胡乱攀抓,一把只抓了一块瓦片在手,真心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吓得我老泪纵横。然而,我往下的趋势突然止住,只觉喉头一紧,仿佛脖子上被套了绳套,勒得我舌头外吐,两眼一翻就准备断气了。原来是被阿飞抓住了衣服领子。他两脚叉开,分跨在横梁两边,微蹲马步,拉住我那T恤的后领,用力将我拖了上去,我差点没被领子的前沿勒死。几块瓦片在我的挣扎下被蹬了下去,噼里啪啦地摔碎在地面上。立刻便有几只丧尸闻声赶来,举着手臂对着我们欢呼。
"谢谢。"我喘着粗气道谢。
"没事。"阿飞露出迷人的笑容。我想只要他多笑几次,刚才抓了一把珠宝的污点就可以彻底洗干净了。
我后面紧跟着张海潮,他手里捏着那只装满珠宝的袋子,是以爬上来格外费劲。一爬出天窗,他便步了我的后尘,摔了个狗吃屎,紧接着便顺着斜坡要滑下去。那几只丧尸简直开怀到了极点,几乎要愉快地挑起来迎接他。我连忙在横梁上坐下,一手抓住横梁,一手拉住张海潮的珠宝袋,想把他拉上来。不料那袋子的口子没扎紧,里面的珠宝便一股脑儿掉了出来,顺着斜坡哗啦啦滑下去。哎,暴殄天物啊!光那几个玉镯少说也有几十万,全摔成了玉条。张海潮用扭曲的表情瞪着我,一言不发。这人是因为发财梦碎所以万念俱灰,打算跟珠宝殉情了吗?但下一秒,他的求生欲便旺盛起来,两手抓着空布袋,一边用脚蹬着屋顶。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拖了上来,本打算在他说谢谢后,也回他一个迷人的微笑。然而这厮却什么也没说,铁青着脸自顾自爬走了。
拽个屁啊!老子是你的救命恩人好吗!没让你陪那些珠宝一起死真是我的失误。以后绝对不会拦着你为钱陪葬的美好愿望了。
第八章
我们沿着屋顶向前移动,豆大的雨滴打在脸上,模糊了视线。很快爬到了这一排屋子的尽头,下去便有一条与这排屋子垂直的小巷,巷子两边是长着蕨类植物和苔藓的高大的青灰色砖墙。"这里没有丧尸,下面有个大垃圾箱,估计有一米多高,从这里下去!"走在最前面的艾玛说完便跳了下去,下面传来砰的一声,想必是落在了垃圾箱的顶上了。我们迅速挨个跳下屋顶。
"去哪里?"艾玛问。
"就旁边那家理发店吧。"我一眼就看见那家老式的理发店,毕竟我只舍得在这种理发店里理发,简直就天然地带着家的亲切感啊。这理发店小得可怜,最多十个平方,一看就没有不正经的余地,从靠路边的大玻璃里便可以对此店一览无余。
店门虚掩着,我们连忙推门进去,将豆大的雨滴和嘈杂的雨声都关在了门外。一群落汤鸡没有问过店主便拿了他家的干毛巾擦头发,那几个大小姐居然还开了吹风机,呜呜地吹起了头发,若不是时间紧迫,我看她们还会自说自话拿了人家的卷发器做个发型吧。
"木木子大。"阿飞对着墙壁念道。
"你在念什么啊阿飞。"小茜走到他身边,继而惊呼道,"咦?这是什么?好丑哦!"
我们纷纷回头去看那面墙,只见白色的墙上用黑色迈克笔写了几个大字。
"谁写的?字真丑。"艾玛毫不留情地点评,"写得什么玩意儿?是「林子大」?"
"是想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吗?"我说。这笔字写得,有几分像是壁虎在墙上爬出来的。
"是老板写的吗?写这个干嘛?"七七也歪着大脑袋疑惑不已。
"难道说老板写下这些大字是为了控诉人性的丑恶?"我摸着下巴上的胡茬说。
"谁知道呢。"张海潮看了一会儿墙上的字,就走到收银台边开抽屉。
"你够了。见钱眼看也要有个限度!"艾玛怒骂。
"不用你管。与其通过讨好对什么都不满意的你来获得钱,还不如我自己找。"张海潮面无表情地说着,拉开抽屉,里面只有几张面额不一的纸币。连这点钱也不放过!你这种反派渣渣也太水了吧!变节的门槛这么低,我都替你害臊。
我决定把张海潮当作空气,于是换了个更紧迫的话题:"这里离救援点还有不少路,我们还是需要车吧?"
"没错,走过去不现实。可是车子在珠宝店门口,那里聚集了那么多丧尸,过去拿太危险了。"七七皱着眉头看着窗外。
"这样吧,我负责去把丧尸引开,你们迅速去取车,然后接应我。"说完这段自取灭亡般的豪言壮语后,我自己也惊呆了。
"不行。"七七反对道,"还是我去吧。毕竟我练过几年。"
"我。。。"
"行了。"艾玛打断了我的话,"就你跑步的那个速度,基本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而且瘦得跟小鸡子似的,被抓住了也不够它们啃几口,连拖延几分钟时间都费劲。"
你是不是得了好好说话嘴巴就会烂的病啊?
我们看了看屋子里的另外两个男性:阿飞那脆弱的小神经又一次处于濒临崩断的边缘,那双很man很犀利很好看的眼睛此时像受了惊的小鹿,透着马上又要"哈哈哈哈哈哈"发神经的光芒;张海潮则根本不看我们,舒适地靠在原本用来等候理发用的破沙发里,翻看着一本页角都打了卷的杂志。
"不能每次都让七七一个人冒险。"我沉思片刻说,"要不然我和她一起去吧。"
"你是负责拖后腿的吧。"艾玛不客气地说。哎,这么美的妹子可惜是个十三点。懒得理她。"我和七七从原路返回,到珠宝店屋顶发出声音来吸引丧尸的注意,你们趁机去把车开来,到巷口接应我们。"我不回应女神经的讽刺,继续作着安排,"车由阿飞开,记住,由阿飞开!"
我特意强调了两遍由阿飞开车,我可不想让路痴症晚期女神经把车开到天涯海角去顺带害死我和七七。
方针一确定,我们立即推门出去,倾盆大雨劈头盖脑砸下来,所以刚才擦了半天雨水到底是为了什么?在阿飞和艾玛的帮助下,我和七七又蹬着垃圾箱爬上了屋顶。我们爬到珠宝店的天窗旁边,七七两臂架在天窗两侧,将腿慢慢伸进屋里,随即一脚蹬了写字台上的方凳,而后以一个引体向上的动作向上一纵,便嗖溜一下将威武的身躯缩回了屋顶上,好臂力!她将来的老公若不乖巧,会被她打成残废吧?
作好了准备工作,我们俩便趴在天窗边,朝里露出大半张脸来,而后像两个失心疯患者一般哇哇大叫。楼下的丧尸顿时沸腾了,有诱惑便有动力,它们几下就撞开了已经快被撞残废的三合板木门,噔噔噔爬上楼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天窗之下,举着双臂对我们俩欢呼,我简直有了一种成为偶像明星的错觉,仿佛天窗之下是一群热情的粉丝在对我山呼万岁。
"来了来了!"七七坐起身来,看了一眼店门前的马路。
我一边继续哇哇喊着,一边也坐起来看了看马路,果然艾玛他们猫着腰迅速跑向汽车,店门前已经没有一只丧尸,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钻进了车里。车窗里伸出一只看不清性别的手,向我们打了个ok的手势。按照原计划,为了不过早地引起丧尸的注意,车子停着等我们到达小巷后再启动。
"走吧。"我对七七说。
七七点了点头,我们小心地向后退去,瓦片上的青苔被雨水冲刷后当真是丝滑柔顺,我手脚并用着在屋顶上爬,估计车里的几位看见我撅得半天高的屁股会憋出内伤。好不容易回到了小巷里。我神经高度紧张,就等着车子一停下,马上拉开车门翻身进车,全部动作必须一气呵成。我一边在脑子里预演着这一连串帅气的动作,一边竖起耳朵听汽车的动静。
近了,近了。。。。我全身不怎么发达的肌肉已经亢奋起来,心跳加速,连肾上腺素都分泌得恰到好处,就等。。。。车子呼一声从我们眼前飞过。我和七七顿时傻了眼。七七口袋里的电话几乎在同时比比比地抖了起来。
"喂?"
"表姐!快跑!丧尸跟过来了!艾玛不小心开过头了!"电话里传来小茜急迫的声音。
艾玛!
我们在巷口往外探头看去,只见一群丧尸群魔乱舞般在大雨中狂奔,那可望食物的嘶吼声盖过嘈杂的雨声,在方圆一公里范围内回旋,吓得我腿上一软,几乎要坐在水洼里。
所以说重要的事要说三遍!我一再强调让阿飞开车,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少说了一遍!我推着七七,让她赶快从垃圾箱上翻上屋顶。
"我不走!"七七如木桩般稳稳站在我面前,根本推不动。
拜托!说过多少次了我们是在逃命,不要把电视里的傻缺桥段用得这么炉火纯青好吗?生死攸关了还我不走我不走!
"你上去后拉我上去。"我急忙解释。七七这才登上了垃圾箱,我准备让她踩着我的肩膀上去,于是也爬上垃圾箱,蹲了下来,招呼道:"上来。"七七扶着墙,摇摇晃晃地踩在我瘦弱的肩上,我去,估计不足啊,小肩膀被踩得生痛,更不用说驼着她站起来了。我啊啊啊啊叫唤着,歪倒在垃圾箱上。
"糟了!"七七还踩在我肩上,一边低吼一声。
我扭曲着脸朝巷口望去,跑在最前面的丧尸已经到达巷口,而我的喊声引起了它们的兴趣。此刻十几只丧尸挤在巷口,像看见亲人一样争着要进来相认。迟早会有丧尸脱颖而出的。我蹲在垃圾箱上束手无策,脸上爬满了冰冷的雨水和悔恨的泪水:我就应该强调三遍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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