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簇拥着打开了沉重的大门,咯吱的响声在空气里回荡,“你们是什么人?”威严的声音从依次散开的人群里传出来。
那是一个老人,眉须间都发白了,但是隐隐得透出一股庄严的肃穆,服饰和木塔上的男人毫无二致,“我们想进去休息一下,希望阁下能允许。”柯伊娜不卑不亢得说道,刚抬起头来,对视面前的老人。就看见刚刚还威严的老者如呆了一般怔怔得看着自己,不禁有些疑惑。
“阁下,阁下……”柯伊娜喊了几声,那人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立刻呈现了激动的神色,仿佛是见到了等待多年的亲人或者更加尊敬谨慎,神色透露出的是一种希冀和感动,想要说些什么可惜全都哽在喉里。
“您……您受伤了?”他这才看见柯伊娜的身上血迹斑斑,忙想让进去,不自觉间用了敬称,老者浑然不觉,周围的人却面露惊讶之色,有些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看到柯伊娜和周围人的反映,老者清了清嗓子,“你们都让开,带这位大人进去,好好招待!”用的竟全是命令,想来应该是族里的掌权者了。
柯伊娜也没有说什么,虽然心中尚有疑惑,但是如今人家肯收留自然最好不过,再有天大的事情也要等到自己身体恢复再说,于是便道了谢点点头跟随那先前的男人进去了。
倒是老者不自在得搓搓手忙称不敢不敢。
“尊敬的大祭祀,您这是做什么?她们可是大陆上的人,又是破坏我们的寨门又是伪装成这个样子,难道你还想看着族人再次遭遇劫难吗?”一位中年人苦口婆心得劝道,完全不明白眼前这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在心里想些什么,为什么要放这样身份不明的人类进入?虽然族人是不怕她们的袭击,当然光是凭这两个小丫头自然也是成不了什么大事的,但是任何会危害到族内的因素他都会不遗余力的铲除。
“斑鸠大人,相信我,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难道你觉得我会做损害族里的事情吗?”声音不大,语速也很缓慢,但是话里不容人质疑的口吻并没有打折。
斑鸠也知道自己这样问是很不敬的一件事,当下躬着身子退到一边,让这未年迈的老者先行,并反省自己的过失,即使大祭祀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他心里的愧疚却更深沉了。祭祀大人是族里的灵魂,当年族里受到大陆上各方势力窥视时,是祭祀大人带领他们反抗反击,才能顺利得夺回自己的孩子们,保护了族人不受到伤害。他怎么可以质疑大祭祀大人的话呢?
一言不发的祭祀走远了,原本还有些顾忌的众人此时都静默了,不管如何既然是大人的客人,那么没有人会拒绝帮助也没有人会用异类的眼光看她们,即使是最仇恨迪斯克拉大陆的偏激的父母亲也安静得回了自己的屋子。
大祭祀到底叫什么早已不可考证了,祭祀活着就不允许叫他本来的名字,从此人们只会称呼他‘祭祀’。他有多大年纪族里也没人能说得清楚,因为没有比他更年长的老人了,原先有的也在那场大战中回归大地女神的怀抱了。本来是不想苛责斑鸠的,说到底也是为了族里好,人是固执古板了点但是没有恶意,虽说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但在这已是天大的训斥了,为了那位大人也只好让斑鸠受些委屈了,想拉这样就没有人敢轻慢大人了。
祭祀走进高高的巨塔,推开尘封了很久很久之前的纹心雕刻大门,一股浓重的气息扑鼻而来。老祭祀倒是没有理会,挥挥手一阵风在里面席卷一番,空气顷刻间就焕然一新了。塔的顶楼并不大,只是一个小小的阁楼,连窗户都没有,被尘封的年代早已久远得遗忘在人们的视野里了,如今被祭祀的到来打破了昔日的宁静。
靠在墙角上有一幅精致的画卷,历经时间的洗礼依旧未曾褪色,用得是大陆上罕见的一种如丝绸般的植物的丝织就而成的,即使是最富有的商人或者贵族都难有一块,更何况是像现在这样一幅如真人大小的丝布,画面上是一个美丽的少女,美丽的却不是面容,而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像是干涸的沙漠中能够蕴暖人心的特质,令人不绝望,不悲伤。而那少女赫然就是柯伊娜的翻版。
画面上最最奇特的便是少女身上一圈圈的光晕,当然光晕并不奇怪,但凡是学习魔法的人身上其实都是有些光晕的,颜色也是各种各样的,不过普通人看不到罢了,但是这层光晕却是橙色的,罕见的橙色。
老祭祀走进那张布满神秘的画卷,脸上是一种崇敬的姿态。在老祭祀还没成为老祭祀之前,前一任祭祀都会向下一任祭祀口耳相传些东西,有神力,有保全族人的神器,还有就是一则传说了。
在很久远的年代里,蛮荒的人们都凭武力决定自己的生存,神与魔才刚刚降临人世,对着大陆上的一切都有着强烈的掌控欲望,不允许有不臣服于他们脚下的存在,要么随神为仆,要么随魔堕世,但是他们这一族人天生是热爱自由的种族,宁愿死亡也不接受归顺,而那时的他们还没有现在这种禁魔的能力,健壮的肌肉和躯体是他们所能够拥有的一切。可是神魔是不一样的,他们高高在上,睥睨天下,于是族人在生命的尽头苟延残喘,战火的纷飞中更加无法拥有自己的子嗣,人数在几十年见锐减不到当初的十分之一,仅有的几个孩童也不知道是生了什么病,奄奄一息,看着孩子的消逝,那比要族人的命还难受。
那时,画卷上的少女出现了,全身带着橙色的光晕,犹如美丽的精灵,漫不经心的像是出外踏青的,不知人间疾苦的贵族千金,但是上天又是仁慈的,她有一颗善良的心,一颗悲悯的心。用自己的血液救活了孩子们,然后赐予他们禁魔的能力,最终和神魔相抗,得以繁衍生息下来,成为大陆上不可亵渎的存在。
橙色的光圈代表的意义,向来是一种隐晦大的禁忌,少有人能够拥有。祖先们在大陆上用尽了办法想要寻找到当初挽救他们的少女或者上她的后人,即使过去千年万年,每一任祭祀都在执行着。而如今,这个清秀的少女宛如画像上的少女重生一般,或者更加真实,如果是她,如是是她,那么他愿意带领族人臣服。一如当初的祭祀一样,但是那人却拒绝了,微笑着拒绝,那时的她不需要,那么现在‘她’会需要的吧?
“柯伊娜,你认识那个人吗?”弗夜轻柔得帮她后背上了些药,又处理了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将她扶到床上坐下问道。
“弗夜,小白,你们可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柯伊娜闭了闭双眼有些疲劳得揉了揉眉心,问道。
小白一个箭步也蹦上了床,“不知道,不过好像不能用魔法了?”它捏捏自己的小爪子疑惑得说。
“是垦桑亚人聚居地吗?”弗夜立刻意会道,“难怪那帮人没有再追我们了,你是故意的吧?一定要进来这里?”
柯伊娜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现在也只有他们救得了我们了,我无意中在一本古老的传记里看到过一个传说,说是当年有一个少女也是用毁坏大门这个法子进来的,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受人滴水之恩他们会涌泉相报,垦桑亚人这点做得不错。我也只是在赌,不求他们能帮我们做些什么,只要能够收留我们就行了,不过看到那位大人的神色这点似乎接受得不错,甚至……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剩下的我们慢慢来,至少狄之他们应该也能想到这点,要不就枉费他们白长了这么大了。唯今之计,我们要赶快养伤,弗夜你也是,记得上药。”
“妖精不用上药的,我是月光妖精只能靠吸收月光恢复身体。”弗夜眼红红的看着柯伊娜,良久又吐了一句,“谢谢。”
“……”低头一看清秀的少女已经精疲力尽,睡着了。小小的灵兽依偎在她的颈窝,浅浅的鼾声,温馨而美好。
“晚安,我去看看步罗。”
弗夜轻手轻脚得出门,带上了门扣,迎着月色第一次开始坚定要变得越来越强的信心,走进园子越发用心得吸收,融合,汇通。
但愿来得及。
回头再看一眼紧闭的屋门,心里感到的是满足,如果是为了那个人,那么她愿意,多辛苦多疲惫都愿意,只要再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不再让她受伤,不再让自己的无能拖累她,什么都没有关系,那个在迷雾中救了她的少女,那个在别墅里肆意潇洒的少女,那个喜欢护短却又看似冷淡然而执着的少女,如果是为了她,为了能够保护她所在意的一切,付出生命也可以。
月光太过柔和,然而即使是月光也有她想守护的人,为了那个人,所有才愿意忍受夜夜得清冷和孤寂,只为了能够偶尔照亮那个人前行的路途,哪怕只要一丝一缕,然后一日一夜在千年万年的流光里重复重复再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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