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难眠。温谚翻来覆去无法入眠,脑袋里都是苏曾今晚的沉静。
苏曾一样。话虽那样说了,终究难抑心中欢愉,这晚入梦,苏曾梦到和温谚又去了曼蕊餐厅,温谚点了一桌子的好吃的,全是她喜欢的,乐得她一边笑一边擦口水……
早晨醒来,嘴角都挂着笑。
苏妈妈却心塞了一晚上,不懂女儿这是什么情况。
要说做母亲的,没有不希望自己孩子能有个好归宿的。苏曾喜欢温谚这么多年,都是看在任何人眼中的。苦与涩,自己尝过才懂什么滋味。
苏妈妈也曾替女儿心酸过,如今见苏曾却一定要一头扎进去不肯出来了,苏妈妈胡思乱想起来,一时为女儿结婚要准备哪些心烦,一时也要担心温妈妈那里如何对付。
愁了一晚,醒来眼圈青了。
隔了两日情绪淡了,苏妈妈心里还是惦记,这几天早起总是先打包东西,要搬回新苑住,苏曾看到了,以为母亲不同意,闹起脾气,问她:“做什么呀?住的好好的要搬家!”
苏妈妈道:“搬家能做什么!住回来好久了,你身上的事情也摘干净了,干什么还不回去!”
苏妈妈也不是不同意,心里头考虑得多,首先怕苏曾总粘着温谚是真,二来也是觉得新苑离着茶馆近,不必每日奔波劳累——并非胡搅蛮缠。
苏曾不满:“搬来搬去,不说为什么,我不走!”
她犟起来,苏妈妈也要认输的。拉住苏曾,苏妈妈道:“我同你爸爸要回去,你不回去算拉倒!不过话我要说在前面,你和温谚,妈妈不反对的,不过你跟他在一起,要先找个时间同爸爸妈妈表一个态。让他同我们表态,也要让他同他自己的爸妈表态!”
苏曾才晓得母亲的担心,笑道:“好呀,只要您不反对,什么都好说的呀!”
苏妈妈却没笑,瞪着眼睛又道:“还有就是,女孩子家家你可一定要记得矜持——算了,矜持你是不会的!不过你这样大的人了,保护好自己总是要的,记住妈妈的话,一定不能结婚之前就怀孕!”
苏曾正喝水,一口喷了出来!
“什么鬼?”她笑不可抑,只差在地上打滚。
苏妈妈恨铁不成钢道:“谁跟你讲玩笑话的!我说真的,你快给我听进去!”
苏曾摆手求饶:“好啦好啦,我听着呢听着呢!”
末了,还是笑了好半天。笑过之后,想起那幕情景,倒是有些羞赧。到底才是25岁的姑娘,不说未经人事,成家立业还是想得有些远……
和苏妈妈聊过苏曾就去了医院。许久没来了。
她到时正是下午医院最忙碌的时刻,穿堂而过到了楼上脑外科,正碰上了吴争,看到她,吴争顿了顿,笑着迎上前来:“苏律师来了呀,找温谚?”
她除了找温谚,来医院还能做什么?
笑嘻嘻问吴争:“吴医生,他不在吗?我瞧见办公室没有他在。”
吴争道:“在手术室呢!走吧,我带你过去。”
苏曾顿了顿:“不方便吧?手术室……”
吴争捞了下手说:“没事的!他在外面安抚病人情绪,还没有进去,你跟我进来换好衣服,正巧能帮帮他。”
苏曾一听,却来了兴趣,立即跟上吴争的步子走去手术室,在换衣间按照护士说的胳膊与手,在进行“全副武装”,她走进去。刚到门口,就看到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一个和她穿着一样的蓝色手术衣的人,怀里抱了一个小肉球一样的家伙。
那一刻,苏曾心里一动,脚步不自觉就方面了。
那是温谚。他带着金边眼镜,垂着头。高大的身子此刻蜷缩起来,像一座城墙一样,包裹着怀里眼睛泛红的孩子。
吴争在苏曾旁边,看到此情此景,无奈道:“一个四岁的孩子,脑袋里长了个瘤子,今天动第二次手术,小家伙有些闹情绪,哄好久了。”
“原来……吴医生说的病人就是那个小家伙呀。”苏曾也是啼笑皆非。
廊道中无其他人,他们说话的声音立刻引来了温谚的注意,他抬头,目光拉长,定在了苏曾的身上。
苏曾扬起笑容向他走去。
她有两天没有见到他了,餐厅一别,她本不觉得会有这么想念,到这个时候才明白,喜欢他,不在乎时间长短,喜欢到了这个时候,不会变淡,只会加深。
温谚长手长脚蜷坐在台阶上显得有些委屈,口罩遮住他的半张脸,苏曾看不到他的脸上是不是带着倦意,却看到他的镜片后面发光的眼睛。那光亮即便只有一点,也被她成功捕捉到,并且成为心中的小确幸。
她走过去,他顺其自然地抬头看她,声音闷在口罩中,却还是那样充满磁性。
“你来了?”他的询问中,没有不耐烦,只有平淡的惊讶。
苏曾心情很好,也不由往他怀里的小家伙那里看了几眼,说:“我来看看你呀,我不来,你反正都不会找我……”
温谚眼神一怔,苏曾看到他眼睛里多了几分笑。
他深吐了一口气,要站起来,怀里的小家伙突然抱住他的脖子再次啜泣起来,温谚笑过,尽是无奈了,他对苏曾道:“吴争同你讲过了吧?这个孩子等一下要做开颅手术,看到要进手术室情绪就有些不好,哄一哄。”
苏曾再次看向那小家伙,发现她是个女孩子,粉嘟嘟的脸庞亮盈盈的大眼,却是可爱。只是此刻小家伙对苏曾似乎没有什么善意,她看了苏曾一眼就别过脸去,把头埋进温谚的脖子里。
呵,这丫头片子……苏曾在心里想,这么小就知道贴着跟长得帅的人,长大还得了?
她正默默把这小家伙划为情敌队伍,那边有护士叫温谚过去说:“温医生,吴医生,这边病人手术结束了,你们过来看一下取出来的异物,小丫头哄好了吗?”
温谚道:“还没有。”
护士着急了,走过来笑着对那小家伙说:“囡囡,还不开心吗?”
小家伙对她跟对苏曾一个态度,护士束手无策,温谚却抱起孩子,到苏曾跟前,道:“我去看一看,囡囡你哄一哄。”
“啊?”苏曾懵了一下,茫然就伸出手去把孩子接过来了。
那小家伙离开温谚的怀抱后却好像失去了全世界一样哭闹起来,温谚那里刚犹豫了一下,苏曾便没松手了——小丫头片子,太有心机了!就不让你抱温谚!
苏曾把小家伙抱在怀里对温谚说:“没事没事,你们去吧,我先哄哄她,小孩子就是这样,哄哄就好,哄哄就好……”
温谚和吴争双双有些不安,末了却都笑了。
温谚道:“好,那你先抱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其实来回时间也并不长,只有短短的五分钟。五分钟里,苏曾抱着那小家伙坐回到温谚刚刚位置上,看着她道:“哭什么呀?小丫头片子进个手术室都怕成这样,手术室里有什么?有怪兽嘛?你看我怕过吗?”
小家伙刚刚哭得凶,现在只剩下苏曾陪她时,她却没那么凶了,只是委屈地撇着嘴,眼睛上挂着两行泪,一动不动地看着苏曾。
苏曾和她对视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也真是好笑,刚刚竟然吃了一个四岁孩子的醋……
她笑道:“你呆会儿看姐姐进去手术室会不会哭。”
小家伙指着她叫:“你是阿姨。”
苏曾一愣,哎哟这暴脾气差点就上来了!
“谁是阿姨?你见过我这么年轻的阿姨吗?”苏曾指着自己的脸。
小家伙又要哭,苏曾忙说:“好啦好啦我是阿姨,我是阿姨!”
终于,好哄歹哄把人哄安静了,苏曾拍着她的背道:“别怕了,等会儿阿姨陪你一起进去呀,你拉着我的手好不好?“
小家伙没应,倒也没有继续闹情绪。
五分钟后温谚和吴争回来了,看到她们坐在一起还算和谐,温谚有些欣慰,他问:“怎么样了?囡囡要不要进手术室了?”
小家伙抱着苏曾,没吭声,有一只小手拽着苏曾的两个手指头,不肯松。
苏曾笑:“要进去的,走吧,我跟她一起进去。”
温谚愣了愣,随即也微微一笑,径直打开手术室大门进去。
小家伙拽着苏曾的手,一起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旁边有规定,不能让外人随便进,苏曾只能先跟进麻醉室,等孩子麻醉了,她出去等候。走之前,她回头看了温谚一眼,恰巧,他竟也望着她,道:“怕吗?”
苏曾笑:“又不是我做手术,怕什么呀?等哪天我躺在这里让你开刀的时候你再问我怕不怕吧!”
温谚心里一顿,挥挥手道:“你出去等着吧。”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家伙最后从手术室里出来时,苏曾的心竟也莫名揪了一把,温谚随后出来,摘下口罩,苏曾看到他笑容的那一刻,心也落了地。
温谚看了她一眼道:“手术很成功,这会儿囡囡的爸妈应该也来了。”
苏曾背着手,到他跟前,此刻嘴角两边溢出两只小酒窝:“那就好,我还以为那小丫头片子病很重呢……”
温谚带着她一起走出去,边走边说:“小小年纪脑袋里长了瘤子,也不能说不严重,她的位置有些偏,开了两次手术,囡囡爱漂亮,做手术不能留头发,她还不开心。”
苏曾笑了一下:“那小丫头片子,才那么大一点就知道美丑了,了不得哦!”
温谚同她一起并未从前门出去,而是到了后面的更衣室换好衣服后两人一起去了后面的安全出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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