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望向他,含笑道:“平身罢!你为大清国驻守边关多年,终年忍霜凌雪实在辛苦!你是澍贝勒生父,想必澍贝勒定是承遗了你的品格,才如此骁勇善战,为我大清多平战乱!”
继而,慈禧又望向载湉道:“直郡王于大清贡献巨大,又是你的皇叔,皇帝你便敬你皇叔一杯酒罢!夜寒之际,尚可温贤臣之心!”
载湉听闻,忙笑着回话道:“亲爸爸所言极是!子臣谨遵懿旨!”
语毕,载湉便接过慈禧太后赐的御酒,亲自斟了杯酒,对直郡王温声道:“皇叔为了大清辛苦了!朕今日这杯酒特敬皇叔丹忱!朕为晚辈,恭请皇叔先饮以示朕之敬意!”
奕瞻闻言,接过载湉手中的酒樽,谢恩道:“臣谢皇上圣眷!臣先干为敬!”
言罢,奕瞻便一饮而尽。正当载湉举起手中酒樽,方欲饮下之际,只见得奕瞻忽而喷出一口鲜血,登时便瘫在了地上。
载湉见此,不由得受了惊吓,手一松,顿时“啪”地一声那酒樽便掉落在了地上。当下只见那酒竟是冒着热气,只一会子工夫,地上的那酒洒过之处,砖色尽褪,一时间竟是显出墨色,足可想见这酒毒性之烈!
见此,整个寿宴的人无一不是大惊失色,命妇名媛们一个个皆是面如土色,大臣们更是议论纷纷,护驾的侍卫将整个皇宫围得水泄不通,整个万寿夜宴登时乱作一团。
这时只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阿玛!”自人群中传来,载澍拨开人群,忙冲到奕瞻身边抱起奕瞻。
慈禧见罢,也是惊慌不已,忙向四下宫人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速传太医!”
当是之时,只听得赛密勒氏喝道:“载澍!快放开你皇叔!不得无礼!”
载澍却是置若罔闻,只是紧紧抱着载澍,未向赛密勒氏看上一眼。
赛密勒氏当下打量了下周遭的命妇大臣,不由得顿觉颜面扫地,面色一红,方要发作,便听得慈禧太后肃容道:“够了!你还嫌现下不够乱么?这不是你的孚王府!直郡王本是澍贝勒生父,难得澍贝勒一片孝心,你又何必如此不近人情?”
赛密勒氏听罢,恼羞之意虽盛,无奈只得噤声,两眼死死瞪着载澍与直郡王。
载澍当下紧抱着奕瞻连连说道:“阿玛,您再坚持一下!太医马上就来了!”
只见奕瞻嘴角仍凝着血,摆了摆手,强扯出一抹笑微弱说道:“罢了!我怕是不行了!”
载澍听闻,声音颤抖着连连道:“您千万别这么说!您不会有事的!”
当下只见奕瞻颤颤巍巍抬起一只手,费力地为载澍拭着腮旁的泪,气若游丝道:“莫哭……孩子……往后,我再也不能护着你了……今后如何,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我……对不住你……这些年,你太苦了!”
载澍闻言已是浑身颤抖,奕瞻亦是潸然泪下道:“听我的话……别去争,也别去恨……我福薄,看不到你娶妻生子……出身皇族,最是险恶,你多保重……我最后求你,待我死后,将我与你额娘同椁合葬,我便……无憾了!为父今生最悔之事,便是将你过继他人,与你虽为亲生父子……却……要以叔侄相称一世!如若你我有缘,来生我还做你阿玛,护你一生……”
说着,奕瞻含笑而亡,脸上尽是泪水,直至离世目光依旧望着载澍。
当下载澍旋即身形委顿,周身颤栗得更加厉害,他静静跪在地上,怀中犹自紧紧抱着奕瞻,为他轻轻合上了眼,含泪低声喃喃道:“十年前,只您抱我出直王府的一夜间,您便再不曾唤我一次“辑儿”!只那日一见,不想你我父子再见,竟是永别!阿玛,儿子定秉承您的遗愿,你且放心去罢!来世,和额娘相守一生,我还做你们的儿子!”
我见此,不禁心如刀绞。一时间,之前对载澍的种种反感皆已不在,心中尽泛起对他的怜悯之情。
眼下一众太医赶来之际,却早已是回天乏术。
当是之时,只听得李莲英高声喊道:“直郡王——薨!”
此时只见得载澍眼圈一红,便瘫坐在了地上。他的眼黯淡无光,目光始终直直地望着直郡王,直至直郡王被人抬了去,他的目光都不曾离开。目送直郡王被人抬走后,他整个人呆呆地一动都不曾动,似被人抽离了魂魄一般。
在场之人见载澍这般,无一不是痛心,一片肃静中,只见得慈禧太后眸中闪过一丝狠绝,语气甚是凛冽道:“今日之事,定要查明以慰直郡王在天之灵!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竟敢在皇帝的酒里投毒,还害了直郡王!来人!将那御膳房的掌案叫来!”
不出片刻工夫,只见一太监被押了上来,见了慈禧太后,已是惊惧得抖抖簌簌,当下带着哭腔连连叩首道:“太后明察啊!先时奴才已是核查多次了,奴才确实不曾知晓这酒中藏毒啊!”
慈禧太后听闻,当即拍案怒喝道:“核查多次都不曾查出酒中藏毒!你要这脑袋还有何用?!”
听闻此言,那太监已是吓得冷汗涔涔,整个身子都缩作一团道:“太后饶命啊!奴才以命担保,整个寿席的膳食核查之时均无不妥,可传膳布局之事并非奴才掌管范畴!若是有人在这其中做了手脚,奴才也不知情啊!”
听罢,慈禧便冷冽道:“将与今日布局摆膳有干系的人通通带上来!不得错漏一个!”
少顷,整个大殿之下已是乌压压跪了百十来号人,一时间无一不是低首敛眉,瑟瑟颤栗。
斯时,只听得慈禧太后的声音回荡于大殿之上厉声道:“经手此酒之人有几何?”
眼下便见一年长的太监恭谨回话道:“回太后!前后从库房出酿到列于御前,经手此酒者共六百又二!不过,重重流程皆有专人督查,这些人均无处下手!且适才奴才以银牌试毒之时,并未曾发觉菜肴酒水有错处!”
慈禧太后闻言,沉思片刻,半晌方沉吟道:“既是方才试毒之时,此酒并无错处!那下毒之人必是寻了在这之后的时候下了毒手!旁的人怎有此契机碰得了这御前之物?能在这御前之物下手的,想必必定是皇帝身边极为亲近之人……”
言及至此,慈禧的目光忽而狠厉似箭地望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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