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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寒夜旧梦(1 / 1)

应灼心闻言大惊失色,他从小在丞相府长大,对京中的局势也有一定的了解。他的弟弟应承夜与太子风牧野是竹马之交,并且和少将军羽崇一起被当时的人称为“□□”。而少将军羽崇,是自己在军队任职时的生死之交,二人时常切磋武艺,既是竞争对手也是同僚。太子风牧野他也是认识的,为人谦和友善,言语带笑,真真的温良君子,这样的人竟然也会牵扯到阴诡谋杀中,实在不得不令人咋舌。

风在衣是太子一方要杀掉的人,如果自己接下这个任务就势必与太子一方产生冲突,也就意味着与自己的亲弟弟站到了对立面。想到这里,应灼心那刚毅的面容上也凝聚了几分愁云。

老阁主何尝不明白应灼心的为难之处,又说道:“灼心,你还年轻,等你长大了,经历了更多的事情后会发现,这世上有见利忘义的人,也有舍生忘死的人,哪一种人你都有机会遇到。关键是,你自己如何在这些人中自处,你选择做哪一种人。”

“写这封求救信的人说自己会拼尽全力救这对母子出宫,但对方势力庞大,他只能保证将他们送出临渊城,之后需要有人在城外接应。如果能够成功突围,他希望我能够帮这母子二人找到一个安居之所,让他们从此隐居山林,再不理会人间种种烦扰。”

应灼心道:“徒儿也曾在军中任职,深知帝都防范森严,步步皆兵。自从羽崇担任少将军以来,城各处防务更是严谨。师父的这位故友是什么身份,他怎能保证将风在衣母子安全送出城?他又为何甘冒这样大的风险舍身救人?”

老阁主道:“当年你父亲与我练习书法的时候,我们都是用左手练的,你没有认出他的字迹,也属正常。”

应灼心惊道:“这封信是我父亲写的?”

老阁主点点头。

应灼心恍然大悟:“原来风在衣母子是我父亲要救的。”

老阁主道:“师父让你前去接应,并非没有顾虑到你的安全。只是现下非常时刻,当行非常之事。你熟知临渊城地形、防务和周边要塞,为人又机警,临机决断更在为为师之上。除了你,眼下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完成这个任务。”

应灼心屈膝领命:“徒儿定不负师父和父亲所托,一定将风在衣母子平安救出。”

“你走之前,为师还有一句话要说。记住,你的身份可以成为你的救命石,也有可能成为你的催命符,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决不可暴露身份。”

应灼心谨记师命,星夜出发前往帝都,他怕误了事,除了必须的进食休整,一路不敢稍停。

寒风刺骨的夜里,应灼心的心在燃烧,他知道自己身上不仅背负着师父和父亲的信任,还背负着两个人生的希望。

远方,有人在焦急地等待着他。

应灼心赶到父亲心中约定的距临渊城南门八十里的寺庙时已是子时,比原定时间晚了半个时辰。他不知道,就在这半个时辰里,宝相庄严的庙宇顷刻间变成了人间最残酷的修罗场。

尽管应灼心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进到寺庙中时,现场的惨状还是令他不寒而栗。

四五十具着黑衣的人和着兵服的人的尸体混杂在一起,地上满是未干涸的血迹,这两拨人马在死前一定经历过一场死斗。

再向里走时,二十来位僧人以各种姿势倒在地上,有白发的住持,有小沙弥,都已经没有了气息。

应灼心在他们的脖颈、手腕、腿脚处发现被绳索束缚的迹象,应该在死前被拷问过。他拨开尸体,翻遍整个院落,都没有找到风在衣母子。

既没有找到尸体,他二人就应该还活着。抱着这个想法,应灼心再一次仔细打量现场。这一打量之下,他发现住持虽死,却仍然保持打坐的姿势端坐在蒲台之上,僧袍不自然地散开在脚下。

他赶紧搬开住持的遗体,伸手敲击蒲台之下,乍听并无异样,但这森冷的夜里,除了自己,应灼心竟还察觉到了另一个呼吸声。

他掌中暗暗蓄力,将蒲台中的一块石板用手指捏住轻轻撬开,用力极稳。

石板一经推开,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向自己袭来,应灼心早有准备,手腕一翻已抓住对方的手臂。细看时,原来是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虽然满脸污秽,仍不掩眉宇间的清雅之气,正是年幼的风在衣。

应灼心一使力已将他提了上来,辨认了一番对方的容貌,问道:“你是风在衣?只有你一个人?你娘呢?”

风在衣挣扎不休,反手一巴掌打在应灼心脸上,怒道:“你们这群畜生,把我娘还给我?”

应灼心道:“我不是坏人,我奉家师之命前来救你和你母亲,她现在在哪儿?”

“我凭什么相信你?”风在衣瞪着浑圆的大眼睛,并不相信眼前陌生人的话。

“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这句话你可有知道?”这八个字正是心中交代的双方验证身份的暗语。

风在衣从上到下审视着应灼心,应灼心坦然接受他的审视。

“好,我相信你。”

“现在情况紧急,护送你出城的人应该已经全军覆没了,我现在必须带着你和你娘从暗道离开,一刻也不能耽误。你娘现在身在何处?”

风在衣流下泪来:“我娘把我藏在这地底下,自己从后门引开了那些追兵,你一定要帮我救她?”

“我答应你。”应灼心擦干风在衣的眼泪,“那些追兵如果追上你娘,发现你不在,一定会找回来,所以我们现在就要走。”

应灼心原本想先将风在衣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再去找风在衣的母亲,但风在衣不肯一个人走,一定要先找到母亲。他拗不过这个倔强的孩子,只好将他带在身边一路顺着足迹西去。

应灼心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对风在衣的第一个承诺就没有做到。他带着风在衣赶到城西的芦苇荡时,只找到了一具漂浮在水中的女子遗体。女子脸上蒙着一层死亡的气息,已断气多时。

当应灼心将她拉上岸时,风在衣不顾一切地扑上来,抱着女子嚎啕大哭。

应灼心捂上他的嘴,这个时候就算有再多的悲痛也必须忍耐。

风在衣又痛又恨,发疯似的踢打应灼心,将他的手咬出一道道血痕,指骨都露了出来。他放佛用尽了生平所有的力气,将所有的恨意和诅咒都用在了眼前这个人身上。

应灼心咬牙不出声,任由他发泄。风在衣短短一天经历了一系列的巨变,终于承受不住昏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一艘划向碧天岛的小船上,他的母亲已在当晚被应灼心就地掩埋。

应灼心将女子就地掩埋,只留给孩子一只玉簪供日后思念母亲之用。风在衣见到玉簪,又是一场痛哭。他按师父的要求将风在衣带上南天阁,并绝口不再提及那个悲惨的夜晚。

风在衣拜入老阁主门下,成为他的师弟皆是后话。

应灼心原以为,南天阁清修的生活可以淡化仇恨,没想到过了十二年,在临渊城所发生的一切仍然是风在衣不可触碰的禁忌。

他后来才从师父口中得知,命人诛杀风在衣和他母亲的人正是当时的皇帝,也就是风在衣的亲生父亲,目的是为巩固新皇的地位,不给觊觎帝位的势力任何可乘之机。

这位新皇便是后来成为人人称颂的贤君的季兴帝,也就是风在衣同父异母的兄长。

风在衣恨他的父亲,也恨那位继承皇位的兄长和所有风氏一族的人。如今季兴帝不在了,他的仇恨并没有结束,而是转移到了他刚出生不久的女儿身上。

一道惊雷响起,将应灼心从十二年前的回忆中拉回现实。窗外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看来今夜,他是无论如何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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