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意思。”
我只好再加一句:“我有钱了就还给您。”
天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有钱还。
“看见你穿的漂亮,我就高兴。”
“谢谢!”
这一次我是由衷的。
“小嫣,我想请你吃饭,今天,可以吗?有肉!”
看到最后两个字,我笑了,他还挺心细的。说实话,这样的细致的关怀让我无法不迷失自己。
我也喜欢有人请我吃饭。
我回:“好啊?哪里?”
他说了餐馆的位置,最后加上一句不见不散哦。
我皱皱眉,搞什么鬼,还真以为谈恋爱啊?
不过我还真是准时出现在那家餐馆。
为了避嫌,他选的位置离医院有点距离,我是提前一个小时坐公共汽车来的。
他见到我,赶紧替我拉椅子,说:“路上还顺吧?”
我在心里想:堵车啊,顺个头。
不过我还是笑着说:“还好。”这样显得比较淑女。
他似乎看出我的心事,说:“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下次出来吃饭,你可以直接到停车场坐我的车,这样就方便多了”。
我不想就这么被钓住,但是我又不想拒绝。我知道我这样是会被人看不起的,就像说某某女人被人包了一样。但是我真的,真的很喜欢这种被人宠爱的温暖。
他果然点了不少带肉的菜,然后点一支烟,饶有趣味地看着我狼吞虎咽。我一边咀嚼,一边说:“你不吃啊?”他悠悠地吐一个烟圈:“我喜欢看着你吃。”
吃完饭,我以为他会对我有所要求什么的,我甚至想好了,如果他有,我们就算两清了,我可不想欠他的人情。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帮我取过外套,很绅士地帮我披上,然后沉默着启动他的车。他的车并不高档,但是整洁舒适,符合外科医生的身份。
我知道我们科的教授基本上都买了车了,目的是方便他们在周末的时候外出会诊,赚外快,这可是他们收入中的很大一部分来源。撇去他们周末没有休息,还要自己开车到处赶场的辛苦以外,他们的收入还是令人眼红的。
他驾轻就熟地开着车,很简练地问我,“你住哪儿?”我很不好意思地说个地名,那是医院附近有名的穷人区。
过去是大型厂矿的宿舍区,这些年工厂倒闭后,到处都是下岗工人。靠踩三轮啊,摆小摊啊什么的维持个生计。也有些人将本来就不宽裕的房子拿出来出租,多少赚点生活费。
我当时毕业的时候,就是看中这里的房租便宜,虽然是1楼,又潮湿又阴暗,不过一个单间只要120块钱一个月,我想也没想就租下来了。
后来才知道,这间房子的窗户是正对着自由市场,每天天不亮,我就被小贩们的叫卖声,吵闹声给叫醒。
我有一次在自由市场买菜,不小心说自己在医院工作,卖菜的老太太立刻亮出来无比艳羡的神情:“姑娘,好工作啊!你一个月可以挣多少钱啊?有一千块了吧?”
我没有接话,在心里苦笑,一千块,在贫民窟的老百姓眼里是多么大的一个天文数字。但是我并没有一千块的收入。但是我也知道,医院的医生的收入又哪里只有一千块?象张教授这样的医生说一万块只怕也还太保守。所以我知道护士们都想嫁医生的最直接原因,当然也是因为他们的收入。
张教授的车开到小区里面,我很为路面的坑坑洼洼以及随处可见的垃圾而羞愧。我说,“就停这里吧,前面不好倒车。”
张教授没有说什么,他继续将车往黑暗深处开进去,直到我说到了。他停车,我下车,他打着车灯,看我进入黑洞洞的门洞。
我经常在下了夜班的半夜时分摸黑回家,但是今晚,第一次,我感觉自己不是那么孤单。
第二天我主动给张教授发了一封短消息,对他请我吃饭和送我回家表示了感谢。这说明我并非是全无良心的人,但是也正是这点莫名其妙的良心造成我日后的人生悲剧。
回过头来看,我倒宁愿自己是个白眼狼,这样我倒还可以少受一点伤害。
只是我太年轻了,我又得不到任何积极的人生指导。
我所接受的教育有点不择手段的意思,但是我还是嫩了一点,我根本就不理解什么叫做真正的不择手段。
我未泯灭的那一部分总是在提示我该知恩图报,而正是这一点将我推到自己都无法预料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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