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宝石小说>武侠修真>神医阁> 第二章 渔舟唱晚广陵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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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渔舟唱晚广陵散(1 / 2)

商羽临窗抚琴,琴音骤起,一开始就高亢激昂。商羽弹奏的是杀气极重的《广陵散》,满曲唯见剑光四射。商羽就是要以极重的杀气压迫施今墨。

施今墨尚未抚琴,就听得琴音如剑光逼来,心中一震。就好比与人约好比武,尚未来得及把手按在剑上,对方就剑逼眼底,如剑气闪耀间截断了眸前的一寸眼光,向星空射冕。在气势上施今墨未行剑已先输。听着琴曲中戈矛杀伐征战之气不断,施今墨定了定神轻拨琴弦,琴音清越,似鹤鸣之声冲破了杀伐之气。施今墨十指抚琴,琴音渐起。乐曲开头,缓缓而静,如月中天,星暝银汉,渔翁轻踏惊鱼的鸣榔处,汪洋万顷,清波荡漾,鱼不惊鸟不鸣花不落,而后渔翁欸乃一声,水光山色,收入烟蓑小艇。

他一曲《渔舟唱晚》,曲调优美典雅,节奏舒缓,众人听来如观“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之景。众人凭窗望去,只见山原旷其盈视,川泽纡其骇瞩。城中闾阎扑地,多为钟鸣鼎食之家;江中舸舰迷津,尽是青雀黄龙之轴。

商羽琴中杀气虽重,却掩不住施今墨所弹《渔舟唱晚》的平和,他将内力慢慢运于琴弦之上,一指一指狠狠削过琴弦。这时他已经由“冲冠”“发怒”转至“报剑”。只听琴音如苍狼啸月,又似聂政长吟出的仇恨。古曲《广陵散》专为刺杀仇家后“自皮面抉眼,自屠出肠,遂而死”的聂政而作。

聂政一生把仇恨当成了梦想,终其一生把仇杀做成了一场行为艺术。为了仇杀,他漆身为厉、吞炭变音、援石落齿,十年学琴。他从始至终在坚持,坚持到最后用粉身碎骨将少年梦想的蓓蕾做成最惨烈的烟火绽放。

千杯的酒向天祭,满腔的血酬知己。

他用一腔热血报答了知己的知遇之恩,黄金台上报君恩,提携玉龙为君死。他是死士,他是义士,他用惨烈的生命竖起了大义之旗,而如夸父追日,而如愚公移山,而如精卫填海,而如凤凰涅槃。

琴音杀伐之气愈浓,后世北宋《琴书·止息序》曾评价《广陵散》说它:“其怨恨凄恻,即如幽冥鬼神之声。邕邕溶溶,言语清冷。及其怫郁慷慨,又亦隐隐轰轰,风雨亭亭,纷纷灿烂,戈矛纵横。”

叶天士闻琴音心惊暗道:“纷纷灿烂,戈矛纵横。其声不平和,大有臣凌君之意。”

施今墨琴音却甚是平和,音律逐渐递升递降低循环反复,越来越快,似白银月下,青铜水面,而水面暗涌,层层递进溅得听者满面的水花,琴音翻起波浪月光照耀如鱼鳞,一条不见头不见尾的大鱼托着一只小船,水云间,烟月里,尽情在那棹月穿云。最后渔翁系船于门,回头望,沧江烟波里凉月一枚,而脚下露迎珠颗入圆荷。

这时赣江中一个渔夫驾一叶扁舟,溯江而上,离滕王阁越来越近。他高唱道:“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众人听他唱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觉得此景真是美极了,直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商羽这时已由“报剑”转至“刺韩”,琴音杀气虽盛,却始终掩不了施今墨曲中的平和之意。商羽这时边抚琴边吟:“天下无义剑,中原多疮痍。哀哀陆大夫,正直神反欺。子路已成血,嵇康今尚嗤。为君每一恸,如剑在四肢。折羽不复飞,逝水不复归。直松摧高柯,弱蔓将何依。朝为春日欢,夕为秋日悲。泪下无尺寸,纷纷天雨丝。积怨成疾疹,积恨成狂痴。怨草岂有边,恨水岂有涯。怨恨驰我心,茫茫日何之。”诗与琴音并发,若龙吟虎啸,似猿啼鹤鸣。

他十指抚琴如临刑前的嵇康。

嵇康临刑前,只是求琴弹一曲《广陵散》,弹毕而叹:“《广陵散》于今绝矣!”临死前的嵇康,亦只是担心,从此再没有人像他这样弹《广陵散》了。而此时三千太学生齐集刑场为嵇康请愿,场面甚是悲壮。这是中国历史上文人以共同的行为艺术在一刹那间所作的一次最大的绽放,在这百花齐放间,嵇康慨然如神,提琴风雷动,垂衣日月明,他的琴声蹑花而上,终究以绝美的一次绽放,完成了《广陵散》最美的终结。

此身未有栖归处,天下人间一片云——于世间不能清醒,于诗里当清明如皓月长空。

琴曲的最后一刻琴音如剑影寒光四射,琴上宫商角微羽,一时俱起,势如夜雨初暴,银瓶乍裂。

商羽突然十指不动,琴音骤停,于不可止处而止,如利剑归鞘,剑光消失。

施今墨这时琴音也歇了,江中渔翁这时边驾舟远去边唱道:“披绣闼,俯雕甍:山原旷其盈视,川泽纡其骇瞩。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舸舰迷津,青雀黄龙之轴。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小舟渐渐远去,歌声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琴箫堂主商羽的杀气只是阁内诸人感觉的到,而施今墨琴音中渔舟唱晚的意境,阁外的渔翁都能够感受的到,并且与其唱和,这场琴音相较,自是商羽输了。

商羽神色黯然道:“老夫自负琴艺除了圣手李龟年之外,天下再无敌手,想不到阁下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造诣。老夫想知道阁下是谁?”

施今墨还没有说话,叶天士却道:“原来是少阁主驾临了。老阁主可好?”

对商羽宗元贵朱公彤等人道:“大家都坐,这施公子是自己人。”

宗元贵问道:“他是自己人?”虽然宗元贵并没有看出施今墨的来历,但智士叶天士的判断岂会有错。其实如不是自己人,又怎么会对天宗知道的如此清楚?

叶天士不愧为智士之称,只凭施今墨的一曲《渔舟唱晚》就能猜出他的来历,而琴箫堂主商羽却还不知。施今墨听叶天士说是自己人道:“家师身子一向清健的很,多谢挂怀。天宗是江湖上权倾天下的大门派,我们一向是闲云野鹤,不敢攀龙附凤,自己人可不敢当。”

他这话是拒绝之意,叶天士并不以为忤:“老阁主一向不收弟子,竟将你收录门下,可见施公子果是人中龙凤。公子就算不是自己人,也不是敌人吧。”

商羽向叶天士问道:“老叶,他究竟是何来历?”

施今墨也不知叶天士是如何看出自己来历,这时听见叶天士对商羽道:“你没有发现施公子抚琴技法与你颇有相同之处?所以我断定施公子琴艺必是与你同出一门。”

商羽惊问道:“同出一门?家师只有我一个弟子。”

叶天士微微一笑道:“尊师只有你一个弟子,但是你却还有一个师叔。”

商羽大喜,向施今墨问道:“你是梅师叔的弟子?”

施今墨摇摇头道:“在下从未认识姓梅之人,我的琴艺是师父教的。”

叶天士道:“但你师父却是自梅如卿前辈那里学得的抚琴吹箫之技。尊师江湖异人,天性淡泊,偶尔一现江湖,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她老人家绝迹江湖已经二十余年矣,想不到她的传人又现江湖,可喜。”

商羽这时道:“原来阁下是葛云岫前辈的弟子,怪不得,怪不得。”他连声说怪不得。不知是说施今墨的琴艺如此高明,还是说武功如此高明,还是说他理所当然的和他琴艺技出同门。

宗元贵和朱公彤从没有听说过葛云岫,问道:“葛云岫前辈是何许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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