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是完全封闭着的,找不到一点儿可以从旁打开的痕迹。原徵在那周围转了一圈,提脚跨过那条围着棺材的小河沟,站在中间的大石板上,低头看着眼前的女人,心中一时思绪万千。
这个地方是谁建造的,这里面的这个女人又是谁?
在这一切都无法得到解释之前,他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莫建生,而这个女人是他的前妻——那个早逝的莫瑶的母亲,刘梦寐。
原徵之所以这样怀疑,是因为他曾经在家中见过刘梦寐的照片。那张照片中,全身雪白的她轻轻地抱着莫瑶坐在后院的藤椅上,母女两的眉眼出奇的像,甚至连手上的那粒小痣也是长在一模一样的地方,就像现在棺材里的这个女人一样。
但如果这个棺材里的女人真的就是刘梦寐,那莫建生又是为了什么要将她的尸体费尽心机地保存在这里。以原徵对于莫建生的了解,他并不认为莫建生是那种为爱痴狂,会因为自己对一个女人的感情,就为她建造这么大一处地窖的人,那么,这个地窖又隐藏了什么样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原徵找不到答案,低头显得疑惑,从冰冷的河沟走回来,在一旁堆满杂物的角落里,伸手翻看了一阵,除了一些常用的医疗器械,几张普通的稿纸,再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忽的感到胸中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想着是病又犯了,伸手摸向口袋,发现药盒放在了车上,只得坐下来,缓缓吸了几口长气,又缓缓地吐了出去,试图以此缓解身上的疼痛。
头顶恍惚间像是传来了一个女人轻声的呼唤——小徵,小徵。
原徵猛地站起来,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影,唯有冰冷的寒气从中间的棺材那儿传来。叹口气,摇了摇头,想着自己或许是因地而思,出现了些许生理的幻觉。但当他坐下之后,那个轻微的声音却又响起,甚至变得越发清晰了起来——小徵,小徵。
原徵皱起眉头,忽的站起来大喊:“你是谁,你在哪里?”他是精神科医生,从来研习的便是以科学的角度来鉴证一切不科学的现象,自然不会相信所谓的鬼神之说。
但依然没有人回答他,整个大厅里只有他自己的回声间或传来,像是回荡了几个弯。
“原徵”。莫瑶忽的出现在他的背后,轻声喊了他的名字。
原徵有些意外她的到来,转过身来,看着她,轻声问:“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冷”。
莫瑶看着他咬了咬嘴唇,回答:“我在外面等了很久,你都没有回来,我来找你”。
原徵听了她的话,轻声笑笑,拍了拍她的脑袋,试图鼓励她:“外面那么黑,你能够不害怕,自己一个人进来,真是厉害”。
莫瑶却摇了摇脑袋,回答显得平静:“怕黑?我为什么要怕黑?怕黑的只是你们人类,因为你们心里有恶鬼。但树木花草从来就不会,因为我们自己就是一个世界,光能照亮的,我们心里也能感觉得到”。
原徵有些惊讶于她的话,开口轻声地问:“你说的对。那你,能看见我心里的恶鬼吗”。
莫瑶伸手拿下他的眼镜,有些生气地回答:“我早就说过了,你的恶鬼就在这里,它是不应该存在的”。
原徵无奈地笑了笑,脱下身上的夹克准备盖在她的身上,被她轻轻避开,转头看着大厅中央的棺材,沉默了下来。
这是这段日子,莫瑶第一次没有对一件新出现的事物表示出格外的反感,她过去很少会这样。以前的莫瑶,在身处新的环境、接触到新的事物时,一定是会不安,会焦躁,甚至会充满了被害的幻想的,而今天,她却只是安静地待在原地,凝望着一口棺材,没有丝毫畏惧。
原徵站在她的身旁,开口问她:“你能看见那里躺着的人是谁吗?”
莫瑶摇头回答:“为什么你会觉得那里躺着一个人”。
原徵不解地问:“那里难道没有人?”
莫瑶没有看他,抬手指着那里,轻声回答:“人类有心才能称之为人,但她没有,她并不是一个人”。
原徵听了她的话,猛的愣在了原地,胸中的痛感又起,头晕目眩之下,不得不慢慢蹲在了地上,深吸了好几口气。直到他感觉胸口的疼痛已经缓解了许多,才又重新站起来,偏头发现莫瑶已经不在,开口喊了一声:“莫瑶?你还在吗,莫瑶?”
“你是在喊我吗?”
莫瑶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原徵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她这会儿已经蹲在了棺材后的一个角落里,低头看着地面,右手轻轻摆动着。原徵走上前去,站在她的身旁,轻声问:“你到这边来做什么,这里湿气很重,会着凉”。
莫瑶像是没有听见他说什么,径自用手摩擦着地上的石块儿,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说了一句:“这个东西,能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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