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转秋的这段时间,是最令人厌烦的。在我有记忆以来都是这般认为的,尤其是在金屋的时候,更是属于这段时间最难捱过。
因为平日夏日用来镇暑的冰块已经撤去了,而秋老虎又袭来,连迎面而来的风中也夹杂着混沌闷热的气息。
重点是京都这些个自诩风流雅仕的人最喜欢的季节就是秋日。
所以一临秋,金屋的生意就好的要命。
那些个公子哥们来这种烟花酒地谈诗论词的都要占个雅间,占不到位置的就占大厅。所以无论是雅间还是客厅都是人多了去了。
每逢这个时候,我都很是疑惑。到底金屋是青楼还是酒楼呢?那些公子哥来又极少找姑娘们陪伴,只点了很多的酒菜,而且离去的时候桌面都是一片狼籍。
姑娘们应酬完这一桌就到下桌,或者去休息。可我们这些个丫头就苦命了,除了上酒上菜、收拾狼籍之外还要应付姑娘们因为天闷而突出其来的脾气。
不过,我还是很好命的。
因为我家姑娘的脾气一只恨海,从未冲我法国火,而且我因为是一品丫头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厢房,可以在百忙之余溜回房内去冲个凉水澡。
不过,就算是冲澡之后的凉快也只得维持一时。
这种鬼天气,不管是静站着还是忙着干活,不出一会儿便又是浑身都是汗,使人都容易心生烦躁起来。
但是现在,我却感觉不到任何躁意。
这里的风微凉,迎面而来还略带着水气,周边种植着不下百种花,各自争芬夺艳,在这属于落叶的季节依旧骄傲的很!
我坐在这名为“烛亭”的亭中,百感相交。
原来我在金屋中做牛做马之际,舞竹这丫头在这里享受清福呢!瞧瞧,还有闲空打点这园中的花花草草,这日子倒也过得真是清闲呀!
真是亏我还时常挂念她如今如何,过得好与不好,现在也终是知道,那都是白白地担心她了!
“在想什么?”特有的冷淡声音自我身后传来。
我循声回过头去,毫无意外的,是舞竹。
昨日暗室黑加上夜黑,没怎么将她瞧清楚,现在的日光不烈不暗,不偏不斜地打在她略嫌冷硬的女性面孔上,倒也看起来有几分柔和。
舞竹一向都是个美人胚子,而且是属于那种百看不厌型。但她的美与倾月、灼日的不一样。
倾月再怎么脱尘,灼日再怎么冷傲,她们也终究是青楼女子。而舞竹不同,她与一半女子本身就不怎么相似,少了几分女子特有的柔媚,多了几分摄人的、疏离的气息。
在分离了这么多年后看她,有些惊艳……有几分怜惜。
她眉宇中堆积成老练,似历经了沧桑的老人般透露着处事不惊。
舞竹,我真想知道,这些年来你都是怎么过的。
“怎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舞竹慢慢走近我,平日里冷冷的眸渗入笑意,唇吐出的话却是极其刻薄的。
我睨了她一眼不说话,径自转回身去继续赏花喝茶。唔……玲珑沏的一手好茶,砌玉做的一手好糕点,我是很早就在金屋内听过的,但从未尝过。没想到有这样一天她们会像现在这样服侍我。
茶甜润,糕点可口。我却吃的不是滋味。
不知道现在姑娘是由谁在服侍?她的月琴是再修过了还是由金姨再买了一架?想起来往日这个时分是姑娘最空闲的时间,都是我陪着她聊天说地打发时间。不知她现在又是如何打发这无聊的时光?
“几年不见,怎么还是这番爱闹别扭?”舞竹在我对面的石凳坐下,刚好与我略略湿润的双眼对上,她微怔之后再次开口:“你在想倾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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